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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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才华再高，也没有自己找死的道理。臣只是见皇上有所误会，才多说几句让误会更深的话。”
纳兰以为曹寅要说的是“张岱的作品《湖心亭看雪》当中，招之若揭的反清复明的、煽动之意”的事儿，就用眼神暗示道：曹寅，别说。
纳兰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口，玄烨对着他造诣颇高的书法再一细看，还真从“盛/日月”当中看出了“兴盛/大明”之意。
容若应道：“皇上英明。”
“这诗朕有什么好误会的？”玄烨畅快大笑，“纳兰跟朕之间，本就该有海誓山盟；君臣之间，本就该相濡以沫。”
玄烨的注意力一转：“曹寅你笑什么？”
——心生这些反差和对比做什么？
*
“情非风花与雪月，
西风未解人间事，愁悴消梦一枕清。
曹寅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笑——
轻声细语无旁事，
“曹寅，禹之鼎，你俩要相信朕。”玄烨站了起来，“朕说过自己要做明君，就一定会做个明君，英明千秋万代之君。”
“曹寅，禹之鼎，你俩可都听见了，是纳兰自己不要命，不是朕不给他机会。”
“免礼。”玄烨摆出了岸然的模样，“你去看画，朕等着你的诗。”
曹寅忽然道：“皇上开恩，有一事臣觉得不该瞒着皇上。”
海誓山盟与君同。”
“唔。臣还写了‘盛日月’和‘否燕明’，皇上不如一并赏了臣一个‘双提大明王朝’的反逆之罪吧！”
玄烨就叫了顾问行去把禹之鼎的作品拿过来看。
“顾总管，有劳你备笔墨，臣要为禹画师画给皇上的《蜻蜓图》题诗。”
*
“朕威风凛凛，如何赏不得自己的肖像画？”玄烨一指，“拿过来。”
“承蒙君恩，臣已无恙。”
此生相逢以沫共。
“纳兰，你见了朕也不行君臣之礼？”
虽然缺了纳兰公子，就跟是绽放的寒梅少了花蕊一样，让人残念一缕雅香，但是万岁爷还是嘴硬道：“朕身边没了纳兰，倒也舒心，犯不着他伤寒、朕上火！”
“纳兰！”玄烨死撑着自己的面子道，“你不写诗来歌颂朕在朝堂上初次立威的霸气，反而是在诗中讥讽朕不知臣子的‘点水’之意，是不要脑袋了吗？”
不知玄烨是因为后知后觉而懊恼，还是真的被纳兰的激将反应给惹怒了，他指着纳兰火道：
容若一笑，皇上还是那个执拗又傲气的皇上，“臣纳兰容若请皇上安好。”
养心殿内。
顾问行这才听命照做，把画作给皇帝捧了上去。
——不冷。天气不冷，心也不冷。
也许应该自问：生死有命，福祸无常。待人以善，是否可得上天眷顾，多续明灯，青火长燃？
玄烨爽朗道：“你写的是君臣之间的手足之情，朕理解的无错吧？”
“臣的诗意和臣的本意，皇上心知肚明，非要治罪，那臣领罪就是。”
万岁爷早早地叫了画师禹之鼎过来作画，让曹寅站着一边陪伴。
论功论过，在曲直之间、在是非之间。
“皇上，禹画师之作加上臣的字，那幅画就值千金。只是加了皇上的怒，价值就减了一半，要是臣在家中挨打挨骂的事情再传了出去，那幅画就变得一文不值。皇上你说，天下之人要是知道，你就是让好画变成劣画的始作俑者，会如何评价你？”
“你——”玄烨因为纳兰的才华而大惊，指着诗作，“现写的？”
容若的心中不悲不喜。
“是。”
顾总管告知道：“纳兰公子你怕是不知道，咱们万岁爷自打听说明珠大人请了安宫中的太医去瞧你之后，可是时常向太医院过问你是否安好呢。”
“万岁爷，‘急火攻心’可使不得。”顾问行顺着玄烨的心思道，“多少国家大事等着您拿主意呢？”
虐风饕的天气，刺寒驱马的速度。
