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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主事手中早已暗藏的匕首闪电般刺向李伯明的侧腹。

    姚主事嘴角溢出鲜血,眼中满是困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                                                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几人刚走出几步,前方的荒野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赵半川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他踉跄了一下。

    “贵人?”江问月讥诮一声,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个同伴——李伯明站得笔直,眼底深处有寒芒闪烁;小乞丐正倔强地瞪着姚主事。

    她或许随了那位未曾谋面的母亲,从小性子就软,表面从不反抗一分。

    月光如利刃,将矿场映照得分外清晰。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无声地出现,带着寒光的剑刃在月光下闪耀。

    楚如景的手稳稳握着剑,江问月却发现她竟然满脸泪痕。

    “失算了,这人身上怎么全是上古神器!”李伯明没躲开,直接被抽翻在地。

    楚如景缓缓抬头,看向那轮高悬在夜空中的冷月。

    江问月的心跳得像擂鼓,眼前的情形来不及细思。

    江问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他们正站在荒凉的旷野中,背后是矿场,远处又是那被风沙吞噬的山影。

    “李伯明,掩护我!”江问月低喊一声。

    所以她信神拜佛,十八岁的年纪就把自己养成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姚主事似乎是不敢伤到江问月,便猛地后撤一步,铁镜一松,江问月一时重心不稳,向前倾倒。

    他那把匕首顷刻间变长,像鞭子一样朝李伯明打来

    楚如景看向矿场。

    谢霖告诉她矿场的真面目,她也亲眼目睹了父亲在做什么。于是,她开始一次次偷偷溜出矿场,与谢霖一伙人接头,传递情报……

    那金光其实是朝李伯明而去的。他手中长剑横扫,试图挡住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剑光与铜镜发出的金芒碰撞在一起,空气中溅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声。

    她怎么倒觉得这三人中只有她不是贵人。

    “那是因为你太菜了!”江问月咬牙,手中猛然用力。

    姚主事看着她,呆住了:“怎么是你——”

    她随了母亲的姓,却从未见过母亲,或许早已故去。其实,姚主事对她极好,会为她准备吃穿,夜晚还会给她讲些旧日故事。

    楚如景站在姚主事面前,情绪深不见底。她的剑直指姚主事的胸膛,指尖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没有丝毫退缩。

    小乞丐尖叫一声,猛地蹿上前,一把抓住江问月的衣袖:“姐,快躲!”

    姚主事断气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跟他讲过话了。

    她的记忆便是从这片矿场开始,多少年过去了,月色如旧。

    江问月怕他再说下去真要把书生说动了,果断打断:“放下这孩子,我给你一条活路。”

    “江姑娘,得罪了。”话音未落,他挥动铁镜,金光激射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直逼三人而来。

    江问月用力一甩,将小乞丐护到身后。

    谢霖拎起赵半川,一句废话都没有,直直地朝丁字区里面走。

    下一秒,一道刺眼的光柱突然从矿场中央迸发而出,直冲天际!

    江问月自行在脑中补出一场大戏,暗骂谢霖洗脑无知少女,酿出这场悲剧。

    她大概是在这片矿场里出生的。

    金光与剑光纠缠不休,激起的光芒将整个荒原映得如白昼一般。

    江问月立即出手!一道银光直射赵半川的手腕,他手一松,小乞丐滚到地上,大口喘息。

    她上前去拿起那柄剑,轻声说:“埋了吧。”

    又是一枚铁镜。

    小乞丐依旧惊魂未定,紧紧拉着江问月的衣角。

    江问月大骂怀中的那根树枝,你的叶子一片比一片强,怎么只有你没灵力!

    彼时楚如景还小,她所认知的世界只有丁字区那么大。在这个世界中,她撞见了向外传消息的谢霖。

    《掌门之女,但要造反》

    李伯明所说的凉州是荒原边缘的一座小城。古凉州被屠城后,大周似乎为了掩盖那段历史,在旁边又重建了一座新城,还叫凉州。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楚如景这做法并没有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伟大。

    姚主事脸上的笑容冰冷而残忍:“以凡人之力抗衡上古真神的法器?你太高看自己了。”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铁镜再次发出一股更猛烈的光束。

    姚主事见劝不动,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个玩意。

    就在此刻,楚如景打了个响指。

    一个胖子缓缓步出,嘴角挂着一抹虚伪的笑容,语气平和:“江姑娘,在下来请你回去。”

    江问月看了他一眼,谢霖才反应过来,对她示意:“左转,有间杂物间,那房子的墙壁是假的,直接穿过去,就能离开矿场了。动作快点,免得夜长梦多。”

    “我爹出生在凉州,他二十岁离开去了常安,至死都没再回去过……”楚如景的经书没白念,情绪调整得飞快,“我救了你们,我要的回报就是请你们把我爹的尸首带到凉州安葬吧。”

    李伯明没料到她如此大胆,失声叫道:“你疯了!”

