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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主因小姑的缘故，对她暗怀有愧，曾有心谏言皇帝立她为继后，却又担心自家外甥兼侄儿的太子之位遭受冲击，终究将这点念想压在了心底。而贵妃心知肚明，从未因此对她流露过丝毫不敬，这也让长主对她惭愧之余，很有几分钦佩。
原先她实诚道自己去大兴善寺“上香”，杨夫人却并不怎么相信，睨着她凉凉道：“又上香？佛祖就料理你一个人的事，怕也累得够呛。”
端午将近，这月份毒，阳气始烈，蛇虫四动，今年天气又热得早，外面日头亮得晃眼，一动就出一身汗，倒不如窝在房中舒服。
杨夫人接着手中细看，针脚细腻整齐，花色清雅精致，一时颇感欣慰。她这个女儿，一旦肯用心，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天子素知这个外甥谐趣，笑了指他道：“你这个小颇黎，且说来听听。”
端午之日，官中给假，因近年天子龙体不虞，并未召百官入宫宴集，只令赐近臣粽子、香囊、五色丝等物以庆节庆。
淑妃见她不咸不淡，心下当即不快，暗对天子噘嘴，贵妃此时接了话道：“今见阿姊容光依旧，陛下与我也就放心了。今日这端午宴，陛下正因阿姊而设。”
百龄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被卢五郎纵马害死幼妹，又遇强人一家身亡的江家孩子，心中一阵酸楚，握着小河的手宽慰一番，又叫桃符领他去吃果子。小河看一眼邓璞，邓璞点点头，他才跟了桃符出去。
邓璞也叹叹气，说：“是，但我等无法干预。”
独孤琅最是滑头讨喜的性子，见此情状，起身避席，对着天子一揖，笑嘻嘻道：“今逢良辰，美酒佳肴，臣斗胆凑一个趣。前日过西市时听一笑话，愿说与阿舅并诸位娘子解颐。”
百龄绣了两个枕囊，塞满菊花、辛夷、香茅、薄荷一类草药，清凉安神，一个孝敬阿翁，一个则送去给伯母永嘉长公主。另做好几个香囊，也装了草药香料，给耶娘及远在博陵的兄嫂。
理由自然是想好了的，百龄道：“泠音来信总是低落，说她倍感凄清，每日抄写经文。我想挑几支好用的鸡距笔给她。”
百龄趁机缠了她手臂，扭股儿糖似地撒娇：“阿娘，我想去西市玩。”
他目光稍稍掠向太子，见他一派从容雅正之风，与自己当年居青宫恍然神似，心思幽幽暗转，嘴角笑意依旧蕴藉，目独孤琅道：“朕记得颇黎年将及冠，可愿外放历练？”
长主对这位动辄孔雀开屏似的杨淑妃殊无好感，暗自厌薄其总以前朝遗血自傲。几辈儿以前的风光了，好意思如今还挂在脸上。便只含蓄笑笑：“我设夜宴，想来你也不便出宫，怎好贸然相请。”
但杨夫人对未来儿媳是十分上心的，闻言竟心疼一阵，遂许了百龄出门。
公孙弘点头应允，“去吧，你也多劝劝长主，毕竟荏苒二十年，逝者已矣，叫她不必过于沉湎悲思。”
萧氏本是先帝最初定下的太子妃，早在闺中就以贤德才藻闻名，但她这个好弟弟，却强求娶了独孤氏，萧氏遂以良娣之身入宫。< 身遭如此不公，寻常女郎定然委屈怨愤，萧氏却一贯温柔谦逊，与先皇后相处成了挚友。皇后崩逝后，又将太子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天子感动之余，将其从贤妃擢为贵妃，赫然已是六宫首。但萧贵妃从无骄矜貌，敬奉天子，善待后宫诸人及皇子公主，垂母仪懿范，却无染指野心。后来杨氏入宫，盛宠不衰，隐隐与之交锋，贵妃也屡屡谦让包容，只兢兢业业打理后宫。
