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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觅沉默了片刻,拿出兑换来的药,道:“用这瓶药膏,恢复可以快一些,等的腿好了,才能去上课。”

    “还没有。”

    每次能看到多少信息,就像开盲盒一样,凭运气。

    沈觅站在一旁,呼吸放得很轻。

    越棠垂着眸,小声道:“我会听话的。”

    “小棠,我今日学到了一个可有趣的戏法,去我那里我教!”

    他这年才八岁,已经足够安静乖顺了。

    亲身在越棠身边经历一遍他的过去,那种密不透风的压抑久久萦绕在心头不散。

    小越棠忽然弯下身,探出衣袖遮挡在了鸟笼上方。

    大公子一进来,周围人阖上伞,石阶湿了一大片,溅到屋内一片泥点。

    还是早春,湿透的衣袖浸湿了他身侧的衣料,冷意直直侵到身体每一处。

    “兄长。”

    越棠摇了摇头。

    不等越棠回答,大公子看到笼子和鹦鹉,皱眉道:“把它拿上来。”

    越棠在南朝的过往被藏得很紧,要是真能定位,就算亲眼看了,也不一定能面了解来龙去脉。

    大公子很快出来,朝着越棠招手。

    “不是让待在里面吗,出来做什么?衣裳都湿透了,弄湿了地面还要人拿棉布一点点擦干净。小公子可以乖一点,让人省点心,不要为难奴婢们吗?”

    他讷讷张了张口,最后什么没说,只乖乖点头。

    妇人终于满意地离开。

    系统:“……人生难道是按重点过的吗!不许再给我加工作量!”

    天色已经有些暗下,小厨房中炊烟升起。

    越棠直起身子,看着妇人,沈觅看到他袖口中的手捏紧了又松开。

    越棠看着终于不用淋雨的鹦鹉,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道:“父亲这样说,肯定是我们不懂的。小棠如今每日都很轻松。”

    小少年极为乖巧。

    妇人也笑了,朝着小孩子招手:“大公子快过来,大夫人让人为和小公子煮了姜汤,快进去暖一暖。”

    越棠站在又空无一人的厅堂中。

    沈觅皱紧眉。

    “殿下。”

    调整了大半天,沈觅才完从低沉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大公子摆了摆手,道:“我倒是想让一起去上课,也去听听那些之乎者也有多无聊,可是父亲说要和我学不一样的,真是不明白。”

    侍从放下手中原本的东西,有的拿着布巾给他擦头发,有的立即捧过来斗篷,有的端来手炉,众人纷纷随着大公子去往另一个房间,留下妇人和越棠在门边。

    十一岁的越棠比八岁的越棠长开了一点,五官更精致了些,暖色的光晕将他浓长的睫羽投影在眼下,眼瞳轻轻转动一下,便带动长睫轻颤。

    越棠一眨眼,眼中便只有笑意,他立即扬起开心的笑容,快步朝着大公子走过去。

    这是过去的场景重现。

    有人这样对待一只鹦鹉?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细雨纷扬而下,屋檐下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鸟笼,里面一只绿毛鹦鹉扑闪着翅膀,却怎么也没有空间展翅。

    不再被雨水砸着,鹦鹉安静下来,拢着翅膀缩在鸟笼中不再动弹。

    小孩子穿着和越棠一样的月白锦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远远看到越棠,随即兴奋地招手。

    大公子羡慕道:“父亲对真好。”

    门开后,绕过屏风,床边的越棠正在灯下看书。

    越棠沉默了一会儿。

    为什么不让越棠一起听课,他和兄长那样相似,大公子性情开朗为人也不错,越棠为什么还会杀父杀兄。

    “小棠!我散学回来了!”

    这样小的笼子,鹦鹉困在其中无法动弹,又被放在屋檐下被水滴一滴一滴砸着。

    妇人皱着眉,看着他被打湿的衣袖,水滴尚未滴到地上,她直接上前将他衣袖拧去雨水,道:“小公子不要弄湿地上和别的地方,大夫人和老爷对那么好,不求别的,只要听话一点就够了。”

    越棠看到满地泥泞,顿了一瞬,随后只抬眸笑着道:“兄长辛苦了。”

    他慢慢抿出一个和大公子相似的笑容,努力露出开心的样子,听话地点头,“记得了。父亲和母亲的恩情,兄长的照顾,我都会牢记在心。”

    和系统胡扯了两句,沈觅在园子中沿着一条路随便走着,条条曲径景致优美,又找了一会儿,天色却忽然昏暗起来。

    阴暗,潮湿,又冰冷。

    越棠抬手将

    搬来一个凳子,沈觅坐到床边,扫开低沉,提起精神,温声问道:“换药了吗?”

