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稻之神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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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战考公失败后，白苏愈发觉得自己与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格格不入，索性便收拾了行李，回老家帮叔叔种地。

    这些金黄饱满的水稻果实，经过脱粒、筛选、晒干等工序后，就会成为家家户户每餐必备的重要主食，大米。

    秋分一过，白天更短，眼瞅着太阳就要落山，白苏赶紧放下手上的活儿，招呼了白秋秋，就要回村里修机器。

    一家人吃饭，他读书，可全靠这些水稻呢。

    低矮的小丘上，一座座红顶白墙的木头小屋错落有致，像极了圆头圆脑的蘑菇，偶有几个透出微弱的烛光；几乎每座房子都有小小的院子环绕，一条条缀满野花与鹅卵石的狭窄小路将其连接；河道贯穿整片区域，拱桥矗立其间，像极了童话故事里流淌着魔法的奇幻小镇。

    桌上的地图、书架上手工装订的书籍都是中文，白苏忍不住吐槽道，果然全世界都在说中国话。

    白苏身材高挑，体格匀称，薄薄的肌肉使他看起来健气十足，皮肤随了母亲，白皙光亮，怎么也晒也晒不黑，和小小年纪就乌漆麻黑的白秋秋形成了鲜明对比。

    早在摔倒后的怪异体感里，他就隐约意识到，他好像遇到了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于是白苏把自己的草帽往白秋秋脑袋上一盖，简单嘱咐了两句，手里还捏着把稻穗，就在老村支书的催促下疾步往村里走去。

    今年雨水丰沛，粮食丰收，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连轴转，男人们割稻，女人们脱壳，一刻也不敢停下来，生怕耽搁了收成，辜负大自然的一片美意。www.cuirong.me

    太阳西沉，幽兰的天幕上是城市里不曾有的璀璨星河，白苏走在蜿蜒的乡间小道上，心中记挂着村里那台金贵机器，一个不留神，脚下踩空，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田垄里栽去。

    他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白苏的老家是南方最重要的粮食产地之一，这里的人们对土地有着与生俱来的崇拜。

    仿佛被人用冰凉的铁钩勾住了肚脐，在漫长的令人呕吐的震荡中，白苏意识逐渐模糊。

    不远处一个红色蘑菇般的木屋里间歇有人影走过，胖胖的妇人抱着一个竹筐，将顽皮的孩子送出门，又回到屋内，没一会儿，烟囱里飘出稀薄的雾，白苏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坚果面包的香气。

    “白苏——白家大娃！”带着浓重乡音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

    其实白苏并不是想“当官”，他考公，只是因为在普罗大众的观念里，铁饭碗就是最好的。

    这景象显然和他的乡下老家没有半点关系。

    白苏头顶草帽，手戴白线劳保手套，领着刚上初中的小堂弟在田里收割稻谷。

    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里，许多半大男孩正在父兄的带领下挥洒着汗水，女孩们则同家里的长辈一起将稻穗细心捆好，带回村里加工。

    白苏父母早亡，是叔叔一家种地供他读书，因着对土地与粮食的热爱，他不负众望地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农业大学，去大城市的实验室里学习科学种植。

    白苏还记得，那位语文老师是村里第一个买砻谷机的，十多年前的某个夏夜，在一片米香与蛙叫声里，稻壳翻飞，米糠遍地，白苏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白苏点点头应下：“会修，学校里教过。”

    白苏正趴在二楼的窗户上偷看。

    他祈祷或许某个契机，能在水稻之神的眷顾下，再次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白秋秋学校的校长，正是当年白苏的语文老师。

    白苏揉揉肚子，他饿了。

    白秋秋学着武侠片里看来的招式，胡乱挥舞了几下明显小上一号的割草镰刀：“我都读中学了，怎么还给我用小的呢。”他看着白苏手上那把“成人款”说道。

    细微的虫鸣给小镇添上鲜活色彩，一阵微风袭来，白苏嗅到了淡淡的夹杂着水汽的花香。

    但周围的建筑却不是他熟悉的模样。

    他随手将几粒颖果放进嘴里，用牙齿碾碎，细细品味那醇厚的米香与青草的涩气。

    上半身人的躯干，下半身则是马身，腰部与马肩自然融合，四条腿结实修

    和农业相关的，他多少会一点，平日里有什么棘手情况，乡亲们都会找他帮忙。

    闪烁着碎金的广阔稻田里，一颗颗稻穗鼓着沉甸甸的肚皮，空气里满是泥土与植物的芬芳。

    收稻之后的加工工作尤为重要，忙完了这茬，又要马不停蹄地开始下一轮的播种，机器干活可比人工快多了。

    ——穿越。

    白苏傻傻看着夜晚若隐若现的欧式建筑群，用手掐了掐胳膊，被疼得呲牙咧嘴，随即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白苏也不勉强他，乡下孩子大多懂事得早，十来岁的白秋秋已经可以让大人放心了。