对这位贵妃，长主心中是有些复杂的。
而此日天子虽未燕飨百官，也在咸池殿中设有小宴，后宫诸妃及皇子公主一并出席，另有同昌长公主母子，并宗正卿庐江王一家赴宴。
屠苏留在房中侍奉，为二人煮了茶水，百龄问：“那些强人是否查到踪迹？”
此时擦了眼角，便对贵妃报以一笑，举杯道：“多谢陛下与娘子。”
殿中又一番大笑，天子也笑道：“果真世间骨肉，有其父必有其子。”
公孙弘自春末缠病，一直未得痊愈，不时胸闷咳嗽，人也清瘦很多。今日燕居在家，宽服散发，佩戴香草，精神奕奕，颇有屈子风神，百龄看在眼中，喜在心底，赠出药枕香囊后，阖家举杯祝词，倒是久违的和乐之景。
独孤琅便朗声道：“说有一村人痴傻，却颇有财资，欲遣其子来长安买仆，叮嘱其子说，‘我听闻长安人卖奴，先藏于暗处，约谈价钱后才肯交付其奴，如此定是好奴’。于是其子入市。其子亦傻，遍西市不见藏奴，忽于镜行中见己影，少而状，大喜，以为好奴藏于镜中，便指镜问，‘此奴几钱？’市人性狡黠，见其痴，诓之曰，‘好奴直千钱。’于是付钱买镜，怀之还家，出示其父，其父见镜中仅有一皓首老奴，大嗔，‘何贵买老奴！’暴揍其子！”
杨夫人于是趁机提到：“过两日便是大伯冥诞，今年尚未探望长嫂，她不时遣人来问父亲身体，媳妇想后日带朏朏去清虚观中陪伴小住几日。”
邓璞点头，“已经落网，乃是一伙流寇盗贼，在虢州街市贩牛时被捕，说是见财起意，对罪状供认不讳。”
百里敬之案结束后，百龄原想邓璞定会升迁，至少能坐实司直之位。岂料竟收到邓璞传话，说有吏部牒文将他外放剑州普安为令，明日即将离京赴任。
邓璞答说：“这孩子就是江小河。我看他一人孤苦无依，而我身亦然，且我双目有疾，便将他带在身边，也好相互照顾。”
百龄叫她说得发蔫，这回学聪明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索性撒一个谎，岂料杨夫人却信了，问：“去西市做什么？”
听到行舟递进来的消息，便带着这些绣活去了杨夫人住处，请阿娘检查针线。
彼时百龄正被杨夫人禁足，拘在房中做女红，因她近来频繁外出，杨夫人扑了好几回空，连桃符屠苏也一并禁止外出。但百龄向来是个无所谓的性子，外边事情已了，不出门也有不出门的快乐，坐在榻上与二婢说笑着缝制药枕香囊。
百龄见他神色黯然，又想起即将分别，不禁失落，道：“蜀道古来崎岖，先生此去，务要小心。从此千山隔阻，更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月出》
贵淑二妃伴驾左右，长主正坐淑妃下手，淑妃甫一见面便笑盈盈招呼：“前时府中设宴，怎不给我一个帖子？我也想来凑凑热闹。”
撒谎时半真半假最为可信，泠音的“倍感凄清”实际是“吾离长安久矣，多时不见新巧之物，然吾友某人毫不体察吾情，呜呼哀哉，人情似水，吾交友不慎，悲痛之余倍感凄清”，如此。
独孤琅讲得绘声绘色，殿中无不掩袖，连成昭也忍不住抿嘴微笑，天子坐榻拊腿，大笑说：“愚父愚子，思之令人发笑。”
