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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着迷地看着，忽然码头上起了一阵骚乱。沈行柯伸头去看，却发现一夜未见的陈彦安带着一队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走到码头上管事的人面前，面色并不是很好，跟他说了几句什么。那位管事的也面露难色，止不住地侧头往自己这个方向看，显然是在求助了。
他佯装陌生的样子让沈行柯偷偷翻了个白眼，却又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拆他的台，只好勾起微笑迎上了这几天下来对他来说已经熟悉至极的溢满酒香的怀抱，近乎咬牙切齿地回答他：“是啊，真是好久了。”
然而对这一切，底下匆忙的人们全无所知，他们忙忙碌碌地做着手头的事情，脸上洋溢着沈行柯甚至无法理解的快乐笑容。明明一个个汗流浃背，累得团团转，却又那样生机勃勃，真是奇怪。
他的声音里有不怒自威的居高临下，一双温热的手却在桌子底下准确地擒住了沈行柯的小腿，将一根手指顺着他的脚踝向上摸，动作迟缓而又缱绻，旁若无人地将那些见不得光的爱意曝晒在阳光之下。
在众人眼中毫无交集，只是见过几面的两个陌生人，甚至没什么由头光明正大地交谈的两个人，在私底下却是最亲密、最不可分的关系。甚至象征着陈彦安的身份和地位的那枚戒指，本应该彰显他的高高在上的象征，却挂在沈行柯的脖子上。
这样一种反差很难让人不心情怪异。沈行柯这样想着，莹白的一张脸慢吞吞地红了，看得丛奇直咋舌，用谁也听不见的小声问他：“老大，你又想到什么了？”
田子实给了他半天的时间用来休整，明城的管理人员也陆陆续续地将这些年的账本堆满了客厅。账本分门别类地放着，摞得快有沈行柯高。丛奇睡醒了，跟在沈行柯后面看那厚厚的本子，偶尔伸出手去看一本，却又被上面的蝇头小字绕得头晕。
孔达骄傲极了，鼻孔快扬到了天上去。倒是丛奇没学过什么东西，靠近了沈行柯小声问他：“老大，皇城明明是在南边，明城在沈家北边，皇城来沈家的领地怎么还要从明城过呢？”
码头上的运货工人们个个裸着上半生干得热火朝天，汗水顺着脊背中间的那道沟壑止不住地向下淌，脚下很快就湿了一大块。因此路边有不少热火朝天的小摊做着茶水生意，都坐满了人。
“老大，这你能看懂吗？”他把账本放回去，小心翼翼地不让那账本垒成的小山摇坠，愁眉苦脸地问沈行柯。
这个亭子原本是用来布置守卫，维护秩序的，因此只要放眼一望，就能看见码头上的全景。修得也很大，足够十几个人在上面稳稳当当地坐着。
沈行柯倒是悠闲，双手背在身后，“当然看不懂了。”
他何尝不想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少爷，奈何我不犯人人偏来犯我，无论他怎样蜷缩在角落里，沈行舟都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根本容不得他的存在。
“沈家的这位小少爷是来管事的吧？”
但是丛奇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生性单纯，没必要跟他将成人世界的龌龊。沈行柯微微地笑，自己也捧一本账本过来看，这才猛然发现他可能真的高估自己了。
沈行柯看着他凑上来的脸，叹息着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omega就得呆在家里带孩子是不是？”
但这天晚上陈彦安没有来。沈行柯带着疑窦等到午夜，终究还是没有继续等下去，带着莫名的忐忑沉沉睡下了。
沈行柯被他气得不轻，却又没处发泄，只好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当个漂亮的花瓶。
陈彦安听罢摩梭了一下大拇指，沈行柯注意到那里有一道比周围的皮肤颜色稍浅的环形痕迹，显然是把一枚戒指戴了许久，才会留下那样清晰的色差。想到这里，沈行柯不禁觉得挂在自己胸口上的那枚戒指瞬间变得滚烫，像是要沿着心脏燃烧起来了似的。
他虽然掌管陈家的事务很多年，但是几乎从来没有亲自到一线露面。陈彦安被陈家的那些长老派来明城寻找私生子的消息早传得风雨欲来，几乎每一位听说了的人都在暗中静待其变，恨不能长期盘踞在北部行省的陈家能伤伤元气，或者至少让这个年少老成的掌权人烦心一段时间。
田子实收敛起了昨天的威胁神态，恭顺地跟在沈行柯身后，像是条低眉顺眼的忠犬，垂头听孔达给沈行柯介绍这里的情况。
