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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沈行柯勇敢地回望陈彦安的眼睛,神色是很轻松的,“你要把我抛下吗?”

    沈行柯故作轻松,“陈亦川都不怕,天塌下来他这个个儿高的顶着呢。”

    两个人终于慢吞吞地在暗沉的夜色里笑出声来,而后并肩坐着,默默地看着曙光从远方的地平线里渗漏出来。

    “就这样吧。”沈行柯为陈彦安一晚上的焦灼犹疑盖棺定论,“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生死与共?”

    可是那些他们扛起来的责任,要想再放下就已经太过艰难了。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两难处境,却也可能为他们开辟新的人生。

    他说着话,还不忘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睛里的光芒一闪一闪,又是陈彦安从初见的第一面就爱上的狡黠的小狐狸的模样。

    沈行柯笑开了花,反手握住了陈彦安的手,“虽然当时没能有机会回答你。”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呲牙,像是一只被惹怒的小狐狸,可爱极了。

    陈彦安对于两个人分开的不安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如果跟沈行柯分开,不难想见他会怎样昼夜难寐,还要隔三岔五地跑回皇城来探望沈行柯才是。

    陈彦安心知肚明,沈行柯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被抛下的。即使陈彦安能够趁着沈行柯不注意把他留在安全的地方,沈行柯也绝对有本事逃脱天罗地网的追捕,只身前往陈彦安所在的地方,甚至到达更加危险的地方。

    沈行柯看着他这个样子乐不可支,拱火道:“未尝不可呢?”

    即使再怎样运筹帷幄,在时代的洪流面前,陈彦安和沈行柯都不过是肉体凡胎,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躯去抵抗旧时代掀起的反抗的潮流,会不会被这种无法抵抗的力量卷进去,而终无葬身之地呢?

    那副伶仃瘦骨里面藏着的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的不屈的灵魂。

    “看来是警告了。”陈彦安脸色如常,似乎察觉不到平静水面下的波涛汹涌似的,手却收紧了,把沈行柯的手指攥得很用力,眼睛里也出现了一些动摇的神色。

    “我非常后悔没有在那次宴会去认识你。”陈彦安低着头,眼神里有不疲于向沈行柯展示的无限柔情,“如果我们从那个时候就认识,是不是现在我就不会惋惜,我们相处的时间竟然这样少?”

    END

    沈行柯装作听不懂陈彦安对于未来的担忧,假装自己看不出那个波澜起伏的未来里隐藏着怎样的生死险局,将手搭在陈彦安的掌心里。“你那个时候就来搭讪的话,我肯定会以为你不怀好心,说不定早早杀了你。”

    “不是说了退休之后还要一起去养老吗?到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时间都是属于彼此的。”

    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他们并不是能够安于平凡日子的人。陈彦安自不必说,沈行柯的野心也是不遑多让,如果不是这样,他当初也可以安安分分地蜷缩在“omega”的壳里面,当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可是他偏偏做不到,要将那么多人的生计和命运扛在肩上。

    没什么再能犹豫不决的了,也再没有回头路了,他们两个也许注定在这个时代踏上这条路。陈彦安伸出手,带着罕见的对于未来的恐惧,声音有些许颤抖:“会有人记得我们吗?”

    “只要和你一起,什么样的路我都不会害怕。”

    陈彦安于是也跟着笑,却还是放平语调,像是怕惊动了这藏在玫瑰花丛里的小动物似的,轻声问他:“沈行柯,我是陈彦安,是你的丈夫,未来的人生荆棘丛生,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沈行柯又怎么能不知道他在忧虑什么。由爱故生忧,陈彦安近些日子以来对他的忧虑简直已经攀升到无可复加的地步了,这种担心与他是omega没有关系,与他是不是能在东部星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没有关系。陈彦安深爱着他,因此便生出了无限的恐惧。

    沈行柯歪着头,神情有些无奈,只是笑,并没再接话了。

    破空而来的匕首撕裂了所有伪装的平静。沈行柯低下头去看那枚短匕首,由于天色暗沉,看不清楚上面有没有什么花纹。韩奇机灵地把它捡起来端详一下,捧在手心递给两个人看:“没有淬毒。就是普通的匕首。”

    陈彦安也不明白怎么两个人会走到这样的境地。明明沈家、陈家这些阻碍在两个人之间的东西全都已经被他们扳倒了,为什么他还是要面对要么跟沈行柯分开,要么带着沈行柯面对危险的两难境地。他不耐烦地磨了磨后槽牙:“要不我还是想主意把陈亦川拉下马来吧?”

    “与你有关,我就总是下不定决心。”过了很久陈彦安才抬起头来,眼睛在窗帘缝隙的微弱的路灯光芒里像是一头狼,这种眼神某种程度上称得上是虎视眈眈,带着衡量和博弈。

    沈行柯抬头,看见年轻而英俊的男人衣着整齐,带着笑容向自己伸出手。他背对着的晨光将他身体的轮廓都塑造得金光闪闪,像是神兵天降。

    他们两个生命里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要担起的责任背负的人生也全都沉甸甸的,以至于在这一刻回望,分给对方的时间竟然是这样少之又少。

    陈彦安叹了口气,语调又深又沉,“或者干脆什么都不要,我们就躲到我们的东部行省去,当一对平凡人好了。”

    坐了一夜的身体疲乏而僵硬,陈彦安率先站起来把手伸向沈行柯,在熬夜的极度疲累而产生的晕眩中,似乎看见了许多年前在喧闹的舞会初次见到他的那个场景。耳朵因为身体的不适还在嗡嗡作响,陈彦安却毫无预兆地笑了。

    屋子里,两个人的行囊已经收拾好了,堆叠在客厅里显得很拥挤。保障安全的人们会彻夜守护在这幢不算起眼的房子外面,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相对而坐。陈彦安没开灯,沈行柯便也乖顺地在黑暗里与他相对而坐,一言不发地沉默了一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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