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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脸带给他的惊诧越过往昔被锁住的记忆渐渐与现实重叠,他不敢置信,却又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眠眠?”

    不合时宜的,魏朝晏的蛊毒偏偏在这时又发作了。

    “你看那边,乌云要过来了。”小女孩指着远处的天色,快要下雨了,“咱们还要在这玩多久?”

    “你想和我进同一个师门,拜同一个师父吗?”

    他果然……果然还是不配……

    “春眠不觉晓的眠啊?”小女孩说,“我阿娘说我打一生下来就喜欢睡觉,不爱哭也不爱闹,成天就睡不醒,干脆就给我取了个小名叫眠眠。”

    “……不想告诉你。”

    魏朝晏觉得,眠眠对那人的怨怒似乎转移到了他身上。

    魏临这个名字,他是在也不想用了,被小女孩喊魏朝晏喊习惯了,当下脱口而出道:“魏朝晏。”

    “倒是不曾听你提过,眠眠是你哪位故交好友?”林清仪道。

    小女孩嘟起嘴,全然听不见他的话,只是抱怨道:“他竟然骗我,把我当傻子耍,真是太可恶了。”

    魏朝晏素来下学后爱到小溪边坐着静思,溪水清澈见底,映照出溪底五彩斑斓的鹅卵石和摇曳的水草,水面波光粼粼,几尾鱼苗在水中游曳,男孩的视线中忽然闯入一只小手,猛地探入水面抓了个空。

    “你的耳朵怎么了?”小女孩作势就要瞧他的耳朵,魏朝晏躲开她伸来的手,说了句没事。

    “眠眠是谁?”

    ……

    灼眼的朱砂,灵动的双眸以及懒怠的行事,和他记忆中的小女孩别无二致。

    他闭眼,照着眠眠说的照做,似乎是被注入了一道意念,那片叶子在魏朝晏手中化作一个小绿人,眠眠顿时喜笑颜开,赶紧道:“去找仙师,带他过来救我们。”

    “她就是你师姐,姓林,名唤清仪。”

    “我应该听你的早点回去的。”魏朝晏很是抱歉。

    魏朝晏一抬头,瞥见小女孩眉心的红痣一刹间恍惚不已,这个人,真的很像眠眠。

    可遴选当日,魏朝晏死活找不到眠眠的人,他已经过了长悟山的选拔,也顺利地成了灵虚的弟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中途,遇见仙师,魏朝晏难道上前主动向仙师问好搭话,他问起眠眠,仙师并不知眠眠是谁,但很快反应过来是一直跟在魏朝晏身边的那个小女孩。

    魏朝晏欲言又止,明显是看黎薇还杵在房内不好开口,黎薇还算识趣,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们师姐弟叙旧了。”

    小女孩和他并排坐在石头上撑着脸,她的头晃来晃去,小辫也一下一下地甩在魏朝晏脸上,他避之不及,终于伸手抓住小女孩闹事的长辫时,她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笑,道:“和你在一起真好玩。”

    “也是,你怎么可能是她。”魏朝晏低语,不知道是高兴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一连问了好几遍,魏朝晏总是听不清小女孩的名字,每每快要听见她姓甚名谁时他便耳鸣得厉害。当时的魏朝晏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想这或许是中蛊后所带来的遗症。

    林清仪再度转移话题,“你的蛊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我去找仙师过来。”

    魏朝晏照着她方才的样子做了一遍,依旧无事发生。

    小女孩踮起脚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轻松道:“没关系啊,淋雨也很舒服的。”

    “不可能啊。”小女孩满脸疑惑,她仔细地想着什么,又对魏朝晏道,“想你心中所想,默念施咒再试试。”

    他想要安静,但他不想要一个人。

    “师姐。”魏朝晏遵循礼数行了一道礼。

    林清仪疑惑地看着他,“眠眠是谁?”

    魏朝晏蜷缩在地上,抬眼瞧见小女孩要走,那一刹那,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凭下意识地抓住小女孩的裤腿。

    “早该听师父的,不让你下山了。”林清仪道。

    他不要什么仙师,仙师治不好他的病。

    眠眠学艺不精,往后半月,魏朝晏一直思考如何帮她作弊。

    “为什么?”魏朝晏蹙眉。

    林清仪道:“那你本名叫什么?”