作为皇帝的臣子，我的角色就不能只是我自己，我的处事立场也不能百分百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可是皇帝真的愿意完全信任我、接受我吗？
忽然记起纳兰的病情，玄烨问：“你身子爽快了？”
好在是纳兰多虑了，曹寅真正想对玄烨说的是：
玄烨愕然：“照你看，朕还不如那只蜻蜓了？”
容若看向皇帝。
容若道：“臣谢皇上不杀不罚之恩。”
河汉阑干饮流霞，雾阁云窗否燕明。
一个人，温文尔雅。
“不错。”玄烨满意一笑，“朕现在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是该凡事自己做主了。”
红炭生暖，龙涎香绕。
玄烨松了一口气。
照理说画师画肖像画，尤其是皇帝的肖像画，是要费上一阵子时间的。
“朕准了你说。”
顾问行替禹之鼎解围道：“万岁爷您也别为难禹画师了，这蜻蜓呢，可是能够带来福气的东西。”
策马急驰的容若，内心平静如水：
满室皆静，在者皆凝神。
“那你就把朕当作神医圣手，有朕在，就没有搁在你身上的好不了的病。”
扬鞭迎风，矫蹄扬雪，翩翩公子好身姿。
一色天幕，一途前程，一块白玉一卷词。
曹寅赶紧应变道：“臣笑的是朝中奸佞和奸佞的党羽，如今抱树逆君，日后必定树倒俱亡。”
作为明珠的儿子，我的责任是毫不后悔地相助于阿玛：斗政敌、得圣心、握大权、成大事。
“纳兰公子来了。”
容若回以一笑，“皇上爽快，臣也爽快。”
“你还嘴硬？”玄烨摊牌道，“朕就是不服气你才华高，如何？”
玄烨冷眼看着，就差冲纳兰言不由衷地吼出一句：“朕还没准——”
“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重新写一首诗来歌颂朕，还是以蜻蜓为主题；第二，朕即刻派人去叫了你阿玛进宫，就说：‘纳兰容若吃了豹子胆，敢在朕面前写反诗！’朕倒要看看，明珠会怎么处置你。”
琉璃盏中盛日月，细高台上落蜻蛉。
入神出神，在快慢之间、在远近之间。
这样的皇上真是少见，明明惦念着纳兰，却还是刀子嘴。
也许应该庆幸：阿玛的目的达到了，自己的确是被皇上放在心上了。
“纳兰你给朕记着：朕不但要让天下人认可，也要让你认可！你给朕活久一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朕是如何对大清江山继往开来的。”
“是。臣方才在门外听见皇上跟画中的蜻蜓生气，就替蜻蜓不值。”
“纳兰用洋文写了一首诗给皇上，臣怕皇上误解纳兰的意思，就没敢拿给皇上看，幸好是已经把那首诗的汉话给背下来了。”
大太监顾问行尴尬地看康熙皇帝耍性子，他知道：这万岁爷呢，不是难伺候，而是得学会摸他的脾气来伺候。
君臣谁会点水意？扫墨连桥袖未湿。
“好啊，纳兰不在，连禹之鼎你也敢来整蛊朕了？”玄烨故作生气，“你就不怕朕记仇，现在就派人把你的《蜻蜓图》送到明珠府上去，叫他题诗？”
不料禹之鼎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落章搁笔，给玄烨回话道：“启禀皇上，臣已经完成画作。请皇上过目。”
禹之鼎露出了无辜的神色，道：“臣没在朝堂上见过皇上横扫六合的模样，画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顾问行接过容若披着的斗篷，交给小太监后，就站回了桌案边研墨。
结果，顾问行一上前，就给皇帝说了这么一句话：“奴才眼拙，怕是这幅画万岁爷您赏不得。”
“你不是擅长画人物肖像吗？”玄烨再次坐的笔直，只有嘴在动，“你就看着朕此刻的模样来画。”
“那就好。”
端详了画作好一阵子，玄烨终于皱眉问：“朕叫你画朕反击鳌拜那些人的神勇之姿，你画的是什么？”
一句声，自信清亮。
“臣多谢皇上关心。”
] “臣才华再高，也没有自己找死的道理。臣只是见皇上有所误会，才多说几句让误会更深的话。”
纳兰以为曹寅要说的是“张岱的作品《湖心亭看雪》当中，招之若揭的反清复明的、煽动之意”的事儿，就用眼神暗示道：曹寅，别说。
