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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淮之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少年的脸渐渐模糊起来。陆淮之的唇角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小白花面具）（摘下）（阴暗面具）（摘下）（露出来自助攻的阳光笑容）
沈以宁眼前的场景悄然变换。
*
此人身着仆役的衣服。但他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随从，虎口处应当有常年干活留下的硬茧。少年的手细皮嫩肉，指腹处的茧子应当是弹琴和握笔所留下来的。
火把分向两边，一个颀长的声音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潮湿的气味冲进她的鼻腔。那是一种带着腐烂气息的刺鼻味道。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坐在床上的那个少年。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他手上抓着一把匕首。匕首没有出鞘，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绘书，帮……帮我把药端来。”沈以宁便咳嗽边道。
幽暗的牢笼，透不过一丝光线。
“你看他的手。”陆淮之轻声道。
沈以宁想开口，但却没有丝毫力气。
沈以宁长舒了一口气。想到刚刚的场景，她还是觉得身子不适。
陆淮之拿出五两银子之后，立刻被请上了二楼。打杂的帮忙将少年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将刚倒好的热水殷勤地放在桌上，热情洋溢地留下无数句“多谢贵人”后，才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一个大夫。
他当时说的是，随便丢，什么事情都有我给你收场。
“我给他开了补气血的方子，先就着热水给他服下吧。”
陆淮之站起身。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有些不清醒，这不像他。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隐隐发热。难道是发烧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什么人要伤你？”陆淮之又问。
“那天在射箭场上，我就跟你说了。”
“多谢。”
陆淮之将那少年带去医馆。沈以宁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等到他走过转角，终于看不见了，这才转身离去。
*
“你什么时候醒的？”陆淮之问道。
“老夫去为他开一剂补气血的方子。还请移步楼下。”
“你也喝口水吧。”少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他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桌上那杯水。
陆淮之笑了笑，假装没有听见。若是换了旁人，他只会事不关己转身就走。但既然是阿宁说的，那便不一样了。
沈以宁的身影很快湮没在夜色里。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沈以宁摇了摇头，“至于他是什么身份……”
她顾不上烫口，将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以后，觉得喉咙口像被灼烧了一样。
老大夫将方子递给学徒，让学徒去抓药。听到陆淮之的问句，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你可知他是被什么所伤吗？”
京城最近连着几场大案，连将军府也受了牵连。燕国使臣后日入朝，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确实要万事小心。
“我出去一趟。”
“大夫说，按照常理，你不应该昏这么久。”陆淮之觉得自己只有一直说话才能保持住平衡。
这少年倒是善解人意。他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水凉了一阵子，现在的温度刚刚好。
“陆淮之？”沈以宁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陆淮之皱了皱眉头，他有些头昏。
是太累了吗。他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那批谋害傅远峥的人，不是已经被一网打尽了吗？就连最后那两个，也死在廷尉的牢里了。
“没什么。”陆淮之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潮湿的气味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浓郁的药香。
“不必，”陆淮之将门关上，将学徒冲好的汤药递给少年，然后靠在桌边坐下，“你伤的不轻，大夫给你开了补气血的方子，喝完赶紧躺下。”他声音有些生硬。
“这应当是个富家子啊。”沈以宁立刻明白了陆淮之的意思。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老大夫对少年做了包扎。陆淮之扶着少年躺下后，老大夫将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上许久，但却一直一言不发。陆淮之立在旁边，问道：“怎么样？”
沈以宁想推开陆淮之，却发现他提着剑的手一动不动。www.yaoying.me
现在也是这样。他是青年子弟中最得圣心的一个，前途无量，去冀州就是为了建功立业。他也确实能对沈以宁说这样的话。
那少年昏倒在地，原本痛苦得紧攥成拳的手此刻也因为泄了力而变得放松。少年的手纤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极为平整。只有指腹处有一些薄茧。
陆淮之这才发现，他从卫家出来以后，一路将蒲地草送到将军府，再来到医馆，这一路上竟然连一口水都不曾喝。
陆淮之双目泛红，他死死攥住桌角，盯着坐在床上的少年。
正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陆淮之用手撑着桌板，向门的方向看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立刻去煎。www.yanying.me”绘书说完，便离开了里屋。临走时她把门带上，不让冷风透进来。
陆淮之闻言道：“就是说，不应该昏迷吗？”
“看着倒是个漂亮小妞，结果却是个痴痴傻傻的。”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沉吟片刻：“此人身中刀伤，气息微弱。但按照常理来说，并不应该昏迷这么久，这倒是有些奇怪。”
“你在装昏？”陆淮之扶着自己的额头，他看向坐在床上的那个单薄少年，“你……你在水里下药？”
“是啊，”少年面色依然苍白，嘴唇却鲜红欲滴，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子发热、头脑不清？”
“姑娘，药来了。”
“嗯？”少年惊讶地看向他，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那个切口，和长信侯世子傅远峥胸前的那道致命刀伤，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刀法。