孔达就是那天带头闯进沈行柯的宅邸的alpha，他耳根子软，为人又自大，被田子实三言两语一撺掇就不管不顾地去了。现在也还有些瞧不起沈行柯似的，下巴高高地抬着，不管怎么样都看不上这小腿还没有他腿粗的小少爷。
陈彦安是惯会顺杆爬的，拥住沈行柯的瞬间手臂就如同藤条一般收紧了，手指还不忘不老实地在他臀尖上轻捏了一把，小声耳语：“想我了吗？”
也不知陈彦安是迟钝地没有发现这一点，还是干脆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他径直转向沈行柯，故作惊讶地抬起眉毛，而后向他张开怀抱：“小柯，好久不见了！”
沈行柯听得奇怪，明明是陈家的人，偏要找沈家要什么人？
“沈小少爷...怎么看呢？”
可孔达分明是理亏的，他点头哈腰地跟陈彦安道歉：“陈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当天登记在册的工人我们已经一一询问过了，可是这个陈彬跟另一个陆鹏两个人真的是再没有出现过，实在是找不见啊。”
明城的地理位置确实重要，也正如孔达所说，整个沈家都靠这一个城市的收入支撑着，因此即使沈老爷子派自己来了，也是决计不可能完全放权的。因此不一定哪个角落里就藏着什么样的监视自己的人呢。
“啊？那你还要它们干嘛呀？老大，不是我说，你一个omega，插手这种事干什么？”他年纪小，即使睡了很久还嫌不够，勉力睁着眼睛不解地问他。
沈行柯笑着去看码头上忙忙碌碌的行人们，他们每一个都步履匆忙，甚至没有闲心看看今天的好阳光。
且不说这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繁复，计算复杂，上面还有很多只有内行人才能看懂的以符号代替的信息，东西又多又杂，涉及人员往来雇佣、贸易社交、缴纳岁贡和利润分配等方方面面，像他这样一头栽进去的新手实在没有看懂的可能。
另外聘一位教书先生是不可能的了，沈行柯是决计不放心把这命脉相系的东西交给外人看的。一扭头对上丛奇崇拜的眼神，沈行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能够求助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因为沈家领地和皇城中间隔着座大山。”沈行柯知道他年纪小，没有责怪的意思，盯着身边人的嗤笑声耐心地给他解释：“你也常听人说皇城四季如春物产富饶是不是？全因为中间这座山挡住了北边来的冷空气，因此皇城几乎不会有太冷的日子。”
孔达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俨然将沈行柯当作外人，在他面前露怯对孔达来说再难堪不过。他将那个管事的叫上来嘱咐几句，不一会儿，他就领着陈彦安走上视察亭来了。
沈行柯坐在栏杆旁边，看着陈彦安步步稳重地踏上木楼梯，没等孔达发话，先眯着一双下垂眼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孔先生，久仰大名。”
“我是晒的！”沈行柯也小声回答，气声却引起了对面的陈彦安的注意。他侧目看着沈行柯，笑容半真不假，不急不缓地反问孔达：“孔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陈家人叛逃陈家，而我不懂事来找你的麻烦咯？”
他说着搓了搓手，“陈先生，他们可是alpha，这alpha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什么地方，可也不像omega那样引人注意呀！”
考察码头的这一天是个顶好的晴天，明城和沈家本宅所在的青城不一样，虽然来来往往经商路过的人不少，但常住的人要少得多，因此空气也清澈一些。天空在这种明澈的空气里蓝得发紫，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下来，在正午时分甚至晒得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痛。
上一次还是两天前的宴会上呢！
沈行柯并不恼，站在高台上向下望，极漂亮的一张脸在阳光下被棚顶的阴影分成两半，有一半还沉浸在孔达的讲述里。
好在陈彦安很快恢复了正经的样子，在桌边坐下后就进入了正题：“孔先生，我们之前应该已经协调过了，在码头干活的陈家伙计已经失踪三天了，贵方还是不能提供他的行踪么？”
“咱们整个北部行省，不管你是要从西边来，还是要往东边去，或者是从南边的皇城过来，都要经过明城。所有的货物、商贾，但凡是不会飞的，都要经过明城，所以整个沈家的领地，靠一个明城的过路费，就能养活！”
