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探险大杂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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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穿着一件宽松蝙蝠衫毛衣，底下是阔腿裤和大棉拖鞋，不伦不类的，一股子玩世不恭的味儿，一张脸倒是清隽好看，长得也高高瘦瘦，就那么随性地倚靠在门槛上，嘴里叼着一根鸡翅木筷子，一双桃花眼打量着大家伙。

    手电筒这么亮起来，陆建昭一下子明白了，顿时出了冷汗。

    陆建昭轻“咳”了声, 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走吧。”

    那架子上杂七杂八地放了旧鞋，鞋油

    她形容了一番，这么形容的时候有些后悔，竟然忘了问人家姓什么。

    三个人打听了一番，终于打听到那老头家，开门的却是一个年轻人。

    而作为买家，一旦看中了，必须冷静，藏心里，绝对不能露出来。

    陆建昭恍然，恍然之余，对初挽更加佩服。

    初挽低声提醒：“多看，少碰，要注意保持冷静。”

    两个人显然都有些兴奋，东看西看的。

    初挽上一世不着痕迹收了几件三代空白期的，后来苏玉杭研究三代空白期青花瓷，恰逢景德镇遗址发现了空白期瓷片痕迹，他发表了数篇论文，引起陶瓷界大震荡，初挽的三代空白期青花瓷也跟着水涨船高。

    现在换上了时下常见的蓝色运动服, 却把年轻姑娘的身段给衬出来了。

    初挽见此，也就过去旁边看看别的，不得不说，这边五花八门各样东西真不少。

    初挽却没留心陆建昭的心思，只一心想着那老头。

    初挽扫了一眼，倒是认出来这里面有些紫檀木和黄花梨，不过这些一时半会也没人收，回本需要年月，又沉，她当然看不上。

    古玩这个东西不像服装或者别的什么商品，可以一口气造几十件上百件，几乎每一件古玩都是独一无二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民国时，清朝那些旗下人光景不好了，家里东西慢慢拿出去变卖，最后这珠帘轿帘留不住，也兑给人家了。

    要知道古玩市场上，很多东西其实是没价的，看进了心里，想要，被人家知道了，五十是它，一百块也是它。

    陆建昭倒是无所谓：“北京大杂院都这样。”

    出去的时候，陆建昭正在门口等着她, 冷不丁见她出来，倒是眼睛一亮。

    她如果能收了，那自然是捡一个漏。

    只不过她若是收了这个，也没处放，一时半会卖不出去的话，回头永陵村是容不下去自己，自己也没别的去处，还得考虑着将来出路，这么一件易碎的青花瓷，自己根本留不住。

    这么说话间，初挽就看到旁边靠墙根处放着一个旧木头架子，架子有些年月了，也是乌七八糟的，紧靠着白炉子，已经沾了不少煤末子。

    当下一行三人过去了前门一处大杂院，这院子看起来也曾阔气过，卷棚式的大门，不过现在显然早落魄了，原本敞亮的院子都横七竖八扩建了厨房和小房子，三个人走进去，那过道也就勉强能错身。

    这种鱼盆是过去放在四合院里的，得是富贵人家用的，养那么几条金鱼，金鱼和睡莲交相辉映，再收拾些花草摆件。

    不过苏鸿燕看的却不是那鱼盆，而是鱼盆中的珠子。

    你错过了一件大青花瓷，错过了那个款，这辈子保不齐都再遇不到了。

    这时候，苏鸿燕还在那里蹲着捡珠子，陆建昭已经兴致勃勃地东看西看了。

    一时进去了，却见里面满满当当的，到处都是破烂旧物，缺胳膊短腿的老家具，都摞在那里，甚至一口气摞到屋顶上头。

    初挽之前穿得确实比较土，土得掉渣, 就算换上棉猴, 也一股子偷穿了大人衣服小孩的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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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要穿得太花哨，就这么简单清爽满大街都是的运动服，就已经成了诗句里才会有的美好模样。

    别看人家看着电视没当回事，其实你碰人家一件，拿人家一件，人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苏鸿燕和陆建昭对视一眼，都赶紧点头。

    出发前, 初挽略收拾了下，换上了冯鹭希给自己的羊毛衫, 外面则是一身蓝色运动服。www.baijiawenxu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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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把头发绑了一个马尾,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瘦了一些，不过其实还可以，看着神清气爽的, 眼睛很亮，也很有朝气。