“原来你也是有同情心的。”沈以宁小声嘀咕了一句。
狱卒见她没有反应，脸上的表情更加轻蔑。
少年还是没有回答。
两个狱卒举着火把走在前面。
就当时把积的德都一并给她吧。
屋里渐渐温暖起来。
刚刚他跟着大夫下去拿药时，屋子里只有这少年一人。他早就醒了，却一直装作沉睡。难怪大夫对他的病情感到奇异。
“说什么？”沈以宁眨了眨眼睛。
她梦里出现的那张脸，是刚刚她和陆淮之救下的那个少年。
“你……你下了什么药。”
雾气渐渐散去，火光中露出一张清丽如女子的脸。
她眯起眼睛，尽力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医馆。
“陆指挥，你在里面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对面那个狱卒咳嗽了一声。
老大夫抬头望天，似乎也是颇为不解。此时，学徒已经将磨好的药粉包好递给陆淮之。
“都进了我们大燕的监狱了，还这么不老实，”一个狱卒对沈以宁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吗？”
沈以宁扶着自己的额头回到卧房。也许是因为最近服药极不规律，又打了一场马球赛，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沈以宁惊醒过来。她面前出现了绘书的脸。刚刚煎好的药放在她面前，还在冒着热气。
少年眼神清澈如玉石一般，他玩弄着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地说：
她怎么……难道，她下狱了吗？
“多谢。”沈以宁将药碗环过来，轻声道。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右手无意识地用汤匙搅动着黑色的汤药。
沈以宁首先看到的是呵出的雾气。
“我们可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陆淮之出声提醒道。
他皱了皱眉头，将门带上，转身便跟着老大夫下了楼。
陆淮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他好像睡着一样，一动不动。
更何况，他胸前的刀口薄而锋利，可见伤他的人身手不凡，必然不是市井小民。他应当是重伤之后，藏身在装载蒲地草的马车当中，一路来到这里的。
陆淮之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是一开始进来时，医馆杂役给他倒的那杯。
“对，正是那道刀口。但那刀却不应该致使他昏迷。”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这里，都干裂了。”
“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陆淮之摇摇头：“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像是被某种利刃所伤，切口极薄，像——”
“□□。”
突然，她的手停了下来。
沈以宁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明亮的火光闯进她的视线。她还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
陆淮之将药包拿上楼，推开门时，发现那个少年已经坐起身了。他的手抱着被子，看到陆淮之进来，他慌张地抬起头，那双小鹿一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二楼只有一个独立的房间，与一楼是个隔绝的空间。只有一个楼梯相通，楼下看不到楼上的情况。
“能否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手依然捂着汤药，迟迟没有喝下去。
“姑娘，慢点，慢点，你这是急着要去做什么啊？”绘书见状，忙将帕子递过来。等她回头时，发现沈以宁已经披上了外袍。
] 陆淮之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少年的脸渐渐模糊起来。陆淮之的唇角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小白花面具）（摘下）（阴暗面具）（摘下）（露出来自助攻的阳光笑容）
沈以宁眼前的场景悄然变换。
*
此人身着仆役的衣服。但他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随从，虎口处应当有常年干活留下的硬茧。少年的手细皮嫩肉，指腹处的茧子应当是弹琴和握笔所留下来的。
火把分向两边，一个颀长的声音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潮湿的气味冲进她的鼻腔。那是一种带着腐烂气息的刺鼻味道。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坐在床上的那个少年。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他手上抓着一把匕首。匕首没有出鞘，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绘书，帮……帮我把药端来。”沈以宁便咳嗽边道。
幽暗的牢笼，透不过一丝光线。
“你看他的手。”陆淮之轻声道。
沈以宁想开口，但却没有丝毫力气。
沈以宁长舒了一口气。想到刚刚的场景，她还是觉得身子不适。
陆淮之拿出五两银子之后，立刻被请上了二楼。打杂的帮忙将少年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将刚倒好的热水殷勤地放在桌上，热情洋溢地留下无数句“多谢贵人”后，才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了一个大夫。
他当时说的是，随便丢，什么事情都有我给你收场。
“我给他开了补气血的方子，先就着热水给他服下吧。”
陆淮之站起身。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实在有些不清醒，这不像他。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身子隐隐发热。难道是发烧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是什么人要伤你？”陆淮之又问。
“那天在射箭场上，我就跟你说了。”
“多谢。”
陆淮之将那少年带去医馆。沈以宁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等到他走过转角，终于看不见了，这才转身离去。
*
“你什么时候醒的？”陆淮之问道。
“老夫去为他开一剂补气血的方子。还请移步楼下。”
“你也喝口水吧。”少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他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桌上那杯水。
陆淮之笑了笑，假装没有听见。若是换了旁人，他只会事不关己转身就走。但既然是阿宁说的，那便不一样了。
沈以宁的身影很快湮没在夜色里。
“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沈以宁摇了摇头，“至于他是什么身份……”
她顾不上烫口，将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以后，觉得喉咙口像被灼烧了一样。
老大夫将方子递给学徒，让学徒去抓药。听到陆淮之的问句，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你可知他是被什么所伤吗？”