独孤琅却还没有完，竖一指道：“翌日，其子再入镜行，又见昨日少奴藏于镜中，大怒问，‘昨日何以老奴诓我千钱？’今日临市乃昨日市人之子，性亦狡黠，遂诓曰，‘昨日阿耶不知市价，少奴千钱，老奴八百钱，今愿以八百更售此奴。’其子大喜，复出昨日之镜，另以八百新购此镜，怀之还家，其父见依旧昨日皓首老奴，更揍之。市人父子遂一镜得千八百钱。”
百龄到时，邓璞正在收拾行囊，将一卷卷书仔细装入箱笼，另有一少年手脚麻利地替他整理着衣裳杂物。百龄见那少年十岁出头，肤色微黑，双目明亮，十分机灵模样，便问：“这是谁家孩子？”
百龄却起了疑，“江氏小农之家，能有多少财物？这案子只怕另有隐情。”
她言语温和亲昵，并不过分渲染，自有淡淡温情，天子柔和睨她一眼，长主也不由眼圈微润。
御口亲授检校大理司直，本以为他能留在长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调离京师，想来其中少不了又有那位张尚书的手笔，但邓璞却十分泰然，对百龄笑说：“长安朱紫如云，居之不易，我即便留在这里，微末之阶，寄寓僧寺，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我这个检校官也算有了实职，普安为附郭县，必定繁荣富庶，且上县令与司直同为从六品上，却好歹一方父母。昔日在乡，曾在县廨帮衬几年，对县中政务还算熟悉，应当不难上手，如此历练几年，也并非什么坏事。”
二人遥尽一杯，淑妃不屑掠她二人一眼，攒足劲头为天子侍酒布膳。时时耳鬓厮磨，低声私语，贵妃端坐一旁，反倒显得多余，便殷勤招呼长主并庐江王等人。然众人看在眼里，终究有些尴尬。好在天子久病初愈，并无多少精力，只少饮了一杯龙膏酒，便斜靠隐囊，神色恹恹。
百龄见他如此豁达，也放下心来，这日匆匆一番叙谈，百龄便告辞回家，次日邓璞带着小河，牵一头老驴，就此离开长安南下不提。
] 长主因小姑的缘故，对她暗怀有愧，曾有心谏言皇帝立她为继后，却又担心自家外甥兼侄儿的太子之位遭受冲击，终究将这点念想压在了心底。而贵妃心知肚明，从未因此对她流露过丝毫不敬，这也让长主对她惭愧之余，很有几分钦佩。
原先她实诚道自己去大兴善寺“上香”，杨夫人却并不怎么相信，睨着她凉凉道：“又上香？佛祖就料理你一个人的事，怕也累得够呛。”
端午将近，这月份毒，阳气始烈，蛇虫四动，今年天气又热得早，外面日头亮得晃眼，一动就出一身汗，倒不如窝在房中舒服。
杨夫人接着手中细看，针脚细腻整齐，花色清雅精致，一时颇感欣慰。她这个女儿，一旦肯用心，做什么都是最好的。
天子素知这个外甥谐趣，笑了指他道：“你这个小颇黎，且说来听听。”
端午之日，官中给假，因近年天子龙体不虞，并未召百官入宫宴集，只令赐近臣粽子、香囊、五色丝等物以庆节庆。
淑妃见她不咸不淡，心下当即不快，暗对天子噘嘴，贵妃此时接了话道：“今见阿姊容光依旧，陛下与我也就放心了。今日这端午宴，陛下正因阿姊而设。”
百龄顿时明白过来，这就是被卢五郎纵马害死幼妹，又遇强人一家身亡的江家孩子，心中一阵酸楚，握着小河的手宽慰一番，又叫桃符领他去吃果子。小河看一眼邓璞，邓璞点点头，他才跟了桃符出去。
邓璞也叹叹气，说：“是，但我等无法干预。”