    里面竟然全都是珠子，五颜六色的，各种材质款式大小的，全都有！

    而就在那些破烂中，竟然有一个盖罐，盖罐上也有不少煤灰，盖罐边沿有一个豁口，还有一条轻微的裂纹从上绵延到罐底。

    那人点头，扫了一眼几个人：“进来吧，随便看看。”

    这时候，那店主坐在床边吃着炸酱面，屋子里还有一台自己攒的黑白电视亮着，就那么咔嚓咔嚓带着杂音，播放着霍元甲。

    那人听着，有些爱答不理的，从嘴里拿出来筷子，懒懒地道，：“那是我爸，我爸现在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

    院子里跟迷宫一样，又遮着太阳，黑灯瞎火的，苏鸿燕都有些犯嘀咕：“这该不会是黑店吧？”

    苏鸿燕一见，竟然有些脸红，忙道：“我们是找一位老爷子的，就抽着烟袋子，挺瘦的……”

    当下两个人一起走出胡同，这么走着间，他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初挽，不由叹息。

    过去那会儿，富贵人家的轿帘门帘都是有讲究的，用七彩琉璃玛瑙珍珠等做珠子，拿丝线络起来编，越是富贵人家越讲究，还有平时坐轿子时用的轿帘，那也是撑门面的。

    便是这么一件带了残的青花瓷，以后拍出上百万价格也是轻而易举的。

    初挽见此，便慢条斯理地解释道：“这个珠子应该是过去轿帘门帘上缀的，拆开来，攒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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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坐着电车，和苏鸿燕汇合，苏鸿燕看到初挽，也是眼睛一亮：“都不像你了，乍一看，倒像是城里姑娘了！”

    她抬眸，看向那边看着电视吃面的年轻店主，心里明白，这是一个看似随性，其实比谁都精明的主儿。

    苏鸿燕一下子被惊艳到了，问那店主：“这是什么？”

    苏鸿燕便有些不高兴，珠子，什么珠子啊，怎么不说清楚？

    这两年女排在国际上屡建奇功, 运动服一下子热门起来，学生或者才参加工作的年轻人都爱穿这个。

    然而苏鸿燕却很感兴趣，这么多珠子堆在一起，很有些震撼，便问店主：“这个怎么卖？”

    其实一颗珠子不算什么，但是那么多珠子放在一起交相辉映，在这乌七八黑的房间中便散发出璀璨动人的光。

    苏鸿燕和陆建昭却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谁想到就在这么一个乌七八糟的大杂院里，竟然别有洞天，藏着这么一个宝贝地方，简直是各样老玩意儿齐全得很。

    她脑子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一番权衡后，心中主意已定。

    关键是那双眼睛，亮到仿佛揉进了光。

    陆建昭咬牙，看了看旁边依然看着电视呼噜面条的那店主，心说这可真够黑的。

    有句老话“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说的就是这个了。

    你被东西逗得心痒痒，人家就是给你翻倍喊价，你能怎么着？

    这么一鱼盆的珠子，显然都是特意收了来，攒着，时候久了，各式各样的都有。

    两个人多少也听说一些，知道哪怕看中了什么，一定不能露出来，你一旦露出来，人家看你喜欢，就得抬价。

    心想在乡下长大的初挽，其实就是一个丑小鸭，但是丑小鸭稍微打扮打扮，也许就是白天鹅。

    初挽拿起来，却见釉质肥厚，釉光中透着卵青白，这应该是明青花瓷了。她又看了看底下，竟然是有款的，一看这款，她便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明青花瓷竟然放在这么不起眼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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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卖家往往利用买家这个心思，你越喜欢，人家越要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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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纤细苗条，柔柔弱弱的, 梳起来马尾辫, 巴掌大的小脸看着竟然格外细致白净，单眼皮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倒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

    这三代的青花瓷，甚至因为存世量极少，又不带款，世人根本不知。

    永乐年间，被国外称为“b露e and white”的青花瓷享誉世界，以至于如今世界各国的博物馆里都收藏着明朝初年的青花瓷，各国收藏爱好者对青花瓷颇为追捧。

    所以这么看了一番，倒是没见到什么特别合适的。

    这么看着间，苏鸿燕看到靠墙跟处放着一个葵口大鱼盆，外面雕着青花缠枝莲纹。

    苏鸿燕：“原来你是他儿子，我们是听老爷子说这里有些老玩意儿，想过来看看。”

    她长得纤弱, 一看就年纪不大，想庄重也难，干脆穿运动服好了。

    店主呼噜了一口炸酱面，头都没抬，随口说：“珠子。”

    就是陈蕾，混得再风生水起，也是挂在他手底下的人。

    初挽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看看别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