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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过早饭,明庭去山上给夏爸烧纸。

    外边三十几度的高温,她抱着孩子跑了两趟厂医院,下班还被他奶奶埋怨了好久。

    虽然范淑珍也做家务,可都是

    “最近你要是不忙,可以先去运输队跟我学修车。”

    能买到这么好的工作,孙国城激动得不行,孙勇拍了拍明庭的肩膀。

    托儿所和卖菜的地方隔得有些远,而且她们不是准点下班,要等厂里职工把孩子们接走才能离开。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明庭不是这样的人……老周,你相信我!”

    等范淑珍端着一大盆衣服来到公用水池,有人路过,看见她打招呼。

    有哥哥姐姐打头,周小山冲凉后把自己一身臭汗的衣服也丢在盆里。

    “范姨,今天你不是休息吗,怎么衣服都不洗?我明天穿什么?!”

    “还跑得挺快!”周大军看后,把纸条揉成一团,“说什么去报喜,我看是‘畏罪潜逃’……”

    “哈哈哈,笑死我了……”

    周大兰也拿着新做的裙子,她还打算明天穿裙子上班,让小姐妹们羡慕,结果找了一圈,裙子丢在盆里。

    “唉,这孩子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厨房面积不大,里边温度又高,她忙完已经是一身大汗。

    这几年虽然周家三个孩子对她不冷不热,总是阴阳怪气的,可周富贵是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

    带着一股烦躁,范淑珍做了晚饭。

    等范淑珍洗完一大盆衣服,已经累得腰酸背痛,她把衣服晾在窗外,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可我没时间买菜啊?!范淑珍的表情有些僵硬。

    就在范淑珍收拾碗筷,挽起袖子准备洗碗的时候,周大军和周大兰又气呼呼过来了。

    明庭今天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明庭,我替国城谢谢你!刚才我也跟人说了,工作的事情先帮你瞒着,你妈那边还是要你亲自告诉她。”

    周大兰穿着的确良格子衬衣,乌黑的长辫子垂在胸前,一双凤眼似笑非笑。

    除了周富贵的工作服,周大军的白衬衣,周大兰的连衣裙,还有他们今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满满一盆。

    看着闹钟时针指向十二点,范淑珍忽然有种预感,自己平静安稳的生活似乎变了……

    范淑珍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晚洗衣服是什么时候了。

    “做饭吧,这个时候孩子们早饿了。”周富贵吩咐道。

    “家里就这两样菜,我……”

    虽然花了钱,可孙勇对明庭还是非常感激,总觉得他吃了亏,想弥补这孩子。

    等她歇了一会儿出来,发现菜被吃光了,就给她留了半碗红薯。

    “家里没凉开水喝,我只能灌自来水,谁叫我是没妈的孩子呢……”

    “白衬衣不能和别的混一起,会染色的。”周大军臭着脸,“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干。”

    “没了原主这个默默奉献的人,周家就像少了螺丝的机器,运转不了。”

    “范姨,明庭是你儿子,你当然护着。”

    外面是高低起伏的蝉鸣,头顶的灯泡散发出橙黄色的柔光,不少飞蛾扑棱扑棱在顶上飞着,还有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等发现凉水壶一滴凉白开都没有,他气呼呼把杯子一顿,“怎么回事,现在家里连凉水都没喝的了?”

    “热死了,等我喝口水!你们等着我啊,不许开球——”

    累一天回来,范淑珍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沉的。

    就连周富贵也来问范淑珍自己的工作服洗了吗,放在哪里?

    范淑珍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红薯,也没有什么胃口。

    揉了揉难受的腰,范淑珍洗漱完回屋,周富贵早已熟睡。

    “今天没洗衣服?我的白衬衣明天要穿的。”

    以前有儿子帮忙,她下班回来做饭的次数少,好久没炒菜,有些手生。

    今天不知道周富贵是不是太困了,此时屋里鼾声如雷。

    明庭也不是扭捏的人,当即跟孙勇去了运输队。

    “没做亏心事他躲什么?都几点了还没个人影儿,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明庭,洗碗……”范淑珍刚说完,才想起来明庭回夏家湾了。

    “淑珍,这么晚还在忙活呢?真是少见啊——”

    经过明庭这个大喇叭的宣传,很快大家伙儿都知道了这件喜事,纷纷上门道贺。

    周小山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大声嚷嚷道:

    “大兰,阿姨真不是故意的。平时明庭做的多,你们可能吃习惯了。没事,我以后下班早点回来做饭。”

    以前这家人回来有饭吃、有水喝,出门有干净衣服穿,家里还窗明几净。

    奉天笑过后懒洋洋地趴在煤油灯前。

    范淑珍挤出笑容回应了两句,看着一盆堆起的衣服发愁。

    “好了。”周富贵板着脸,“都少说两句!”