] 他正着迷地看着，忽然码头上起了一阵骚乱。沈行柯伸头去看，却发现一夜未见的陈彦安带着一队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走到码头上管事的人面前，面色并不是很好，跟他说了几句什么。那位管事的也面露难色，止不住地侧头往自己这个方向看，显然是在求助了。
他佯装陌生的样子让沈行柯偷偷翻了个白眼，却又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拆他的台，只好勾起微笑迎上了这几天下来对他来说已经熟悉至极的溢满酒香的怀抱，近乎咬牙切齿地回答他：“是啊，真是好久了。”
然而对这一切，底下匆忙的人们全无所知，他们忙忙碌碌地做着手头的事情，脸上洋溢着沈行柯甚至无法理解的快乐笑容。明明一个个汗流浃背，累得团团转，却又那样生机勃勃，真是奇怪。
他的声音里有不怒自威的居高临下，一双温热的手却在桌子底下准确地擒住了沈行柯的小腿，将一根手指顺着他的脚踝向上摸，动作迟缓而又缱绻，旁若无人地将那些见不得光的爱意曝晒在阳光之下。
在众人眼中毫无交集，只是见过几面的两个陌生人，甚至没什么由头光明正大地交谈的两个人，在私底下却是最亲密、最不可分的关系。甚至象征着陈彦安的身份和地位的那枚戒指，本应该彰显他的高高在上的象征，却挂在沈行柯的脖子上。
这样一种反差很难让人不心情怪异。沈行柯这样想着，莹白的一张脸慢吞吞地红了，看得丛奇直咋舌，用谁也听不见的小声问他：“老大，你又想到什么了？”
田子实给了他半天的时间用来休整，明城的管理人员也陆陆续续地将这些年的账本堆满了客厅。账本分门别类地放着，摞得快有沈行柯高。丛奇睡醒了，跟在沈行柯后面看那厚厚的本子，偶尔伸出手去看一本，却又被上面的蝇头小字绕得头晕。
孔达骄傲极了，鼻孔快扬到了天上去。倒是丛奇没学过什么东西，靠近了沈行柯小声问他：“老大，皇城明明是在南边，明城在沈家北边，皇城来沈家的领地怎么还要从明城过呢？”
码头上的运货工人们个个裸着上半生干得热火朝天，汗水顺着脊背中间的那道沟壑止不住地向下淌，脚下很快就湿了一大块。因此路边有不少热火朝天的小摊做着茶水生意，都坐满了人。
“老大，这你能看懂吗？”他把账本放回去，小心翼翼地不让那账本垒成的小山摇坠，愁眉苦脸地问沈行柯。
这个亭子原本是用来布置守卫，维护秩序的，因此只要放眼一望，就能看见码头上的全景。修得也很大，足够十几个人在上面稳稳当当地坐着。
沈行柯倒是悠闲，双手背在身后，“当然看不懂了。”
他何尝不想当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少爷，奈何我不犯人人偏来犯我，无论他怎样蜷缩在角落里，沈行舟都把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根本容不得他的存在。
“沈家的这位小少爷是来管事的吧？”
但是丛奇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生性单纯，没必要跟他将成人世界的龌龊。沈行柯微微地笑，自己也捧一本账本过来看，这才猛然发现他可能真的高估自己了。
沈行柯看着他凑上来的脸，叹息着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omega就得呆在家里带孩子是不是？”
但这天晚上陈彦安没有来。沈行柯带着疑窦等到午夜，终究还是没有继续等下去，带着莫名的忐忑沉沉睡下了。
沈行柯被他气得不轻，却又没处发泄，只好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当个漂亮的花瓶。
陈彦安听罢摩梭了一下大拇指，沈行柯注意到那里有一道比周围的皮肤颜色稍浅的环形痕迹，显然是把一枚戒指戴了许久，才会留下那样清晰的色差。想到这里，沈行柯不禁觉得挂在自己胸口上的那枚戒指瞬间变得滚烫，像是要沿着心脏燃烧起来了似的。
他虽然掌管陈家的事务很多年，但是几乎从来没有亲自到一线露面。陈彦安被陈家的那些长老派来明城寻找私生子的消息早传得风雨欲来，几乎每一位听说了的人都在暗中静待其变，恨不能长期盘踞在北部行省的陈家能伤伤元气，或者至少让这个年少老成的掌权人烦心一段时间。
田子实收敛起了昨天的威胁神态，恭顺地跟在沈行柯身后，像是条低眉顺眼的忠犬，垂头听孔达给沈行柯介绍这里的情况。
孔达就是那天带头闯进沈行柯的宅邸的alpha，他耳根子软，为人又自大，被田子实三言两语一撺掇就不管不顾地去了。现在也还有些瞧不起沈行柯似的，下巴高高地抬着，不管怎么样都看不上这小腿还没有他腿粗的小少爷。