独孤琅最是滑头讨喜的性子，见此情状，起身避席，对着天子一揖，笑嘻嘻道：“今逢良辰，美酒佳肴，臣斗胆凑一个趣。前日过西市时听一笑话，愿说与阿舅并诸位娘子解颐。”
百龄绣了两个枕囊，塞满菊花、辛夷、香茅、薄荷一类草药，清凉安神，一个孝敬阿翁，一个则送去给伯母永嘉长公主。另做好几个香囊，也装了草药香料，给耶娘及远在博陵的兄嫂。
理由自然是想好了的，百龄道：“泠音来信总是低落，说她倍感凄清，每日抄写经文。我想挑几支好用的鸡距笔给她。”
百龄趁机缠了她手臂，扭股儿糖似地撒娇：“阿娘，我想去西市玩。”
他目光稍稍掠向太子，见他一派从容雅正之风，与自己当年居青宫恍然神似，心思幽幽暗转，嘴角笑意依旧蕴藉，目独孤琅道：“朕记得颇黎年将及冠，可愿外放历练？”
长主对这位动辄孔雀开屏似的杨淑妃殊无好感，暗自厌薄其总以前朝遗血自傲。几辈儿以前的风光了，好意思如今还挂在脸上。便只含蓄笑笑：“我设夜宴，想来你也不便出宫，怎好贸然相请。”
但杨夫人对未来儿媳是十分上心的，闻言竟心疼一阵，遂许了百龄出门。
公孙弘点头应允，“去吧，你也多劝劝长主，毕竟荏苒二十年，逝者已矣，叫她不必过于沉湎悲思。”
萧氏本是先帝最初定下的太子妃，早在闺中就以贤德才藻闻名，但她这个好弟弟，却强求娶了独孤氏，萧氏遂以良娣之身入宫。< 身遭如此不公，寻常女郎定然委屈怨愤，萧氏却一贯温柔谦逊，与先皇后相处成了挚友。皇后崩逝后，又将太子视如己出，照顾得无微不至，天子感动之余，将其从贤妃擢为贵妃，赫然已是六宫首。但萧贵妃从无骄矜貌，敬奉天子，善待后宫诸人及皇子公主，垂母仪懿范，却无染指野心。后来杨氏入宫，盛宠不衰，隐隐与之交锋，贵妃也屡屡谦让包容，只兢兢业业打理后宫。
对这位贵妃，长主心中是有些复杂的。
而此日天子虽未燕飨百官，也在咸池殿中设有小宴，后宫诸妃及皇子公主一并出席，另有同昌长公主母子，并宗正卿庐江王一家赴宴。
屠苏留在房中侍奉，为二人煮了茶水，百龄问：“那些强人是否查到踪迹？”
此时擦了眼角，便对贵妃报以一笑，举杯道：“多谢陛下与娘子。”
殿中又一番大笑，天子也笑道：“果真世间骨肉，有其父必有其子。”
公孙弘自春末缠病，一直未得痊愈，不时胸闷咳嗽，人也清瘦很多。今日燕居在家，宽服散发，佩戴香草，精神奕奕，颇有屈子风神，百龄看在眼中，喜在心底，赠出药枕香囊后，阖家举杯祝词，倒是久违的和乐之景。
独孤琅便朗声道：“说有一村人痴傻，却颇有财资，欲遣其子来长安买仆，叮嘱其子说，‘我听闻长安人卖奴，先藏于暗处，约谈价钱后才肯交付其奴，如此定是好奴’。于是其子入市。其子亦傻，遍西市不见藏奴，忽于镜行中见己影，少而状，大喜，以为好奴藏于镜中，便指镜问，‘此奴几钱？’市人性狡黠，见其痴，诓之曰，‘好奴直千钱。’于是付钱买镜，怀之还家，出示其父，其父见镜中仅有一皓首老奴，大嗔，‘何贵买老奴！’暴揍其子！”
杨夫人于是趁机提到：“过两日便是大伯冥诞，今年尚未探望长嫂，她不时遣人来问父亲身体，媳妇想后日带朏朏去清虚观中陪伴小住几日。”
邓璞点头，“已经落网，乃是一伙流寇盗贼，在虢州街市贩牛时被捕，说是见财起意，对罪状供认不讳。”
百里敬之案结束后，百龄原想邓璞定会升迁，至少能坐实司直之位。岂料竟收到邓璞传话，说有吏部牒文将他外放剑州普安为令，明日即将离京赴任。
