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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剥离了温文尔雅的外表，谁又不是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肮脏龌龊的内核呢？凭什么陈彦安能得到你的青睐，而我却要被这种难耐的情绪包裹得不像我了呢？
这个国家里领主的权力太大了。领地上的人们虽然并不人身依附于领主，但是基本上要遵从领主的所有命令，甚至许多人只知道领主不知道皇帝。皇帝虽然有军队、有佣兵，但是不能动员领主就不能动员所有的臣民，因此在战争或者是天灾的时代，领主们少不了倚赖手里的权力跟皇族讨价还价。
丛奇小心翼翼地摸过来，他旁观了全程，被陈亦川脸上阴沉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谨慎地问沈行柯：“老大，咱们怎么办啊，要不，要不你和陈先生商量一下吧？”
沈行柯抬起头，客厅里吊顶的水晶灯是新近换的，据说是新发展的技术，能够将室内照得很亮。送它来的人说得没错，就着它映射出来的灯光，沈行柯能够将陈亦川眼睛里的试探看得一清二楚。
沈行柯见逃不掉，只好坦然地抬头对上陈亦川探究的眼睛：“皇太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仪容华贵，我是崇敬您。”
“是吗？”陈亦川又低下头去，面上虽然是笑着，声线里却有寒凉的意味：“最好是这样吧，不然我会觉得很可惜的，因为我可是很喜欢小柯呢。”
沈行柯只好伸出手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找他有什么用啊，他现在忙着呢。”
“你以为陈彦安是什么好人吗？你嫌我的手段脏，陈彦安又好到哪里去呢？我不能给你太子正妃的位置，你以为陈彦安家里的长老会会让他娶一个beta回去？你以为他对你的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
在这种甜蜜的陷阱里，他们闭上了眼睛，越陷越深。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在来到东部行省之前，陈亦川只听说明城的这位小城主在家里不受宠，没受过什么教育，却因为分化成beta而被家里派到明城来工作。
他最开始以为沈行柯也是这样的，所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许给他一个旁人动摇不了的太子妃的位置，这样的抬举是前所未有的，大概是因为他太过漂亮了，陈亦川这样想着，说服了自己。
想到这里，沈行柯慢吞吞地将身体朝离他远的方向挪了挪，极力不想沾染上他身上陈腐的肮脏气。
可是沈行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身上没有丝毫陈亦川见过的那种不被爱的人身上的怨念和委屈，太过于平静了。
沈行柯心头一跳。
沈行柯不是没被爱过，在陈亦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刻，已经有人持久而稳定地供给他爱。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听起来跟快哭了没什么两样，显然是被吓坏了。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陈彦安来了明城之后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情，他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先是暗地里散播曾锋掠夺alpha的传言，又偷了被摘走腺体的alpha的尸体来引爆舆论，跟陈彦安对着干在曾家抢地盘，看起来笑眯眯的比谁都温柔，背地里的手腕不知道有多脏。
被说中了心思的沈行柯丝毫不慌，他觉得自己已经跟在陈彦安身边磨练出了太多的耐心和虚伪表情，“怎么会，太子多虑了。”
说实话，沈行柯之前之所以敢跟陈亦川言语上不那么恭敬，主要就是因为他太熟悉陈亦川的秉性了。所有身处高位的人都是那个样子的，端着高高在上的地位俯视他们这些小人物，即使被冒犯了，也会装出一副宽容大量的模样来装作没什么关系。
他太生气了，这是一种不知来处也无法发泄的愤怒，这种愤怒从初见那一天一直燃烧到现在，被沈行柯对自己的察觉、被这种敏锐而聪明的表现引爆了。他已经不想再掩藏这种愤怒。
沈行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这样被利用的、冰冷肮脏的工具，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跟爷爷请命来到明城这样风云变幻的地方来了。
如果沈行柯没有猜错，他觉得陈亦川已经动了收复领地的心思。
平心而论，陈亦川是有抱负的，他跟现在在皇位上的安于现状的皇族们不同，他勤勉又有野心，否则也不会跟陈彦安联手搞垮曾家，也不会为了拿下曾家四处奔走手段频出。
