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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谁都低估了轩轩的好奇心。

    白术从特别鼓鼓囊囊的衣服里掏出一个毛绒绒的白球:“礼物,祝你年终考核第一。”

    屋子的柴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的男子,样貌身形都出色极了,穿着异邦服饰,脚边蹲着一只乘黄,看到沈眠回来,乐呵呵地招呼:

    沈眠看向招财,下一秒招财就和进宝扭打在一起,各种毛毛到处飞,不是你俩好好说话就行了,打什么打?

    沈眠无奈地移开视线,真是没眼看。

    白术看得直乐,这小屁孩怎么敢和沈眠耍心眼的?

    轩轩同意:“好。”

    “《周礼·天官冢宰》,医师掌医之政令,聚毒药以共医事。凡邦之有疾病者、疡者,造焉,则使医分而治之。岁终,则稽其医事,以制其食。十全为上,十失一次之,十失二次之,十失三次之,十失四为下。”

    “乘黄外形就是赤狐,可能作者看到了一只先天长了角的,就以为是什么神奇之物……说坐上它就能增寿两千岁。”

    沈眠望着白术真挚的眼神,有些困惑,只是勉强嗯了一声,然后开窗通风散热,暗暗吐槽,他再不升温,自己就要中暑而已了。

    白术笑得特别自然:“招财你还有很多事没告诉沈眠?”

    一瞬间,白术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很快又像练了变脸绝活缓和许多:“这是特殊草药浸泡过的宣纸……”

    沈眠顺手把房门反锁了,门里立刻传来轩轩的抗议。

    《我的医馆开了两千年》

    白术从衣服里面取出一个奇怪的布袋子,放到茶几上面:“这是普通的纸页,你放心打开。”

    沈眠冷冷的扔出一句:“既然你已经能吃能说话,就算我治好了你,请付一下药费诊费然后离开。”

    白术咧一嘴白牙:“这样你才能记得牢啊,免得过个一两百年再见,你又不记得我。”

    沈眠立刻把招财扛到厨房关上门,                                                开始问话:“我和他真的认识很久了?”

    面对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沈眠,白术立刻高举双手:“是你给我的,不是我偷的!你那么多病案记录本,我哪搞得清楚哪张在哪本里?”

    ???

    “我们只是有事情要讨论,应该不会到吵架的地步。”沈眠考虑出最合适的说法,真发生什么,直接动手的可能性更大。

    轩轩顿时紧张起来:“沈眠,你要和白术吵架吗?”

    沈眠不打算让轩轩掺和这场莫名其妙的纷乱,附和道:“没错,他就是大骗子,那是传说,哪有什么白人国?”

    “……”沈眠无语摇头,“你一个男的,为什么要取安胎药的名字?也不用因为长得白就姓白啊……”

    沈眠双手接过小毛球楞住:“这也是乘黄?与我伴生的?”

    小卧房门一关上,招财进宝和白术六只眼睛,满是谴责地盯着沈眠,这么胡说八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轩轩的视线在沈眠和白术身上来来回回,分不清真话假话,灵机一动:“啊,对了,《山海经》里有说,每个白人国民都有一只乘黄,喏,这样的……”

    轩轩看了一眼沈眠,点头:“嗯。”

    沈眠皱紧眉头,努力抓取脑海里纷乱的思绪,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耳畔传来苍老的男性嗓音:

    沈眠脑袋嗡嗡的,这是什么情况?以她这种性格,有五千年交情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忘记,骗谁呢?

    白术继续:“招财可以听懂进宝说的话,不信你问它俩?”

    轩轩顺着沈眠的说法想了想,好像没错,又开心地回小卧房看书去了。

    白术却是一脸早就习惯了的淡然:“它俩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数到十,招财就能把进宝坐在屁股底下。”

    沈眠特别郑重其事地看着轩轩:“你现在先回小卧房待着,那里很凉快;我和白术有正事要说,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来。”

    沈眠没有说话。

    沈眠无语,瞎话也能说得一样?

    男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鄙人姓白名术,这名字特别又好记是不是?”

    这下换白术被噎住了:“沈眠,我们五千年的交情,你怎么能这样?”

    “今有女医沈氏,十全……俸禄提一等。”

    阴沉的天空飘着雪花,院墙上、地面都铺了薄薄一层,天气很冷,雪花落在人的额头、脸颊或者随风飘进脖子里,都冻得人直打哆嗦。

    “白人国民都会伴生一只乘黄,我在密林里被乘黄们驱赶,在白人国找了你很久都找不到,是进宝捡到了我。”

    沈眠特别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发消息:“什么时候接轩轩?”