    旁边有一座楼阁,沈觅走近了些,便看到屋檐下站着一个小孩儿。

    可是想要打压一个人,有什么不能说。

    越棠是养子,和大公子两人却有几分相似,穿着同样的衣服,不仔细看面容,只远远看着,两人宛如孪生。

    进了楼阁,大公子脱去外面的衣衫,搭到一旁的椅子上,道:“我换身衣裳,小棠等我一会儿。”

    沈觅拿起兑换来的药膏,起身便往越棠房中走去。

    越棠看到大公子,眼睛立即亮了亮。

    妇人又嘟囔了句:“大公子这样让人喜欢,就不能学着点吗?”

    八岁的小越棠环视了一圈,周围看不到旁人,视线落回笼中鹦鹉,他犹豫了下。

    担心给人添麻烦,只能用自己的衣袖在春寒里为一只鹦鹉挡雨,这样的小越棠,怎么也不像是会杀父杀兄的人。

    沈觅和越棠并排蹲着,拧着眉继续往下看。

    越棠看着沈觅放下的小瓷瓶,纯白的小罐子,用木塞塞着,他点了点头,接过来药膏。

    沈觅颇为神奇地慢慢摸了摸身旁的假山,手指直接穿透过去。

    沈觅深深呼吸了几下,才慢慢把这情绪压下去。

    系统提醒道:“越棠八岁这一年的权限都已经开启,每日只能看半个时辰,看哪天随便挑。”

    湿冷的感觉从心底侵袭开来,将人的情绪都压地很低。

    一个小厮立即将小笼子拿上台阶,湿透的鹦鹉缩在笼子中,一动不动。

    越棠笑着点头。

    雨水沿着黛色瓦片低落,砸到鸟笼中,鹦鹉猛地开始扑腾,粗哑的嗓音叫起来:“棠、棠……”

    惹炸了系统,沈觅笑眯眯带过这个话题,她本来也只是随口问了问。

    沈觅清楚地看到,越棠僵了一下。

    房中暖意包裹着身体,窗外阳光明媚,沈觅总觉得身湿漉漉地,还在那个江南烟雨天里出不来。

    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一步一景,面前是一座古朴雅致的江南样式府邸。

    察觉到沈觅过来,越棠抬眼,漆黑的眸色平静而柔和,柔软地仿佛从未有过坎坷。

    别人都讨厌的上课,却也是越棠曾经求不来的机会。

    这应当就是南朝慕容府。

    她看到越棠眼睛慢慢水润起来,眼底渐渐泛起一点水光,挂在睫毛上。

    大公子大步走过来,一看到越棠就笑了出来,眉眼弯成月牙,眼瞳清澈又阳光,让人忍不住也跟着他笑起来。

    越棠一懵,漂亮的眼睛顿住好一会儿,才轻颤着眨了一下。

    旁边小阁楼出来一个妇人,看到越棠,略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这鹦鹉不听话,大夫人吩咐把它搁在外面好好教训一下,说了不让人碰它,没听到吗?小公子,为什么也总是不听话?”

    “不能直接定位到重要时期吗,就像考试划重点一样?”

    “奴婢只是提点,小公子得记着,老爷夫人废了好一番力气才让上了族谱,一家人都对很好,也该满足了吧,知足一点,不要总给人添麻烦。”

    妇人走近了些,看到越棠湿透的衣袖,皱紧了眉。

    什么算善意,什么算对他好。

    他轻声道:“抱歉。”

    小孩子穿着月白色锦衣,乌发黑眸,漂亮地像是刚从画上走出来。

    门边的面生小厮守着,见到沈觅,立即行了一个礼。

    沈觅走近了些,看到这只鹦鹉,皱了皱眉。

    妇人还想说什么,看到越棠柔顺的模样,脸上划过不耐。

    他隔着门扉看门边的鹦鹉,眼睛偶尔眨动一下。

    他安安静静的样子,立即就让沈觅想起他在慕容家时,一点点被打磨地乖巧听话。

    不远处的小径尽头忽然走来一群人,一个和越棠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健步走来,身旁仆侍撑伞的撑伞,拿东西的拿东西,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

    学着点儿。

    沈觅仰面躺倒在床上,将这情绪压下去。

    让人透不过气。

    手指擦过木塞,将瓷瓶握在手中。

    睁开眼,沈觅看向屋内的漏刻,时间一致,刚过去半个时辰。

    衣袖很快湿透,越棠小心地将手臂往下垂,让雨水滴落到外面,不要浸湿洁净干燥的石阶。

    妇人看到大公子后脸上绽出的笑容还没有完消失,转身看着越棠,道:“小公子,大公子把当成亲兄弟来看,也记着点,要懂得报恩。”

    一行侍女着绫罗绸缎从小路尽头走来,有说有笑着,直接穿过沈觅,便往另一边去。

    看似光鲜亮丽的世家养子,却如笼中的鹦鹉,听话是唯一的准则。

    沈觅眼前忽然化为一片涟漪,眼前光景变化,最终沉浸到昏暗中。

    直接把笼子拎到屋檐下避雨不更好吗?

    沈觅闭上眼睛,眼前先是一片昏暗,等到暗色如迷雾退去,她面前渐渐出现一片园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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