可是陈亦川却冷眼旁观，他清楚地看到那些陷阱里又怎样锋利的毒刺，也看得到又怎样束缚住手脚的黏液。所以他生出了这种心思，他要利用陈家打击曾家，再利用沈家打击陈家，让离皇城最近的东部行省内讧互相分化，然后悄无声息地吞并掉这片广阔又富饶的土地。
陈亦川垂下眼睛，脸上亘古的笑意忽而淡了，第一次变成了一种有攻击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小柯，你给不会以为，陈彦安真的会娶你吧？”
现在在任的那位皇帝并不介意，也正是因为他的任内并没有这样身不由己的灾祸。各位领主缴纳的税收、进来的贡品对他来说无异于坐享其成，有什么改动这种现状的必要呢？
沈行柯惊讶地看着他，满眼都是陌生。他从没有见过陈亦川这样失态，惊讶甚至盖过了自己和陈彦安的关系被揭穿的慌乱。
“你为了不让消息传到你爷爷耳朵里，应该废了不少心思吧？”
“我…”
沈行柯往背后的木质椅子的靠背上一靠，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陈亦川见过太多不受宠的人了，皇宫里有太多庶子因为得不到父母的爱而变得偏执阴鸷，他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看似笃定的爱，一个笑脸和一点温柔，他们就会放下戒备，像只闻到肉味的狗一样跟在他身后转圈，这样的人太好用，太容易支使了。
“别慌，我能解决。”
然而陈亦川何其敏锐，沈行柯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小柯怕我？”他放下手里的刀叉，银质的餐具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是他说话的态度和说话的内容没有丝毫相符，反而透露着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您也可以不叫我小柯，叫我沈城主，沈二少，沈行柯，什么都行。”沈行柯已经厌倦了和他虚与委蛇，这个人觊觎着的明城的权力、和皇城相邻的沈家的权力，他已经看得明明白白。
陈亦川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他甚至有一瞬间听不清沈行柯在辩解些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沈行柯因为错愕而睁大的眼睛，“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爷爷听说了自己的孙子要成为太子侧妃会是什么表情。”
“很可惜，这次我会亲自，”他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将这个消息说给你爷爷听的。”
“彦安能叫，我却不能叫吗？”
陈亦川见过太多人，他长久地在皇宫里生活，见过世界上最多的虚与委蛇和周旋博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一个人的情绪？陈彦安和沈行柯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神里那种愚蠢的柔软是无法掩藏的，清晰得令陈亦川感到生气。
他没有那么大的脸，会当真觉得阅尽天下美人的陈亦川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身上能够被这个皇太子图谋的，也就只有他背后的沈家了。
陈亦川更是那样，他那个人虚伪惯了，一张笑面在人前是绝不肯轻易褪下来的，因此即使沈行柯的拒绝直接又干脆，他还是会保持着一点宽宥。
但是这个人今天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从前那些自持和冷静全都忽然不要了，露出了他本性的那种残忍和霸道，还威胁要把事情捅到自己爷爷那里去。
他撂下这几句话，不敢去看沈行柯的眼睛，径直走出了城主府，走进了凛冽的寒风之中。
“我看小柯不像是重病初愈，该不会为了躲我，出去玩了吧。”陈一川慢条斯理地将一块肉切开，眼睛里地笑容看起来十分危险，虎视眈眈地逼视着藏在沈行柯身体里的事实真相。
那种烦闷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盘旋不去，他无数次在梦里看见沈行柯被爱滋养，长成眉目舒展的模样，于是每每从梦里醒来就更加郁结。
“而且我叫你小柯，你却叫我太子，总感觉不太对等。”
“小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可是当初彦安跟我介绍你的时候，就是这样叫的呢。”陈亦川一直死盯着沈行柯的脸，忽地明白了他似乎已经看穿自己的打算，惊讶地抬了抬眉毛。
当然了，这些全都是沈行柯的猜测，可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陈亦川是在试图用跟他的联姻来蚕食沈家的领地，再去跟陈彦安对抗。
回到明城的当天晚上沈行柯就迎来了不速之客。陈亦川像是没有了贵族的自知之明，不请自来大大方方地在城主府的长桌前坐下，丝毫没有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是很欢迎他的自觉，参与进了这顿晚饭之中。