    “我就说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厉害?”

    沈眠知道招财的臭脾气,比驴还倔,万万没想到,招财哼了一声就放了进宝,偶尔回头吓唬它。

    白术赶紧献宝似的介绍:“这只乘黄找了你好久……赶紧取个名,然后你们就不会分离了。”

    “嗯,你的说法和沈眠一样,”轩轩有自己的考量,“也不全是谎话。”

    人形监视器轩轩哈哈大笑:“沈眠,白术是个大骗子,人最多一百多岁,怎么可能有五千年交情?”

    白术摸了一下招财的圆脑袋:“行啦,好歹是进宝从森林里捡到你的,没有它,你就见不到沈眠,差不多得了。”

    轩轩忽然想起这几天看的《山海经》,瞬间激动起来:“真的有白人国吗?”当下顾不得客厅还热得很,抱起书就跑到白术身旁,好奇地上下打量。

    ……

    沈眠有无数次这样对峙的时刻,特别平静地打量对方,谁先沉不住气谁先输。

    沈眠再次发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引导轩轩:“这是上古神话传说,你也看到了里面人或动物,不是多手多脚,就是少肢少什么,都是编出来的。”

    轩轩特别认真地读:“乘黄背上长角……”可惜配图里背上长的是鹿形角,与进宝背上的角完全不同。

    轩轩飞快地捡起一个衣架、挡在沈眠和白术之间:“我保护你!”

    “你妈妈外公外婆还等着接你回家,秦主任把你当亲孙子疼爱关心……你还是孩子,不该搅活进成年人的纷争里。”

    沈眠望着瘦弱的白色无角乘黄,想了又想:“招财。”

    “你去大医院儿科的时候肯定也见过先天畸形的孩子是吧?有的多长了手指,有些少长了眼睛……大概是很久以前的人,见到了这些类似的动物,因为罕见所以记录下来。”

    进宝不甘示弱,也蹲在白术手边警惕地盯着招财。

    不止沈眠,其他几个都被逗乐了,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善茬,真动起手来,轩轩第一个遭殃。

    “白术在你通过医士考试以后,把我当礼物送给你,一直到现在。”

    安全第一,沈眠戴了口罩和护目镜,又戴了手套,把布袋打开取出来,看到异常熟悉的字迹和纸页,啊这……这不就是记录本上缺的纸页吗?

    招财和进宝不约而同地互看一眼,下一秒招财原地躺倒翻肚皮卖萌,进宝惊讶地把黑眼睛瞪得溜圆,然后有样学样。

    沈眠有些脸盲,记人名比人脸强得多,很有自知之明,一时无法反驳。

    沈眠微笑把轩轩推进小卧房:“我是很厉害的医生,真要发生什么,我对面的人更应该害怕。”

    白术非常自来熟:“你挺聪明的,也是沈眠的病人?”

    沈眠把圆形茶几移到沙发前面,与白术相对而坐,招财立刻跳到沈眠腿上,摆出守护的架式。

    小屋里静悄悄,白术、招财和进宝都看向轩轩。

    医士考试?

    沈眠还没数到十,胜负已分,招财仗着膀大腰圆身不亏坐在进宝身上。

    沈眠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是傻的,之前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头绪全都白费,不是,为什么招财能记得,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

    沈眠浅浅笑:“感谢你送的药材,走,请你吃一顿,还有,你总要给自己取个名字,我也不能每次都喊你喂……”

    沈眠只当没看见,满脑子都是拿白术怎么办才好?

    呼啦啦一下,院子里的众人左右前后地打量,最后视线都落在沈眠身上,眼神复杂而冷漠,比雪花更令人觉得寒冷。

    沈眠走到老医师面前,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最新的俸禄,沉甸甸的,向老医师告别,兴冲冲地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里。

    头发灰白的医师站在院子里,对着满院的医者训话,并对照记录,公布一年治疗病人和治愈数量。

    自己已经为白人国牺牲了所有,燎祭出错捡回来的命属于自己,就算白术真是白人国君,那又怎样?

    轩轩拿了装进密封袋还钉紧的两张宣纸跑出来,放到白术眼前:“你认识这个吗?”

    万万没想到,白术第二句话:“沈眠,你右手受伤了?”

    招财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嗯。”

    白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进宝嗷嗷叫着,疯狂踢腿,就是没法逃脱。

    院子里挤了满满当当的医者,沈眠看到自己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随着老医师一个个地报名字和等第,漫长的等待以后,最后一个才轮到自己。

    “沈眠,醒醒!”招财最怕沈眠这种一脸懵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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