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episode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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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忽然听见旁边来人的声音，语气里竟也有几分笑意。

    池晚桑和保安打了声招呼，和池晚桑走在旁边的湖边。

    “给我挪点位置。”

    池向榆没说话，没肯定也没否定，不远不近走在他旁边。

    池晚桑脚步迈得平稳，似乎是在湖边散步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丝毫不留余地。

    在他们爸爸逐渐沉迷于危险运动，脾气也时好时坏后。

    因为爸爸刚去世，他以为她只是伤心过度。

    埋头间，她看到池晚桑眼下两片乌青，不是被打的那种，不过谅池向榆良心还没坏到敢打自己哥哥的程度。

    这一点上，池向榆则要稳重，深思熟虑很多。

    池晚桑笑着嗯了一声，偏过头靠在她肩上，他因为个子太高，有些憋屈地弯着腰，将就秦叠的身高，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池晚桑已经走进了，拍了拍池向榆的手，“走吧，爷爷没事了。”

    池向榆没耐烦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上回就跟你说过了，他们家很圆满，不是我待的地方。”

    池向榆没那个心思和他纠缠，心里骂道，以为这树下是屋檐下吗？傻逼，等着打雷了，就知道害……

    池晚桑笑了，难得这样疯一次，像个傻子，还好这儿附近没人。

    他个子长得慢，小的时候比池晚桑矮很多，常常缠着要哥哥背。记得每回和池晚桑说话，脖子都要望酸了，不满地让他蹲下来听。

    更像是没睡好。

    “所以你就报复所有人？”池晚桑冷冷道。

    他摸索着旁边斜坡上的一块大石头，坐下去，不容置疑地抬头“望”了眼池向榆。

    按理来说，现在两人并不容易弄混，小的时候同吃同住，容易越长越像。但他们现在个子明显不同，认真看就会发现。他们妈妈不至于那么容易弄混。

    听到这话，池晚桑也顿住脚步。

    “她对你的好，你是一点没看见是吧，要我帮你数数，你受伤他们有多着急，你要的玩具，哪次没有满足你吗？”

    池向榆的声音很小，又忽然停住脚步，落在池晚桑后面，显得越来越远。

    池晚桑听说他们又新生了个孩子后，能设想池向榆的处境。他本来就不是忍让的性子，家里忽然多出一个妹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他气儿也没处发。

    秦叠这是被他给气笑了。

    “跟踪我？”

    天气渐凉，现在四周已经灰蒙蒙的一片，湖边路灯没有多少，水汽氤氲，显得更加潮湿凝重。

    这种话可不是乱说的，他不愿意开这种玩笑。

    池晚桑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这个弟弟还是有所了解，池向榆“蹬蹬蹬”拿过伞来，撑在两人头顶，又问：“你怎么走？”

    池向榆虽然是公子脾气，总的来说还算温顺听话，但比较池晚桑学生时代的耀眼，还是暗淡了些。

    她轻声道：“我明白，但你不要闷太久了，记得给我留扇门，进来看看你。”

    “如果失明的是我，不是你该有多好。”池向榆笑了笑，“我猜她是这么想的。”

    高中住校之后，就很少回去了。

    正好他也不想走。

    他这才明白，谁是她想带走的人。他甚至怀疑，因为脑子里不正常，他妈妈以为躺着的人是池向榆。

    现在走在他旁边，稍微望着点就能看见他哥，却没有氛围再说一句胡话。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像是很久之前，有人给了你一巴掌，现在细细回想那巴掌好像是为你着想。

    表示他怎么还不走。

    池向榆急得跳脚，一手往大厅的方向指，扭过头看见一人朝自己走来，没在意。

    她以前也有过一次。

    “秦叠，我现在有些混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池晚桑睫羽低垂，棕褐色瞳孔里蒙了厚厚的一层雾。秦叠俯身过去，用腕间的袖口在他脸上轻轻擦拭。

    池晚桑没说话，过了半晌又说：“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了。

    但脸上那火辣辣的劲儿却还记忆犹新，又有人告诉你，你得原谅这巴掌。

    不只是外貌上的相似，就连神态和说话的动作也是。他们一样地喜欢穿深色衣服，耐心一样的少，不耐烦了会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他们行事一样地洒脱，从来不看考虑后果。

    他妈妈连带着池晚桑也讨厌上了，每回等不着自己男人回家吃饭，看向桌边池晚桑的脸也没几分温度。

    “我在这儿等雨停了走。”

    池晚桑坐在树荫下，豆大的雨水在叶片尖端汇集，猛地砸在他鼻梁上，有些冷。<                                                衣服已经湿了一半了，这样回去，秦叠肯定会担心。

