第九篇 此房出租（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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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不行，他怕坐吃山空，就误投误撞地到劳务市场打零工：什么凿墙、挖洞、装车、卸料、抠地沟、疏通下水道、清理化粪池……他准备逮啥活儿干啥活儿。

    当时，他把包好的钱装在一个方便袋里，挂在了车把上。没曾想，走在半路上那包钱竟耍了赖（大概是不乐意去医院）——它借着摩托车一颠荡的劲儿竟把方便袋坠破，一下子掉到了马路上……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一转眼都过去两年多了，“东城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没开发起来。

    失主和老张的年龄相仿，姓马，朋友们都给他叫大马。

    于是，丁小个子就一路小跑儿来到了他的门市房，心情颇为激动地会见了“千年等一回”的租房者，张大个子。

    三、

    张大个子今年四十六岁，人称老张。

    老张原先是端“铁饭碗”的粮库工人，去年下岗买断，主管部门按工龄一次性付给他一万八千五百三十二块钱的买断费之后，他就成了失业人员。

    老张一边往房子里张望，一边说：

    他骑着一辆破旧的“金鹿”自行车，走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也没有找妥一处门市房。

    因此，门市房建成以后，墙面新抹的水泥还没干透呢，丁小个子就迫不及待地把那“此房出租……”的纸壳牌子挂了出去……

    二、

    “兄弟，这房……恐怕你租不成了！头两天有个熟人要租我这房子，他也要卖粮油……他说房租一年给八千！”

    “大哥，那就一言为定！我这就回家去取房租钱。”

    “嗯，地方是挺大，码米、垛面、搁油桶、摆秤、放付油器都挺宽绰。可就是房租……大哥，能不能少要两千？六千？六千行不行？”

    老张一愣，随后说：

    丁小个子挺有远见，早在三年前，当他听说这里即将变成“东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时，他就先下手为强，投资一万三千七百九十六块五毛钱，把自己家临街的“北京平”住宅拆墙扒炕，改头换面，建成了一个象模象样的门市房。

    “大哥，我想租你这房子开粮店。房租一年多少？”

    于是，老张就满怀信心地开始寻找门市房。

    大马是骑摩托车去拿钱的。

    丁小个子的媳妇也喜不自禁地对丁小个子说：

    说罢，他就写了一张收条交给老张，并说了一番祝老张“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之类的吉祥话。然后，丁小个子就心花怒放地揣着钱跑回家偷着乐去了。

    终于，老张发现了丁小个子的门市房。

    五、

    丁小个子眉开眼笑地接过钱，先细致掰纹儿地把钱一 一冲着太阳照了一遍，确定没有假币，他又翻过来调过去地反反复复把钱查了五遍。之后，才说：

    家里人也都埋怨他听风是雨，聪明反被聪明误。

    无奈，老张虽然人高马大，有一把子力气，却菜货得很，在那狼多肉少的等活儿大军当中，不要说是俏活儿，就连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儿，他也很少等到手，几乎每天都是满怀希望而去，落寞失望而归。

    “咋办？咋办？？咋办？？？……”

    半个月后，“老张粮油店”就开张营业了。

    丁小个子越想越觉得倒霉，就破口大骂他的连桥儿的大姨父的小舅子：

    就在丁小个子不胜懊悔、开始考虑是否再把门市房恢复成住宅时，一个姓张的人通过联系电话找到他，说要租他的门市房。

    于是，老张就如数把七千块钱交给了丁小个子。

    丁小个子一看，老张的生意越来越火，他就决定“水涨船高”——等到老张第二次交房租的时候，他就打了个唉声，说：

    “别价呀！大哥，这房子你还是租给我吧！他给八千，我也给八千！”

    看看不行，老张就又想到了老本行：

    丁小个子不禁垂头丧气。

    “咋不能？”丁小个子用手一指门脸，“兄弟你看，这房子多大？能堆多少粮食？八千，我一点儿都没多要。”

    “不行？那……那就拉倒吧。”

    他急忙又把钱包好，装进板车的暗箱里，四下一看，附近没有人，他就摸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在心里问自己：

    “啥？”老张吓了一跳，“不能吧？”

    你猜咋着？报纸里包的竟是崭新的清一色百元大票，红扑扑、齐刷刷地五捆——老天爷，这可是五万块钱哪！顿时，老张的心里怦怦乱跳起来，两只大手也直打哆嗦。

    “正好儿，我搁家里也是闲着，咱儿子也正待岗呢，干脆咱就租个门市房，一家三口开粮店得啦！”

