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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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是你们啊。”

    这片区域的丧尸被清理得所剩无几，四周陡然间寂静下来，光线黯淡，角落的摄像头毫无存在感地闪烁一下，空气中弥漫起腐肉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黏腻的潮湿感。

    郁酌抿了抿嘴，心道这回躲不过了，骨头疼也只能忍忍，总好过现在被丧尸咬断脖子，谁知没等他有动作，突然间，他便敏锐地听见身后的墙壁传来声音。

    李桐时放下手里的枪，神色间的凝重还没散去，“那边都解决了吧？”

    这样下去怎么行？

    郁酌跟在他身后，走了一阵，视线完全逐渐适应了黑暗，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蹙眉，而后不动声色地避开脚下的血污。

    郁酌站在不远处，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虽然平时不爱动弹，但生死关头还是惜命，当机立断地转身，没走几步却脚步一顿——

    墙壁间似乎开启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小门，略有些熟悉的人声从里面传出来，以众人都听得见的音量说：“进来。”

    现在他腿伤差不多痊愈了，如果在平时加以训练，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没等他们走近，对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立即起身警戒，从黑暗中显出身形，直到看见是他们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没走多久，他被厚重的衣服拖住步伐，忍不住扯一下沾血的领口，很轻地舒了口气，另一边手腕仍然被攥得紧紧的。

    左边的通道是余思莹和卜成负责，却一直没有动静，直到这时候——阻拦走道的铁门被狠狠撞开，混杂着飞扬的泥沙，谢衷从另一侧冲出来。

    原本透明的玻璃门因为年长日久沾满灰尘，干裂地凝成一片，几乎完全被暗黄色的尘土覆盖，看不见对面，郁酌站定后，仔细看了几秒，正要出声，那阵响声便拖长了再次响起。

    “有人受伤了？”段煊皱起眉。

    c口的电梯直通一层，左右两侧的走道连接室外和其他区域，出口处的路塌陷了一片，不能过车，却拦不住丧尸。

    然而他话音未落，像是回应他一般，陈旧的玻璃门发出细碎的呻吟，从中间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转眼间，这道缝隙就飞快地扩大，伴随着细密裂纹声，蜘蛛网一般遍布整扇门。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迅速将他往里面拽了一把。

    收起刀后，段煊周身气息微敛，指缝间沾满了血，一点点淌下，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稍稍用力，便在郁酌衣袖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地下停车场四通八达，也不止一个出口，不过几天前进来前他们检查过，这些走道不是挤满了丧尸，就是因为枪炮的轰炸而坍塌，根本无法出入，仔细合计后，最终选出一个能够应付的方案，兵分几路清理丧尸，强行开出一条路。

    脚边的墙壁贴了个安全出口的标志，因为断电已经发黑，郁酌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拐角处的墙根上。

    那边的门锁估计不怎么牢固，轻而易举地被丧尸撞破，它们闻着味儿一路追上来，两侧的怪物蜂拥而至。速度缓慢却毫不停歇地愈发逼近，把几人堵在中间，进退不得。

    郁酌微微垂下眼打量几秒，手腕转了转，心道对方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力气，都要捂出汗了，虽然难耐，但也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杂草丛生的楼下，对方也同样是面对一只丧尸，明明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下一秒就要被咬断脖子，却根本不知道反抗。

    刷过油漆的停车场路面隐约有些反光，白色路标箭头竖直地指向道路前方，又被星星点点的血迹从中截断。

    他手里拎着那张弓，箭已经耗空了，看起来有些狼狈，喘了口气，少见地朝众人道：“快走，那边没撑住。”

    郁酌被衣领遮住下巴，已经无力纠正他的称呼，没来得及出声，左边通道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在寂静中十分突兀，将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我操，他妈的还挺疼。”

    紧接着，段煊微微皱起眉，下意识地想起不久之前，两人第一次正式意义上见面的场景。

    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定好的汇合地点现在空无一人，郁酌四处打量，心跳也在紧张的气氛下加快几分，喘了口气，发现水泥路面上有几滩未干涸的血，交错着战斗过的混乱痕迹。

    话音未落，一转过弯，满地的丧尸尸体便出现在他们眼前，血液堆着腐肉，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于是今天一大早，出发前，郁酌便被段煊按住强行套上严实的作战服，倏地拉紧拉链，浑身上下顿时被框得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隙也透不出来，彻底蔫吧了。