纳兰不说还好，这话一说出口，玄烨对着他造诣颇高的书法再一细看，还真从“盛/日月”当中看出了“兴盛/大明”之意。
容若应道：“皇上英明。”
“这诗朕有什么好误会的？”玄烨畅快大笑，“纳兰跟朕之间，本就该有海誓山盟；君臣之间，本就该相濡以沫。”
玄烨的注意力一转：“曹寅你笑什么？”
——心生这些反差和对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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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非风花与雪月，
西风未解人间事，愁悴消梦一枕清。
曹寅忍不住发出了几声笑——
轻声细语无旁事，
“曹寅，禹之鼎，你俩要相信朕。”玄烨站了起来，“朕说过自己要做明君，就一定会做个明君，英明千秋万代之君。”
“曹寅，禹之鼎，你俩可都听见了，是纳兰自己不要命，不是朕不给他机会。”
“免礼。”玄烨摆出了岸然的模样，“你去看画，朕等着你的诗。”
曹寅忽然道：“皇上开恩，有一事臣觉得不该瞒着皇上。”
海誓山盟与君同。”
“唔。臣还写了‘盛日月’和‘否燕明’，皇上不如一并赏了臣一个‘双提大明王朝’的反逆之罪吧！”
玄烨就叫了顾问行去把禹之鼎的作品拿过来看。
“顾总管，有劳你备笔墨，臣要为禹画师画给皇上的《蜻蜓图》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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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威风凛凛，如何赏不得自己的肖像画？”玄烨一指，“拿过来。”
“承蒙君恩，臣已无恙。”
此生相逢以沫共。
“纳兰，你见了朕也不行君臣之礼？”
虽然缺了纳兰公子，就跟是绽放的寒梅少了花蕊一样，让人残念一缕雅香，但是万岁爷还是嘴硬道：“朕身边没了纳兰，倒也舒心，犯不着他伤寒、朕上火！”
“纳兰！”玄烨死撑着自己的面子道，“你不写诗来歌颂朕在朝堂上初次立威的霸气，反而是在诗中讥讽朕不知臣子的‘点水’之意，是不要脑袋了吗？”
不知玄烨是因为后知后觉而懊恼，还是真的被纳兰的激将反应给惹怒了，他指着纳兰火道：
容若一笑，皇上还是那个执拗又傲气的皇上，“臣纳兰容若请皇上安好。”
养心殿内。
顾问行这才听命照做，把画作给皇帝捧了上去。
——不冷。天气不冷，心也不冷。
也许应该自问：生死有命，福祸无常。待人以善，是否可得上天眷顾，多续明灯，青火长燃？
玄烨爽朗道：“你写的是君臣之间的手足之情，朕理解的无错吧？”
“臣的诗意和臣的本意，皇上心知肚明，非要治罪，那臣领罪就是。”
万岁爷早早地叫了画师禹之鼎过来作画，让曹寅站着一边陪伴。
论功论过，在曲直之间、在是非之间。
“皇上，禹画师之作加上臣的字，那幅画就值千金。只是加了皇上的怒，价值就减了一半，要是臣在家中挨打挨骂的事情再传了出去，那幅画就变得一文不值。皇上你说，天下之人要是知道，你就是让好画变成劣画的始作俑者，会如何评价你？”
“你——”玄烨因为纳兰的才华而大惊，指着诗作，“现写的？”
容若的心中不悲不喜。
“是。”
顾总管告知道：“纳兰公子你怕是不知道，咱们万岁爷自打听说明珠大人请了安宫中的太医去瞧你之后，可是时常向太医院过问你是否安好呢。”
“万岁爷，‘急火攻心’可使不得。”顾问行顺着玄烨的心思道，“多少国家大事等着您拿主意呢？”
虐风饕的天气，刺寒驱马的速度。
作为皇帝的臣子，我的角色就不能只是我自己，我的处事立场也不能百分百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可是皇帝真的愿意完全信任我、接受我吗？