    房子的主人去了哪里？

    十月末，持续了一整个夏季的暑气终于肯消散些许，碾米机昼夜不停地运转着，使整个村子沉浸在轰隆的丰收之音里。www.cuirao.me

    他正想去厨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就看到远处河岸边，一队负坚执锐、披袍擐甲的半人马正朝他所在的方向行进。

    一整个晚上，白苏都在和自己天人交战。

    白苏笑了笑，说：“丰收就是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啊。”

    白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

    精致的雕花茶具、田园风的沙发和窗帘、墙上挂着的古剑和桌上的地图……无不昭示着，白苏真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嗐，可跑死我哩。”老村支书大喘着气道，“你快回村里看看，机器你会修吧?那台匹诶木什么机，就那个碾米机，又不动弹了！”

    他的脑子不停尖叫着见鬼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要回家，身体却极为镇定，机械般四处汲取信息，使自己能尽量安全地融入环境，不被这里的人察觉到他的异常。

    二战失败后，白苏心灰意冷地回到乡下，脱掉鞋子，如儿时般赤脚踩进水田中插秧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有一技之长，能亲手种出粮食养活自己——他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铁饭碗。

    闻言，白苏赶忙直起腰，朝疾步而来的老村支书招招手，说道：“叔，我在这里。”

    村里的学校并不像城市里那样，只遵循法定节假日，在许多农忙的节气，也会适当的给孩子们放假，让他们和家里的大人一起参与劳作。

    白苏面如土色，眼珠熬得通红，他足足花了一整夜来做心里建设，才终于接受自己好像穿越了这一现实。

    听他这么说，老村支书便放心了。

    清晨，在欢快的鸟鸣声中，波音小镇的一天正式开始。

    大岛砻谷机PMJ20，整个村里拢共就这么一台进口货，金贵着呢。

    白苏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将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查看了一遍，没见到一个活人，房子里却干净极了，桌面没有积灰，床铺柔软蓬松，像是白天刚晒过太阳。

    ……

    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白苏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白秋秋用黝黑的小手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叹了口气道：“不年不节的，放什么假呀，这还不如在学校里读书。”

    衣服的款式虽有些繁琐，但男装总归不会复杂到哪儿去，换上颇有些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宽松短褂，白苏仍把那株随他而来的稻穗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这便是他的精神支柱。

    暮夏初秋，正是农忙。

    嘴上抱怨着，白秋秋手里的活儿却半点没落下。

    白苏知道，他回到乡下老家种地，除了养大他的叔叔婶婶，最高兴的就是同样看着他长大的老村支书了。

    小时候叔叔婶婶忙农活时，白苏很是吃了些百家饭，最常光顾的便是老村支书家。

    不管怎么说，这里现在空无一人，正好给了初来乍到的白苏一点缓冲。

    他正站在一块勉强称得上是花园的地里，没头没脑地四处打转，试图从稀疏的草坪里翻出摄像头来。

    许久，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漫天繁星。

    白苏在浴室里发现了一面玻璃镜子，透过它，看到了自己衣衫褴褛精神萎靡的凄惨模样。

    只是人生兜兜转转二十多年，如今他又回到了这片金色稻田，带着叔叔的儿子下地里收割稻谷，就如十多年前的某个春天，白苏的父母刚去世时，叔叔带着他在田里播种，期盼粮食丰收能使他们赚到一些钱，给年幼的白苏交上学费。

    白苏清楚记得，失重感来临的一瞬间，手上捏着的稻穗猛地爆发出一道金色光芒，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东大陆，温克帝国都城，波音小镇。

    白苏一看他手上的镰刀，噗嗤笑了：“你用的是我小时候那把，它岁数可比你大。”

    白秋秋却不愿和他一道走。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想到这里，白苏对不知在何处的房主说了声抱歉，接着毫不犹豫地从卧室的衣柜里拿了几件合适的衣服换上，又把自己原本的衣服藏在床板下面。

    未果，他又走进身后的两层木屋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出几只蜡烛，在昏黄的烛火下，一件件翻看着屋内的物品。

    “堂哥，你先回去吧，我再收两茬就回。”小小少年虽然嘴上爱抱怨，心里却十分宝贝这些来之不易的粮食。

    土地总是毫无保留地馈赠信仰它的人们。

    秋天的太阳不比夏天温和多少。

    老村支书知道白苏之前考公的事儿，便和他提过几次，让他接任自己村支书的位置，这也是个官儿呢！

    被冰凉的水一激，他霎时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