陈彦安是惯会顺杆爬的，拥住沈行柯的瞬间手臂就如同藤条一般收紧了，手指还不忘不老实地在他臀尖上轻捏了一把，小声耳语：“想我了吗？”
也不知陈彦安是迟钝地没有发现这一点，还是干脆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他径直转向沈行柯，故作惊讶地抬起眉毛，而后向他张开怀抱：“小柯，好久不见了！”
沈行柯听得奇怪，明明是陈家的人，偏要找沈家要什么人？
“沈小少爷...怎么看呢？”
可孔达分明是理亏的，他点头哈腰地跟陈彦安道歉：“陈先生，实在是对不住。当天登记在册的工人我们已经一一询问过了，可是这个陈彬跟另一个陆鹏两个人真的是再没有出现过，实在是找不见啊。”
明城的地理位置确实重要，也正如孔达所说，整个沈家都靠这一个城市的收入支撑着，因此即使沈老爷子派自己来了，也是决计不可能完全放权的。因此不一定哪个角落里就藏着什么样的监视自己的人呢。
“啊？那你还要它们干嘛呀？老大，不是我说，你一个omega，插手这种事干什么？”他年纪小，即使睡了很久还嫌不够，勉力睁着眼睛不解地问他。
沈行柯笑着去看码头上忙忙碌碌的行人们，他们每一个都步履匆忙，甚至没有闲心看看今天的好阳光。
且不说这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繁复，计算复杂，上面还有很多只有内行人才能看懂的以符号代替的信息，东西又多又杂，涉及人员往来雇佣、贸易社交、缴纳岁贡和利润分配等方方面面，像他这样一头栽进去的新手实在没有看懂的可能。
另外聘一位教书先生是不可能的了，沈行柯是决计不放心把这命脉相系的东西交给外人看的。一扭头对上丛奇崇拜的眼神，沈行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能够求助的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因为沈家领地和皇城中间隔着座大山。”沈行柯知道他年纪小，没有责怪的意思，盯着身边人的嗤笑声耐心地给他解释：“你也常听人说皇城四季如春物产富饶是不是？全因为中间这座山挡住了北边来的冷空气，因此皇城几乎不会有太冷的日子。”
孔达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俨然将沈行柯当作外人，在他面前露怯对孔达来说再难堪不过。他将那个管事的叫上来嘱咐几句，不一会儿，他就领着陈彦安走上视察亭来了。
沈行柯坐在栏杆旁边，看着陈彦安步步稳重地踏上木楼梯，没等孔达发话，先眯着一双下垂眼笑盈盈地跟他打招呼：“孔先生，久仰大名。”
“我是晒的！”沈行柯也小声回答，气声却引起了对面的陈彦安的注意。他侧目看着沈行柯，笑容半真不假，不急不缓地反问孔达：“孔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陈家人叛逃陈家，而我不懂事来找你的麻烦咯？”
他说着搓了搓手，“陈先生，他们可是alpha，这alpha要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什么地方，可也不像omega那样引人注意呀！”
考察码头的这一天是个顶好的晴天，明城和沈家本宅所在的青城不一样，虽然来来往往经商路过的人不少，但常住的人要少得多，因此空气也清澈一些。天空在这种明澈的空气里蓝得发紫，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下来，在正午时分甚至晒得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痛。
上一次还是两天前的宴会上呢！
沈行柯并不恼，站在高台上向下望，极漂亮的一张脸在阳光下被棚顶的阴影分成两半，有一半还沉浸在孔达的讲述里。
好在陈彦安很快恢复了正经的样子，在桌边坐下后就进入了正题：“孔先生，我们之前应该已经协调过了，在码头干活的陈家伙计已经失踪三天了，贵方还是不能提供他的行踪么？”
“咱们整个北部行省，不管你是要从西边来，还是要往东边去，或者是从南边的皇城过来，都要经过明城。所有的货物、商贾，但凡是不会飞的，都要经过明城，所以整个沈家的领地，靠一个明城的过路费，就能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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