    范淑珍本以为明庭今天会回来,谁知下班回家一看,家里还是冷清清的。

    他放了一挂鞭,又点了香烟插在坟头,还供了糕点和水果。

    夏家湾居住的多是姓夏的人,大家都沾亲带故。

    明庭也没打算回周家,等夏明欣回来,接了姐姐他们就离开这里。

    有人路过,笑他,说看把孩子给热的。

    到那个时候,进城卖菜的人早收摊回家了!

    满头大汗的周小山冲进来,拿了杯子要倒水。

    早上十点,明庭到了运输队,和孙国城走了工作交接程序。

    平时使唤小儿子习惯了,猛地人不在家,她真没适应过来。

    “你们先放着,我等会儿去洗。”

    还能怎么办?只能慢慢洗呗!

    走五百米去开水房打两壶水晾凉,这很难吗?

    范淑珍刚要解释,周富贵摆了摆手,“明天多买点菜,我的工资不是在你那儿么!”

    今天范淑珍带的小班有个男孩不知道吃了什么,一直闹肚子。

    夏天天热,这衣服上的汗臭味可真是不好闻!

    明庭要去厂子,留下一大包的炒瓜子炒花生,还有糖果、茶叶。

    没了肉,范淑珍只能做别的。

    他们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一切,就连范淑珍本人也没有意识到原主的付出。

    这顿饭她吃得异常憋屈,一家人都拉长了脸,空气又闷又热。

    范淑珍招呼周家人上桌吃饭,自己一点儿胃口都没有,先打水在屋里擦了两把。

    范淑珍的表情有些僵硬。

    饭后,周富贵先放下筷子,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周大军吃完也把卧室门砸得“哐当”响。

    周大军拎着衬衣质问道。

    奉天把发生在周家的事情告诉明庭,捧着圆肚儿笑得直打滚。

    周大兰斜眼看着范淑珍。

    “肉肯定是被明庭吃了!他怎么这么自私,一个人吃独食?是饿死鬼投胎吗?”

    回来的路上,遇到夏家湾村民,明庭也不管认不认识,一个个发糖,好好地跟他们宣扬了一下自己姐姐考上大学的事情。

    再加上时间急,米煮少了些,范淑珍把白米饭盛给了周富贵和周大军他们,自己光吃红薯,还真有点儿噎得慌。

    有夏明庭这个体贴懂事的儿子分忧,她的烦恼少了很多。

    范淑珍一直忙到九点,他们才吃上饭。

    “对不起啊,小山……”

    范淑珍“诶”了一声,又带着讨好的语气,“大兰不是想吃肉么,我今天买了一块好肉,晚上焖豆角,你多吃点儿。”

    她是托儿所阿姨,年幼的孩子活泼又吵闹,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周小山毕业找不着工作,闲在家天天跟一帮人打篮球,他就不会帮家里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

    晚上他没去周家,而是再次回了爷爷奶奶家。

    这时,周小山看到了柜子上明庭留的纸条,连忙递给大哥。

    不止如此,周富贵还说:“淑珍,今天菜做得有点儿少,小山晚上都没吃饱……”

    “火石不落自己脚背上不知道疼,老大,你别回去了!”

    奉天接连在周家看了几场戏,觉得明庭走得太及时了。

    一回家她就习惯性问明庭做饭了没有,结果,回应她的只有闷热的空气和躁动的鸣蝉。

    夏爷爷和夏奶奶忙着泡茶招呼人,听着村里人把孙女夸成一朵花儿,二老高兴得合不拢嘴。

    他大方的不行,一抓就是十几颗糖,可把人乐坏了。

    范淑珍还没说完,周小山已经跑出去,故意趴在洗衣池的自来水龙头上大口喝水。

    范淑珍叹了口气,系上围裙刚准备做饭,门“哐”一声被推开。

    范淑珍听到这话,一口气堵在心里,憋屈极了。

    范淑珍也没想到会这样。

    等周大兰跟着范淑珍进厨房一看,肉没了,水池子里放着用过的锅和盘子,她的凤眼立刻瞪得老大。

    每当晚上他们独处,他总是会替孩子们赔礼道歉,安慰她宽解她。

    她一会儿说范淑珍的鸡蛋炒老了,一会儿说豆角没滋没味,筋没撕干净。

    “范姨,你是不是对我们有意见,今天的晚饭做得这么难吃。”

    看到大军和大兰怀疑的眼神,范淑珍急得额头冒汗,连忙看向周富贵。

    大概是煮饭的火候没到位,她把红薯块切得太大,有些没熟透。

    周大兰的筷子在菜里拨来拨去,嫌弃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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