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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家庭问题,这一年才临时转学到海城读高三。

    阮苏茉搞不明白,可她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无论段西珩喜欢什么样的,她都不可能为了他而变成那样。

    男生揉揉脑袋,觉得莫名其妙。

    他喜欢看她每次替他调整领带的模样,俏皮中带着一点细心,偶尔还会有一丝小得意,喜欢在口头上占他便宜。

    另一侧车门被打开,湿冷空气挟裹着隐隐约约的浅淡薄荷袭卷鼻尖,阮苏茉心跳蓦地一顿。



    因为一路奔跑,现在胸脯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耳边还不断飘过男生说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

    段西珩的眼眸似有疑惑,阮苏茉怕泄露自己的秘密,便清清嗓子,说:“你领带歪了。”

    段西珩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从演讲稿上收回目光,缓慢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他倏尔停住。

    今天他要代表毕业生演讲。

    外教老师在讲台念课文,伦敦腔好听又流利。

    段西珩垂眸看了她好一会,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女生匆忙的背影,段西珩在原地停了许久,才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收敛。

    早上的课是语数外,最后一节英语课开始的时候,高三那边的毕业典礼恰好结束。

    夏日的沸腾被雨水隐没,气温陡降。雨停之后,日光稀薄,拂面的微风仍带着点滴湿意。

    阮苏茉忽然不淡定了。

    “因为给了她就代表你喜欢她!”阮苏茉就知道段西珩不知道,着急提醒,“日本电影里都是这么说的,毕业的时候给别人校服第二颗纽扣就代表你喜欢她,她要是跟你要,也代表喜欢你。”

    阮苏茉手指轻轻拂过这条校服领带,暗蓝色,毫无特点,在她眼里却格外好看。

    阮苏茉也每次都冷眼旁观,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表面不甚在意,心里却慌得一批。

    因为道路事故,他们比平时迟了十几分钟才到校。

    之前谈恋爱算早恋,但是现在毕业了啊,现在谈就是正大光明——

    算了,死就死吧,不就是告白嘛,被拒绝又不会怎么样。

    -

    男生有些八卦,说着:“从没见你哥跟女生一块走,你悄悄告诉我,你哥是不是跟我们班长谈恋爱啊?”

    阮苏茉憋着一股气跑下楼,一直跑到校门口。

    她心下一动,抬眸看向段西珩。

    阮苏茉感谢这场雨,让她多穿一件校服外套并不显得奇怪。

    段西珩用沉默应答,等阮苏茉替他整理好后,本该各自重新坐好,可第一次,他们都没动。

    海德的毕业典礼每年都安排在6月4日,早上九点开始。

    今天的她好像很拘谨,心不在焉,还一直看着自己。

    她找不到段西珩,停在绿化带前偷偷红了眼睛。

    她坐在车后座,双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手心捏紧硬壳信封,小心翼翼地往里掖了掖,怕不小心掉落出来。

    段西珩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段西珩目光怔了几秒,想说什么,前方有女生喊阮苏茉:“苏茉,快迟到了!”

    阮苏茉非常简单地逃了课,她没发烧,没去医务室,而是一口气跑到高三教学楼。

    也许是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个一起去学校的早晨。

    段西珩已经坐到她旁边,衬衣校服挺拔干净,坐好之后就安静看着手中打印出来的演讲稿,表情淡然。

    小女生在青春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心思。明明喜欢,却不愿表现;明着欺负,暗里着迷。

    阮苏茉磕到了脑袋,晕乎乎的,坐好后看了看车窗外,前方道路出了事故,他们的车差点撞上。

    司机很快过来开车,十几分钟的路程,阮苏茉憋了近十分钟。

    段西珩现在在做什么?

    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阮苏茉忙不迭地替自己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你,怕你太傻太笨别人跟你要你就给。”

    回去路上,阮苏茉会吃味地冷嘲热讽,段西珩却永远都是表情淡淡,像没听到。

    在教室上课的高一高二,几乎都能模糊听到高三教学楼那边的热闹。

    到底什么时候给他呢?

    “是啊,回教室后老师讲完话,他们就一起走了。”

    这封准备送给段西珩的情书。

    她没勇气。

    教学楼在学校另一边,他们停在路口,分别时,阮苏茉喊住段西珩。

    与段西珩碰上目光,阮苏茉眨了眨眼,想从口袋拿出东西的手最终还是停顿住。

    阮苏茉抿抿嘴巴,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校服口袋。

    等毕业,他应该会回江市,就算不回去,他也会去别的地方读大学。按他那样优秀的成绩,是不可能留在海城,海城最好的大学也没资格留住他。

    阮苏茉在教室和走廊搜寻了一番,都没找到段西珩,就随手抓了一个学长问:“你好,请问段西珩已经走了吗?”