    四、

    老张把这个想法跟他媳妇一说，他媳妇欣然同意。

    因此，门市房也没有租出去。

    老张拾金不昧。消息传开，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扬。

    最后，他毅然做出决定：

    “我就知道兄弟你可靠，这些钱准没差儿。”

    于是，丁小个子就凭空多得了一千块钱……

    丁小个子预计：

    这边，老张也挺高兴。

    “别蹦达了，咋蹦达你个子也长不高。快去和租房的人见面儿吧！——好不容易等来个主儿，看人家等不及再走喽。”

    丁小个子今年五十二岁，是M市一家水泥厂的工人。

    “六千？兄弟，你可别逗了！你这不是割我肉呢吗？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丁小个子态度坚决地说—— 一边说，一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不禁喜出望外。因为据他细心观察，这一带人家挺多，也有若干个买卖铺户，却没有开粮店的。于是，他就按照联系电话，到附近一家标有“公用电话”的小卖店那儿拨通了号码……

    那纸壳，曾是一只纸壳箱的一个侧面，它的前身大概是装烟花鞭炮的，因为在“此房出租……”那些黑黑的毛笔字的底下，还隐隐约约有“易燃易爆”四个印刷体红字；一根上了锈的细铁丝拴住纸壳的两个上角，把它悬挂在了一座门市房的铝合金门拉手上。

    一、

    他打开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因为地处偏僻，距离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闹市区太远，所以，这个门市房已经建成两年多了，“此房出租”的黄纸壳牌子都变成白色了，此房还空空如也地闲在那里，不见有人问津。因此，急坏了房主丁小个子。

    丁小个子高兴坏了，放下电话，在他老丈人家的房子里直蹦高——幸亏他的个子小，要不然，那脑袋准得顶到房梁上，不撞出个大包来才怪呢。

    他马不停蹄地开始办营业执照、税务登记、健康证和卫生许可证等相关手续；同时，又开始进米、进面、进豆油……并跑到附近的一个“北方打印社”印了两盒名片，一家三口人走马灯似的轮流站在门市房前的大道上见人就发。

    卖粮。

    “开业大吉”的这天早晨，八点钟，老张还让儿子小张放了两挂“大地红”鞭炮——当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如同爆豆一般响起时，老张激动得直擦眼角儿。

    说罢，就要骑车子走人。

    老张也确实是个实在的人。他见丁小个子做出了让步，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就红着脸说：

    房租暂定每年七千，要在两年内收回成本；等到“东城经济技术开发区”成立之后，这里做买卖的人增多了，他再水涨船高地给房租涨价，涨价，再涨价。

    “得！兄弟，我看你也是个实在的人，今儿个我就豁出去了！房租我少要一千，七千！七千，你要是租，我立马就把钥匙交给你！”

    丁小

    她说：

    那五万块钱是大马刚从亲属老牛家借来的，准备给他父亲老马做手术用。

    当下，老张一看丁小个子来了，就开门见山地说：

    没办法，老张只好放弃市中心的黄金地带，骑着“金鹿”，开始向城市的周边地区挺进。

    丁小个子一看要鸡飞蛋打，心里不禁着了慌，他急忙把老张拦住，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说：

    门市房坐落在M市老城区的东北边。

    于是，“老张粮油店”就有了很高的知名度，以前不是主顾的人家，也都开始慕名前来买米买面买油。

    丁小个子眼珠儿滴溜儿乱转，霎时把老张浑身上下打量个到，嘿嘿一笑，说：

    暂时不去进货了，就在这儿等失主。

    “此房出租,联系电话：260××××”——这些字，歪歪扭扭地写在一张厚厚的纸壳上。

    由于老张为人实在，做买卖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即不以次充好，更不缺斤少两，因此，他的粮油店买卖越做越好。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既然劳务市场没咱饭碗，咱就不上那儿去硬等死靠，干脆自个儿开个粮店，咋的也能糊弄一碗饭吃。

    “八千。”

    不是没有空闲的门市房，有，而且还挺多。但是房租都太贵，少则一年两、三万，多则一年七、八万，就是把老张打死，救活，再往死里打……他也租不起。

    “啥开发办副主任？净他妈的谎报军情！狗日的，坑苦人了，害得我有家难回，一晃儿都两年多了，我不但一个子儿的房租都没赚到，反倒给人家送去了两千四百块租房钱！——你说这事儿整得多憋气：自个儿有房闲着，反倒蹲人家房檐底下过日子……我这不是叫倒霉给催的吗？”

    老张的脸一红，说：

    有一天中午，老张骑板车穿行在进货的路上，捡到一个沉甸甸的报纸包。

    老张失业后，先是愁眉苦脸地在家里呆了两个月。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老张终于等来了失主。

    转眼，又到了交房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