] 剥离了温文尔雅的外表，谁又不是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肮脏龌龊的内核呢？凭什么陈彦安能得到你的青睐，而我却要被这种难耐的情绪包裹得不像我了呢？
这个国家里领主的权力太大了。领地上的人们虽然并不人身依附于领主，但是基本上要遵从领主的所有命令，甚至许多人只知道领主不知道皇帝。皇帝虽然有军队、有佣兵，但是不能动员领主就不能动员所有的臣民，因此在战争或者是天灾的时代，领主们少不了倚赖手里的权力跟皇族讨价还价。
丛奇小心翼翼地摸过来，他旁观了全程，被陈亦川脸上阴沉的表情吓得瑟瑟发抖，谨慎地问沈行柯：“老大，咱们怎么办啊，要不，要不你和陈先生商量一下吧？”
沈行柯抬起头，客厅里吊顶的水晶灯是新近换的，据说是新发展的技术，能够将室内照得很亮。送它来的人说得没错，就着它映射出来的灯光，沈行柯能够将陈亦川眼睛里的试探看得一清二楚。
沈行柯见逃不掉，只好坦然地抬头对上陈亦川探究的眼睛：“皇太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仪容华贵，我是崇敬您。”
“是吗？”陈亦川又低下头去，面上虽然是笑着，声线里却有寒凉的意味：“最好是这样吧，不然我会觉得很可惜的，因为我可是很喜欢小柯呢。”
沈行柯只好伸出手去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找他有什么用啊，他现在忙着呢。”
“你以为陈彦安是什么好人吗？你嫌我的手段脏，陈彦安又好到哪里去呢？我不能给你太子正妃的位置，你以为陈彦安家里的长老会会让他娶一个beta回去？你以为他对你的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
在这种甜蜜的陷阱里，他们闭上了眼睛，越陷越深。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在来到东部行省之前，陈亦川只听说明城的这位小城主在家里不受宠，没受过什么教育，却因为分化成beta而被家里派到明城来工作。
他最开始以为沈行柯也是这样的，所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许给他一个旁人动摇不了的太子妃的位置，这样的抬举是前所未有的，大概是因为他太过漂亮了，陈亦川这样想着，说服了自己。
想到这里，沈行柯慢吞吞地将身体朝离他远的方向挪了挪，极力不想沾染上他身上陈腐的肮脏气。
可是沈行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身上没有丝毫陈亦川见过的那种不被爱的人身上的怨念和委屈，太过于平静了。
沈行柯心头一跳。
沈行柯不是没被爱过，在陈亦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刻，已经有人持久而稳定地供给他爱。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听起来跟快哭了没什么两样，显然是被吓坏了。
他一边这样说，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陈彦安来了明城之后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情，他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先是暗地里散播曾锋掠夺alpha的传言，又偷了被摘走腺体的alpha的尸体来引爆舆论，跟陈彦安对着干在曾家抢地盘，看起来笑眯眯的比谁都温柔，背地里的手腕不知道有多脏。
被说中了心思的沈行柯丝毫不慌，他觉得自己已经跟在陈彦安身边磨练出了太多的耐心和虚伪表情，“怎么会，太子多虑了。”
说实话，沈行柯之前之所以敢跟陈亦川言语上不那么恭敬，主要就是因为他太熟悉陈亦川的秉性了。所有身处高位的人都是那个样子的，端着高高在上的地位俯视他们这些小人物，即使被冒犯了，也会装出一副宽容大量的模样来装作没什么关系。
他太生气了，这是一种不知来处也无法发泄的愤怒，这种愤怒从初见那一天一直燃烧到现在，被沈行柯对自己的察觉、被这种敏锐而聪明的表现引爆了。他已经不想再掩藏这种愤怒。
沈行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这样被利用的、冰冷肮脏的工具，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跟爷爷请命来到明城这样风云变幻的地方来了。
如果沈行柯没有猜错，他觉得陈亦川已经动了收复领地的心思。
平心而论，陈亦川是有抱负的，他跟现在在皇位上的安于现状的皇族们不同，他勤勉又有野心，否则也不会跟陈彦安联手搞垮曾家，也不会为了拿下曾家四处奔走手段频出。
可是陈亦川却冷眼旁观，他清楚地看到那些陷阱里又怎样锋利的毒刺，也看得到又怎样束缚住手脚的黏液。所以他生出了这种心思，他要利用陈家打击曾家，再利用沈家打击陈家，让离皇城最近的东部行省内讧互相分化，然后悄无声息地吞并掉这片广阔又富饶的土地。