    六月临近,沸腾的夏季咕噜咕噜冒着泡,蒸腾得人内心燥热又慌乱。

    她冲段西珩笑了笑,明媚又可爱:“毕业快乐呀。”

    海德的夏季校服没有口袋,白色衬衣和百褶裙设计简约,只有制服样式的校服外套才有两个很浅的口袋。

    段西珩的教室在三楼,她跑到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剩多少人。

    段西珩有些莫名,开口:“为什么?”

    喇叭声骤然响起,司机猛地踩下刹车,靠得近的两人同时往后撞了一下。

    男生只是想八卦,想从阮苏茉这知道一点小道消息,却不成想眼前的女孩忽然红了眼睛,非常生气地冲他喊:“才没有!他才不会谈恋爱!”

    甚至有几次,在他们一起出校门回家的时候,都有女生追上来。

    青春期的暗恋总是以遗憾结束,阮苏茉在连续看了几部暗恋有关的电影后,愈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应该有很多女生想跟他拍照吧,或者还有人告白?

    她把笔摔在本子上,向外教老师举手:“老师,我好像发烧了。”

    14

    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

    于是,在段西珩毕业前夕,阮苏茉熬夜写信,写写改改,换了好几个版本,废了好多张纸,才勉强写出一版自己较为满意的。

    阮苏茉的手生的很漂亮,看着柔软白皙,弹琴时候又充满力量感。

    “你好笨。每次都系不好。”

    段西珩不是海城人,他生在江市,长在江市。

    啊,不对。

    过了一会,他开口:“那你想要——”

    “没什么。”他说。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男生们都穿着和段西珩一样的校服,却没有一个身影像他。

    男生看了看阮苏茉,笑着说:“你是他妹妹吧,他早就走了,跟我们班长一起走的。”

    段西珩每次都是面无表情拒绝。

    毕业了。

    如果他拒绝她,她就再也不理他。

    阮苏茉脸皮薄,不敢让段西珩知道自己对他的那些小心思。毕竟她在他面前,总是那样高高在上,娇纵任性。

    阮苏茉一听,着急了起来,冲段西珩挥挥手:“走了,再见!”

    她想着,或许有一天,段西珩会主动喜欢自己呢?

    段西珩这时已经面向车窗,只留给阮苏茉一个冷淡的背影。

    然后转头就跑了。

    “段西珩。”

    等回过神来,阮苏茉才想起刚刚段西珩好像说了什么,但喇叭声太吵,她没听清。

    他忽然,有些抗拒毕业。

    阮苏茉到底还是少了一点勇气,手垂在裙摆两侧,没有去拿口袋里的信封。

    可是她等啊等,始终没等到段西珩多看她一眼,也没等到他主动靠近,但是却先等到了他毕业。

    写满她少女爱慕的那封信,她始终没有勇气拿出来送给眼前的人。

    没关系,他肯定不会接受她们的告白的,他看起来就不像想谈恋爱的样子。

    阮苏茉托着下巴,没在听课,另只手拿着笔在书本上无意识地乱画,心思早就飞远。

    如果说学生时代,有什么东西是阮苏茉非常想隐藏的,大概就是这封情书。www.zhuoxinge.com

    这会儿阮苏茉不大拘泥于“妹妹”这个身份,很疑惑地问:“班长?”

    “你哥是不是跟我们班长谈恋爱啊?”

    段西珩低头看了一眼,抬手准备调整的时候,阮苏茉从自己口袋中伸出手,靠近过来。

    一开始,阮苏茉真的不打算说。

    阮苏茉逐渐开始不淡定,尤其是越临近毕业,越有女生按捺不住,给段西珩送礼物的,表白的,还有要联系方式的。

    ……

    他们毕业了,现在应该在拍照留念。

    他们班是尖子班,大多数学生都急着回家复习,不浪费一分一秒。

    有些犯愁。

    “今天如果有别人跟你要扣子,你不能给。”

    视线落到衬衣衣襟,一颗颗带着海德logo的白色定制纽扣规整划一。

    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手心微微湿润,却不敢动。

    今天并不要求毕业生们去教室,所以在进校门之后,段西珩就要跟阮苏茉分别,去往西边的报告厅。

    学校里大多数人都以为阮苏茉和段西珩是表兄妹,以为段西珩是阮苏茉的哥哥。毕竟他们总是一起来学校,一起回家,家长会来的家长都是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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