忽然记起纳兰的病情，玄烨问：“你身子爽快了？”
好在是纳兰多虑了，曹寅真正想对玄烨说的是：
玄烨愕然：“照你看，朕还不如那只蜻蜓了？”
容若看向皇帝。
容若道：“臣谢皇上不杀不罚之恩。”
河汉阑干饮流霞，雾阁云窗否燕明。
一个人，温文尔雅。
“不错。”玄烨满意一笑，“朕现在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是该凡事自己做主了。”
红炭生暖，龙涎香绕。
玄烨松了一口气。
照理说画师画肖像画，尤其是皇帝的肖像画，是要费上一阵子时间的。
“朕准了你说。”
顾问行替禹之鼎解围道：“万岁爷您也别为难禹画师了，这蜻蜓呢，可是能够带来福气的东西。”
策马急驰的容若，内心平静如水：
满室皆静，在者皆凝神。
“那你就把朕当作神医圣手，有朕在，就没有搁在你身上的好不了的病。”
扬鞭迎风，矫蹄扬雪，翩翩公子好身姿。
一色天幕，一途前程，一块白玉一卷词。
曹寅赶紧应变道：“臣笑的是朝中奸佞和奸佞的党羽，如今抱树逆君，日后必定树倒俱亡。”
作为明珠的儿子，我的责任是毫不后悔地相助于阿玛：斗政敌、得圣心、握大权、成大事。
“纳兰公子来了。”
容若回以一笑，“皇上爽快，臣也爽快。”
“你还嘴硬？”玄烨摊牌道，“朕就是不服气你才华高，如何？”
玄烨冷眼看着，就差冲纳兰言不由衷地吼出一句：“朕还没准——”
“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重新写一首诗来歌颂朕，还是以蜻蜓为主题；第二，朕即刻派人去叫了你阿玛进宫，就说：‘纳兰容若吃了豹子胆，敢在朕面前写反诗！’朕倒要看看，明珠会怎么处置你。”
琉璃盏中盛日月，细高台上落蜻蛉。
入神出神，在快慢之间、在远近之间。
这样的皇上真是少见，明明惦念着纳兰，却还是刀子嘴。
也许应该庆幸：阿玛的目的达到了，自己的确是被皇上放在心上了。
“纳兰你给朕记着：朕不但要让天下人认可，也要让你认可！你给朕活久一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朕是如何对大清江山继往开来的。”
“是。臣方才在门外听见皇上跟画中的蜻蜓生气，就替蜻蜓不值。”
“纳兰用洋文写了一首诗给皇上，臣怕皇上误解纳兰的意思，就没敢拿给皇上看，幸好是已经把那首诗的汉话给背下来了。”
大太监顾问行尴尬地看康熙皇帝耍性子，他知道：这万岁爷呢，不是难伺候，而是得学会摸他的脾气来伺候。
君臣谁会点水意？扫墨连桥袖未湿。
“好啊，纳兰不在，连禹之鼎你也敢来整蛊朕了？”玄烨故作生气，“你就不怕朕记仇，现在就派人把你的《蜻蜓图》送到明珠府上去，叫他题诗？”
不料禹之鼎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落章搁笔，给玄烨回话道：“启禀皇上，臣已经完成画作。请皇上过目。”
禹之鼎露出了无辜的神色，道：“臣没在朝堂上见过皇上横扫六合的模样，画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顾问行接过容若披着的斗篷，交给小太监后，就站回了桌案边研墨。
结果，顾问行一上前，就给皇帝说了这么一句话：“奴才眼拙，怕是这幅画万岁爷您赏不得。”
“你不是擅长画人物肖像吗？”玄烨再次坐的笔直，只有嘴在动，“你就看着朕此刻的模样来画。”
“那就好。”
端详了画作好一阵子，玄烨终于皱眉问：“朕叫你画朕反击鳌拜那些人的神勇之姿，你画的是什么？”
一句声，自信清亮。
“臣多谢皇上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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