陈亦川垂下眼睛，脸上亘古的笑意忽而淡了，第一次变成了一种有攻击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小柯，你给不会以为，陈彦安真的会娶你吧？”
现在在任的那位皇帝并不介意，也正是因为他的任内并没有这样身不由己的灾祸。各位领主缴纳的税收、进来的贡品对他来说无异于坐享其成，有什么改动这种现状的必要呢？
沈行柯惊讶地看着他，满眼都是陌生。他从没有见过陈亦川这样失态，惊讶甚至盖过了自己和陈彦安的关系被揭穿的慌乱。
“你为了不让消息传到你爷爷耳朵里，应该废了不少心思吧？”
“我…”
沈行柯往背后的木质椅子的靠背上一靠，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陈亦川见过太多不受宠的人了，皇宫里有太多庶子因为得不到父母的爱而变得偏执阴鸷，他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看似笃定的爱，一个笑脸和一点温柔，他们就会放下戒备，像只闻到肉味的狗一样跟在他身后转圈，这样的人太好用，太容易支使了。
“别慌，我能解决。”
然而陈亦川何其敏锐，沈行柯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小柯怕我？”他放下手里的刀叉，银质的餐具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是他说话的态度和说话的内容没有丝毫相符，反而透露着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您也可以不叫我小柯，叫我沈城主，沈二少，沈行柯，什么都行。”沈行柯已经厌倦了和他虚与委蛇，这个人觊觎着的明城的权力、和皇城相邻的沈家的权力，他已经看得明明白白。
陈亦川感觉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他甚至有一瞬间听不清沈行柯在辩解些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沈行柯因为错愕而睁大的眼睛，“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爷爷听说了自己的孙子要成为太子侧妃会是什么表情。”
“很可惜，这次我会亲自，”他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将这个消息说给你爷爷听的。”
“彦安能叫，我却不能叫吗？”
陈亦川见过太多人，他长久地在皇宫里生活，见过世界上最多的虚与委蛇和周旋博弈，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一个人的情绪？陈彦安和沈行柯看向对方的时候，眼神里那种愚蠢的柔软是无法掩藏的，清晰得令陈亦川感到生气。
他没有那么大的脸，会当真觉得阅尽天下美人的陈亦川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身上能够被这个皇太子图谋的，也就只有他背后的沈家了。
陈亦川更是那样，他那个人虚伪惯了，一张笑面在人前是绝不肯轻易褪下来的，因此即使沈行柯的拒绝直接又干脆，他还是会保持着一点宽宥。
但是这个人今天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从前那些自持和冷静全都忽然不要了，露出了他本性的那种残忍和霸道，还威胁要把事情捅到自己爷爷那里去。
他撂下这几句话，不敢去看沈行柯的眼睛，径直走出了城主府，走进了凛冽的寒风之中。
“我看小柯不像是重病初愈，该不会为了躲我，出去玩了吧。”陈一川慢条斯理地将一块肉切开，眼睛里地笑容看起来十分危险，虎视眈眈地逼视着藏在沈行柯身体里的事实真相。
那种烦闷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盘旋不去，他无数次在梦里看见沈行柯被爱滋养，长成眉目舒展的模样，于是每每从梦里醒来就更加郁结。
“而且我叫你小柯，你却叫我太子，总感觉不太对等。”
“小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可是当初彦安跟我介绍你的时候，就是这样叫的呢。”陈亦川一直死盯着沈行柯的脸，忽地明白了他似乎已经看穿自己的打算，惊讶地抬了抬眉毛。
当然了，这些全都是沈行柯的猜测，可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尤其是陈亦川是在试图用跟他的联姻来蚕食沈家的领地，再去跟陈彦安对抗。
回到明城的当天晚上沈行柯就迎来了不速之客。陈亦川像是没有了贵族的自知之明，不请自来大大方方地在城主府的长桌前坐下，丝毫没有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是很欢迎他的自觉，参与进了这顿晚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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