    段煊还没出声，站在身后的郁酌倒是先开口回答了，虽然一路上他没帮上什么忙，却也愉快地点头：“全都解决了。”

    昨晚他选择和郁酌一队，一半的原因是怕其他人应付不来。

    “算了。”他舒了口气，心中仍然莫名烦躁，但眼下也没再多想，压低声音再次叮嘱郁酌几句，按照原定路线朝汇合地向前。

    “其他人在哪儿？”

    李桐时侧过身，躺在角落里的人立即露出半边身体，蒋自明正靠坐在墙角，膝盖半弯曲着，身上脏的像是在灰里滚了一圈，不过没什么伤口，右边手臂以不正常的角度微扭曲地垂下，估计是脱臼了。

    而另一边，郁酌对他的这些心理活动毫不知情，心想我当然知道丧尸该往哪儿捅，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

    “我操，老谢，余思莹他们人跑哪儿去了？”蒋自明被一只丧尸扑倒，滴着血的利齿近在咫尺，臭味刺鼻，他拿刀抵住，脖子上暴起青筋，大声朝谢衷喊。

    段煊是真气着了。

    原本洁白的墙壁溅上一片喷洒状的血迹，还未凝固，显然是不久之前的，他想到什么，低声道：“他们……”

    “不是什么大事，队长，你们来得挺快啊。”蒋自明缓了一阵，视线又落在郁酌身上，半开玩笑地说，“路上没被吓着吧少爷。”

    血腥味刺鼻，嘶吼声已经响到耳畔，再一次将刀插进丧尸脑中时，段煊朝两侧扫了一眼，神色一凛，眼中划过戾气，手指握上刀柄：“拼一把。”

    这几天极端高温，昨晚在大楼里四处转悠时，他顺手换了件薄上衣，折腾好一会儿，这几天的狼狈总算褪去几分，只是花里胡哨的十分招摇，招得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心道果然还是缺乏经验，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连累队长。

    寂静中，没等郁酌细想，下一秒，距离他半米远的玻璃门突然一响，如同老旧琴弦的割裂声，突兀地打破寂静的空气，他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便被段煊按住肩膀，听到他说：“小心。”

    “走！”随着段煊出声，玻璃门也终于不堪重负，哗啦一声碎了满地，紧紧挤在一起的丧尸群倾泻而出，踏着玻璃碎片涌向众人。

    而除此之外，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之下，段煊心知他娇气且弱小，处事也懒散不上心，但严格说来，这也不算是什么不可救药的缺点。

    谢衷：“暂时安全，这边走不通，先去c口和他们汇合。”

    “轻，轻轻点——”蒋自明始终警戒着，但还是下意识咧了咧嘴，将手收回去，自认就算是受了伤，也不至于需要郁酌来帮忙，起身后在手肘关节处用力按了一下，没有停顿地重新扛起武器。

    门外的丧尸仿佛被他们唤醒，一窝蜂地挤在门后，蒋自明傻眼了，结巴道：“我们，要不先撤吧。”

    眼见气氛有些凝重，郁酌安静地没出声，见他们封死了门，顿了几秒后，费了点力气，把在墙边躺尸的蒋自明一把拉起来。

    于是半分钟之前，段煊在不远处看见一只丧尸正在慢慢靠近郁酌时，思及这件事，原本要赶去的脚步也因此一顿，在原地等了又等，却迟迟没等到他做出行动。

    一个血手印猛地按上玻璃，半秒钟后，玻璃很快染上一片极深的红色，迅速蔓延开来，“砰”的一声，连续不断的撞击声从另一边传过来。

    说话间，谢衷动作也没停，回身扣住门锁，段煊立即反应过来，上前和他一起把门焊死，就关上门的那一刻，对面的丧尸撕咬着挤在门后，猛地从门缝间伸出一只手，段煊毫不迟疑地那只手臂砍下，将铁门关严实。

    他在劈头盖脸的血腥味中气息奄奄几秒，刚半抬起眼，手上传来一阵力道，紧接着就被段煊紧紧扣住手腕，于是不自觉顺着对方的手臂看过去。

    这条路算是畅通，几人很快就到达c口。

    他抬起头，龇牙咧嘴的表情一收，先是朝他们打了声招呼，接着收回视线，倒吸一口气后，膝盖支在腋下，咔哒一声，熟练地将手臂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