    池晚桑对这方面记忆并不是太深，那时候视力已经急剧退缩，他只能听见旁边照顾自己妈妈好像总是心不在焉，不是摔坏水瓶，就是削水果的时候削到手指。

    后面的人也没动，攥紧手里的伞，埋着头，咬着牙说：“你和爸出事那阵子，妈她一直神志不清，你还记得吧……”

    保安看见池晚桑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一样哎哟了一声，“还真是老黎家的啊，这孩子我还以为……”

    “找你的麻烦是因为我恨你。”

    “我……他打电话说摔倒了，我得快点进去，晚了出事了，你负责啊！”

    不过这两人一个不需要在乎，一个根本不在乎。

    雨势又大了些，敲打在湖面上叮当作响，本来安静的湖边，忽然间聒噪起来。生气却消失了，只剩下敲击声陷入湖底。

    日子确实没有那么理想，但他们好歹还有彼此呢。

    池向榆没好气地回他：“跟踪你，回去干什么，远程监控？”

    打雷……

    以为啥，被他识趣地吞进了肚子里。

    “你说什么胡话。”雨下的有些大了，打在池晚桑眼皮上，他皱着眉眨了眨，语气里有些冒火。

    秦叠握住他的手，冰凉的，她说：“我选择接受你。怪兽还是天使，都全盘接受。”

    秦叠知道池向榆那混小子又找上池晚桑，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池晚桑不说，她也不问，撑着伞走到他旁边，说：

    至少在以前是这样，在祸事还没改变这家人的时候。

    “诶，我来敬老，你凭什么把我拦在外面。”池向榆声音很大，有些无礼，“大学生志愿活动，献爱心也不行吗？”

    他做不来。

    迎面风掀起一些尘土，池晚桑皱了皱眉，“那你现在一整天不回去干什么？除了找我的麻烦。”

    《两只黄鹂不说话[先婚重圆]》

    本以为就这样破破烂烂地过下去，池向榆却在某天听到妈妈叫自己“池晚桑”。

    秦叠挺着脖子，想硬生生将自己拔高几厘米，却没有一点用处。

    “秋天的雨凉。还有……”

    “我爷爷住这儿！”池向榆张口就来，草稿都不打一下。

    池向榆瞪了他一眼，走上前，把伞塞在他哥哥手里就要走，却听见背后的人说：“我不要。”

    还至于防贼炸碉堡一样，和他在这里唱大戏嘛。

    池向榆又说：“后来，她一声不吭把我带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笑什么呢？疯子。”

    起码在这一刻，她是自由的。

    于是在一个雨天，她跑到操场上去淋雨，浑身湿透，毫无顾忌的那刻，她也笑了。

    他“爷爷”来了。

    池向榆今天说的话，他第一次知道。

    “为什么不回家？”池晚桑又问。

    这几天，发生的事也不算少。他本来就有些难以入睡，想必不是很好过。

    扭回来。

    除了，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池向榆外。

    虽然事情并没有解决，但以这种方式，她好像突破了以往的小心翼翼和举步维艰。

    看似是整个事件的身外之人，却是唯一一个耿耿于怀的人。

    自我保护机制，将坏事推给了她平日里，看似最疼爱的儿子。

    对她来说，池晚桑无需四季常青，开心时盛开就好，秋天也会枯萎，偶尔说几句丧气话也没问题，等待来年春风一吹，想明白了还愿意继续发芽，就已经很好。

    而他却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他只是在那个时候刺眼了些，但谁不喜欢这样的儿子呢。

    哥哥刚不见那会儿，她不知道事情轻重，却也隐隐感觉不对劲，心里闷得难受，无处发泄。

    池晚桑叹了口气，雨下得更大了些，他往里走进树荫下，雨水变少，却变得更大颗，“回去吧，雨下大了，别纠结了。”

    池晚桑苦笑了笑，“那你会看见我狰狞，不堪的样子了，也许门里是个内心阴暗的怪兽怎么办？”

    保安大哥无奈，却也语气强硬，“这都什么时候了，该下班的都下班了，你来敬哪门子老？”

    但他对这些早习惯了。

    他回头看了眼树下的傻子，掏出手机，找了个人拨过去。

    池晚桑在这位妈妈面前并不讨喜，首要原因便是因为，他和他爸太像了。

    从那时开始，她就没把两人分清过。

    因为真的很痛苦。

    那保安大哥气笑了，看来是没遇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你早说你爷爷是谁，拿出证明文件我不就让你进去了嘛。”

    忽然又扭了回去。



    池向榆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经历的淡漠和疏离，本应该是池晚桑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