邓璞答说：“这孩子就是江小河。我看他一人孤苦无依，而我身亦然，且我双目有疾，便将他带在身边，也好相互照顾。”
百龄叫她说得发蔫，这回学聪明了，假作真时真亦假，索性撒一个谎，岂料杨夫人却信了，问：“去西市做什么？”
听到行舟递进来的消息，便带着这些绣活去了杨夫人住处，请阿娘检查针线。
彼时百龄正被杨夫人禁足，拘在房中做女红，因她近来频繁外出，杨夫人扑了好几回空，连桃符屠苏也一并禁止外出。但百龄向来是个无所谓的性子，外边事情已了，不出门也有不出门的快乐，坐在榻上与二婢说笑着缝制药枕香囊。
百龄见他神色黯然，又想起即将分别，不禁失落，道：“蜀道古来崎岖，先生此去，务要小心。从此千山隔阻，更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月出》
贵淑二妃伴驾左右，长主正坐淑妃下手，淑妃甫一见面便笑盈盈招呼：“前时府中设宴，怎不给我一个帖子？我也想来凑凑热闹。”
撒谎时半真半假最为可信，泠音的“倍感凄清”实际是“吾离长安久矣，多时不见新巧之物，然吾友某人毫不体察吾情，呜呼哀哉，人情似水，吾交友不慎，悲痛之余倍感凄清”，如此。
独孤琅讲得绘声绘色，殿中无不掩袖，连成昭也忍不住抿嘴微笑，天子坐榻拊腿，大笑说：“愚父愚子，思之令人发笑。”
独孤琅却还没有完，竖一指道：“翌日，其子再入镜行，又见昨日少奴藏于镜中，大怒问，‘昨日何以老奴诓我千钱？’今日临市乃昨日市人之子，性亦狡黠，遂诓曰，‘昨日阿耶不知市价，少奴千钱，老奴八百钱，今愿以八百更售此奴。’其子大喜，复出昨日之镜，另以八百新购此镜，怀之还家，其父见依旧昨日皓首老奴，更揍之。市人父子遂一镜得千八百钱。”
百龄到时，邓璞正在收拾行囊，将一卷卷书仔细装入箱笼，另有一少年手脚麻利地替他整理着衣裳杂物。百龄见那少年十岁出头，肤色微黑，双目明亮，十分机灵模样，便问：“这是谁家孩子？”
百龄却起了疑，“江氏小农之家，能有多少财物？这案子只怕另有隐情。”
她言语温和亲昵，并不过分渲染，自有淡淡温情，天子柔和睨她一眼，长主也不由眼圈微润。
御口亲授检校大理司直，本以为他能留在长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调离京师，想来其中少不了又有那位张尚书的手笔，但邓璞却十分泰然，对百龄笑说：“长安朱紫如云，居之不易，我即便留在这里，微末之阶，寄寓僧寺，又算得了什么呢？如今我这个检校官也算有了实职，普安为附郭县，必定繁荣富庶，且上县令与司直同为从六品上，却好歹一方父母。昔日在乡，曾在县廨帮衬几年，对县中政务还算熟悉，应当不难上手，如此历练几年，也并非什么坏事。”
二人遥尽一杯，淑妃不屑掠她二人一眼，攒足劲头为天子侍酒布膳。时时耳鬓厮磨，低声私语，贵妃端坐一旁，反倒显得多余，便殷勤招呼长主并庐江王等人。然众人看在眼里，终究有些尴尬。好在天子久病初愈，并无多少精力，只少饮了一杯龙膏酒，便斜靠隐囊，神色恹恹。
百龄见他如此豁达，也放下心来，这日匆匆一番叙谈，百龄便告辞回家，次日邓璞带着小河，牵一头老驴，就此离开长安南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