    “你试试,快些。”小女孩催促他。

    魏朝晏遮住眼,没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小女孩揭下他的手,拿着几片树叶放到他手中,兴冲冲地说:“我们有救了。”

    “我叫——”

    仙师来得及时,就是可怜眠眠淋了一场大雨,隔天就病倒了。

    和人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天,魏朝晏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他其实很想问,但总是羞于启齿,小女孩也总是读不懂他的心思,不肯和他说。

    “你认识眠眠吗?”他问。

    “可是我又没什么天赋,一个聚灵术到现在都还没学会,拿什么和你拜同一个师父呢?”眠眠苦恼道。

    魏朝晏死死地捏着小女孩的衣服,仿佛那是他在这狂风暴雨中的唯一依靠。他想,如果她敢丢下他一个人走,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理她了,再也不要和她说一句话,更不会在遴选时帮她。

    灵虚道:“清仪,这是你师弟魏十一。”

    魏朝晏垂下眼,长睫盖住他的眼波,他笃定地对小女孩道:“没关系的,你相信我。”

    黎薇戏演的逼真,心里却着实吓了一大跳,眠眠是她现实生活中的小名,按理说魏朝晏不该知道的。再者,书中的黎薇并没有这个小名,她只能矢口否认。

    初醒的魏朝晏,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之中,片刻后才渐渐聚焦,开始重新审视周围的世界。他最先看见林清仪,道了一声师姐,随后才看见林清仪背后的黎薇。

    他翻遍整个青卯山也没找到叫他那么生气的小女孩,他感到心底的某个地方正在坍塌,他讨厌被人骗,讨厌有人捉弄他。

    魏朝晏拜入长悟山灵虚道长门下,灵虚道长只收了两位徒弟,并且对外宣称是最后两位徒弟,弄得旁人钦羡不已。

    长悟山灵虚道长,魏朝晏在心底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取下颈上璎珞,这是清虚为了压制他体内蛊毒和离火所制的法器,瞧着银器上所篆刻的阵法,他开口问道:“师姐,师父是否也用它洗去了我的部分记忆?”

    魏朝晏压根不敢闭眼,他害怕眼前一黑又回到了被关禁闭的小黑屋里,他害怕耳边又会传来同龄对对他的嬉笑怒骂,说他脏,说他恶心。

    魏朝                                                晏压根不在乎,随意嗯了一声。

    一连好几遍,全都无事发生。

    两人又谈到想去的仙府,眠眠说她想去长悟山,听说那里有位灵虚道长术法很是厉害,还各位疼爱徒弟,她想成为他的弟子。

    “师弟。”对面也客气道。

    “什么?”

    雨丝如帘,纷纷扬扬地洒落,不一会儿,便如倾盆之水般砸落。

    小女孩双指夹着一片绿叶,口中念念有词道:“天魂地魄,道法自强。”

    “好可惜啊,都没有抓到。”小女孩道。

    “谁也不是……”

    眠眠违约没有来,他讨厌她。

    两人分开的那一刻,魏朝晏想,也许他用了最怨毒的目光看她,不然她怎么那样的惊恐呢?

    他知道林清仪从不说假话,她不正面回答,已经说明了问题。

    “师弟,你醒了。”

    “谁?”

    魏朝晏不知道眠眠到底在做什么,不过他喜欢有人陪着的感觉,和她一起胡闹他也不介意。

    两人忽然又说到半月后的遴选,届时仙门百家都会来青卯山挑人,起初魏朝晏以为眠眠并不知道各种详细之事,就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全部都告诉了他。

    被说中了心思,魏朝晏有些不好意思,忍着羞怯没作声。

    “哪个an?”

    “好吧,那我也不回去了。”

    “眠眠。”魏朝晏低低地念了一声。

    “不行,快要下雨了,我们得赶紧走。”

    灵虚道长将魏朝晏引入门内,魏朝晏一直心不在焉,听见自家师父对他说你还有位师姐如何如何。

    一点雨珠落在魏朝晏的脸颊,尔后便越来越急,土壤被打湿浸透,地上布满许多小石头,路很不好走。魏朝晏一手牵着眠眠,另一只手弯成伞状抵在小女孩额前为她挡雨。

    “真是不巧,虽说你比你师姐要年长一岁,可惜她先被为师选中入门,如此就只能委屈你做师弟了。”

    -

    “那她家住在哪里?”

    “我说我叫——”

    “这是什么?”魏朝晏还在疑惑。

    《攻略的反派迟迟不肯黑化》

    黎薇在魏朝晏不好开口,黎薇不在,魏朝晏心里又感觉奇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别扭。

    “那你就叫我的小名吧,眠眠。”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走,你等等我,我要找叶子。”眠眠先是安抚了他一会,可魏朝晏油盐不进,就是不愿意放手,她没办法,只能用尽这幅身体所有的力气掰开魏朝晏的死命拽紧的手。

    魏朝晏一点也不想回到让他感到窒息的学堂书舍去,便说:“我不回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别扭的魏朝晏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她呀,早前被家中长辈接走了。这小姑娘也是可怜,她是被拐了才卖到这里来的。”

    起初他也问过眠眠为何会对修行之事那么不上心,眠眠一脸无所谓地道:“我又不怕,反正你会保护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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