京城最近连着几场大案，连将军府也受了牵连。燕国使臣后日入朝，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确实要万事小心。
“我出去一趟。”
“大夫说，按照常理，你不应该昏这么久。”陆淮之觉得自己只有一直说话才能保持住平衡。
这少年倒是善解人意。他没什么拒绝的理由。水凉了一阵子，现在的温度刚刚好。
“陆淮之？”沈以宁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陆淮之皱了皱眉头，他有些头昏。
是太累了吗。他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那批谋害傅远峥的人，不是已经被一网打尽了吗？就连最后那两个，也死在廷尉的牢里了。
“没什么。”陆淮之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潮湿的气味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浓郁的药香。
“不必，”陆淮之将门关上，将学徒冲好的汤药递给少年，然后靠在桌边坐下，“你伤的不轻，大夫给你开了补气血的方子，喝完赶紧躺下。”他声音有些生硬。
“这应当是个富家子啊。”沈以宁立刻明白了陆淮之的意思。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老大夫对少年做了包扎。陆淮之扶着少年躺下后，老大夫将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上许久，但却一直一言不发。陆淮之立在旁边，问道：“怎么样？”
沈以宁想推开陆淮之，却发现他提着剑的手一动不动。www.yaoying.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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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之这才发现，他从卫家出来以后，一路将蒲地草送到将军府，再来到医馆，这一路上竟然连一口水都不曾喝。
陆淮之双目泛红，他死死攥住桌角，盯着坐在床上的少年。
正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陆淮之用手撑着桌板，向门的方向看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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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之闻言道：“就是说，不应该昏迷吗？”
“看着倒是个漂亮小妞，结果却是个痴痴傻傻的。”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沉吟片刻：“此人身中刀伤，气息微弱。但按照常理来说，并不应该昏迷这么久，这倒是有些奇怪。”
“你在装昏？”陆淮之扶着自己的额头，他看向坐在床上的那个单薄少年，“你……你在水里下药？”
“是啊，”少年面色依然苍白，嘴唇却鲜红欲滴，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子发热、头脑不清？”
“姑娘，药来了。”
“嗯？”少年惊讶地看向他，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那个切口，和长信侯世子傅远峥胸前的那道致命刀伤，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刀法。
“原来你也是有同情心的。”沈以宁小声嘀咕了一句。
狱卒见她没有反应，脸上的表情更加轻蔑。
少年还是没有回答。
两个狱卒举着火把走在前面。
就当时把积的德都一并给她吧。
屋里渐渐温暖起来。
刚刚他跟着大夫下去拿药时，屋子里只有这少年一人。他早就醒了，却一直装作沉睡。难怪大夫对他的病情感到奇异。
“说什么？”沈以宁眨了眨眼睛。
她梦里出现的那张脸，是刚刚她和陆淮之救下的那个少年。
“你……你下了什么药。”
雾气渐渐散去，火光中露出一张清丽如女子的脸。
她眯起眼睛，尽力想要看清来人的脸。
医馆。
“陆指挥，你在里面吗，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对面那个狱卒咳嗽了一声。
老大夫抬头望天，似乎也是颇为不解。此时，学徒已经将磨好的药粉包好递给陆淮之。
“都进了我们大燕的监狱了，还这么不老实，”一个狱卒对沈以宁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来吗？”
沈以宁扶着自己的额头回到卧房。也许是因为最近服药极不规律，又打了一场马球赛，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
沈以宁惊醒过来。她面前出现了绘书的脸。刚刚煎好的药放在她面前，还在冒着热气。
少年眼神清澈如玉石一般，他玩弄着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地说：
她怎么……难道，她下狱了吗？
“多谢。”沈以宁将药碗环过来，轻声道。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右手无意识地用汤匙搅动着黑色的汤药。
沈以宁首先看到的是呵出的雾气。
“我们可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陆淮之出声提醒道。
他皱了皱眉头，将门带上，转身便跟着老大夫下了楼。
陆淮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他好像睡着一样，一动不动。
更何况，他胸前的刀口薄而锋利，可见伤他的人身手不凡，必然不是市井小民。他应当是重伤之后，藏身在装载蒲地草的马车当中，一路来到这里的。
陆淮之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是一开始进来时，医馆杂役给他倒的那杯。
“对，正是那道刀口。但那刀却不应该致使他昏迷。”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这里，都干裂了。”
“起来，有人来看你了。”
陆淮之摇摇头：“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我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像是被某种利刃所伤，切口极薄，像——”
“□□。”
突然，她的手停了下来。
沈以宁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明亮的火光闯进她的视线。她还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本能地用手挡了一下。
陆淮之将药包拿上楼，推开门时，发现那个少年已经坐起身了。他的手抱着被子，看到陆淮之进来，他慌张地抬起头，那双小鹿一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二楼只有一个独立的房间，与一楼是个隔绝的空间。只有一个楼梯相通，楼下看不到楼上的情况。
“能否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的手依然捂着汤药，迟迟没有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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