    楚如景僵直地站着,握着剑的手渐渐松开,剑身从姚主事的身体中滑出,沾着他尚未干涸的血。

    李伯明瞪大眼睛,看着江问月飞身冲向姚主事。他毫不犹豫地上前一剑,封住姚主事的去路。

    江问月猛地抓住铁镜的边缘。

    可哪怕现在,她也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

    姚主事脸上的笑容愈发阴森:“不如先杀了你们俩!”

    “活路?”赵半川失笑,“你有什么权力能给我一条活路?”

    “卑鄙!”李伯明脸色骤变,长剑横扫却来不及完全挡下,匕首仍在他侧腹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衣衫。他忍住剧痛,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倒下。

    镜面上那束强大的灵力差点朝江问月脸盖来。

    她手背在身后,一道白光在手指处慢慢凝结。

    江问月瞪了半天,才从脑海中挖出这个人来:“姚主事?我为什么要回去?回去送死吗?”

    江问月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只好问:“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回去?”

    这句话听起来很正常,小乞丐满眼是泪,连连点头,江问月却一把抓住楚如景:“那你呢,你要去哪?!”

    父女两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沉默着。

    金光擦过他的侧腹,带出一抹鲜红。他闷哼一声,身子歪了一下,又站稳了。

    小乞丐被掐得脸色涨红,双手挣扎着抓向赵半川的手腕,抓出几条血横。

    “爹。”

    话音未落,一把剑刃毫不留情地刺穿姚主事的胸膛,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洒在楚如景洁白的衣袖上,猩红如火,触目惊心。

    李伯明眯着眼睛,挡住风沙,指了条路:“往东走,去凉州。”

    三人赶紧鱼贯而出,穿过那道假墙。

    这句话真真切切地激怒到江问月了,她把手缩到了袖子中。

    “回头是岸?”他慢慢地重复着,像是在咀嚼这句话中的每一丝荒谬,“你们这群修士出生就注定高人一等,随便吸点灵气就能高高在上!而我,我出生就注定这一辈子就是你们的养料,回头?让我回到那烂泥堆里吗?!”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风声掠过,带着香烛的余味和檀香的淡淡幽香。

    然而这一切,都在谢霖的出现后戛然而止。

    那光柱吞噬了夜空,云层在光束中瞬间蒸腾,四散破裂。不祥的红光在云层中闪烁,仿佛天穹裂开了口子,露出地狱的另一端。

    她被撕裂成两个自我,一边是能享尽安逸的主事之女,另一边却在亲手毁灭这个自我。

    这东西原来是这么用的!

    “该结束了。”姚主事抬起下巴,目光锁定住李伯明。

    李伯明轻轻叹了口气。

    这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穿过阴冷的过道,进入那间杂物间。江问月摸索着墙壁,竟然摸了个空。

    眼前,那鞭子的光芒越发盛烈,周围空气中甚至传来一种焦灼的热度。

    赵半川像没了知觉一样,变得更加狰狞。他猛然看向谢霖,声音嘶哑:“你们这些人,永远不能理解那种绝望,不能理解……”

    姚主事又劝道:“江姑娘,何必如此倔强?你回去自有丰衣足食的人生。”

    江问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声音里的哀痛与怒意像针一样刺耳。

    那金光来势汹涌,李伯明的剑竟在瞬间被弹开。

    李伯明紧咬牙关,手中长剑迎上那刺眼的金芒。他的剑法凌厉多变,但那铁镜发出的力量却诡异且强大,仿佛无穷无尽。

    她的手好像触到了外面的风。

    夜色沉沉,天幕中星辉零落。沙尘卷起,拍打着三人的衣袂。

    谢霖迅速丢出条铁链,那铁链跟蛇一样攀上赵半川的身体,把他牢牢捆住,悬在半空。

    姚主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嘴唇颤抖,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如景……你……”

    姚主事笑意不减,甚至有些谄媚:“你是贵人,跟这两位不一样。”

    江问月点头,扶起小乞丐。三人一点都不敢耽搁,沿着谢霖指引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身子渐渐软下去,倒在荒原上,目光空洞地盯着月亮。

    从此天真的世界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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