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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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因为我工作忙，没时间陪你，是我不对。但是出版社给你的预付稿酬都快花完了，等要交稿的时候......”

    仪式结束后，宾客簇拥着新郎新娘走出教堂，在宴会厅里接受众人的拥抱、亲吻和祝福，灯光闪过几次，鲜花和蛋糕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最后，阿莱换上舞会裙，重新回到现场。

    圣诞节本该要度蜜月，但阿莱怕冷，就生生给推到次年秋天。

    ——我，厉少愚，请你做我的妻子，我将穷尽此生来证明我对你的爱。”

    厉少愚答：

    平安夜当天，下了一场鹅毛雪，洋洋洒洒，将小镇装点如童话般，直到雪晴了，她的心情才放晴。www.cuizhu.me

    “你带那么多书，难道不是为写你的新书取材？”

    到这一天，他终于如释重负：

    “你确定要现在说这个？”阿莱是说瞎话呢，厉少愚对失去她这件事有ptsd，恨不能把她揣在口袋里。她有点恼：“厉少愚——”

    而后，他为她戴上戒指，在一众注视下，分别在婚书上签下名字，自此结为夫妻。

    他们住进雾霭笼罩的山谷，山谷顶上是翠绿的松针，阳光在森林里是一缕一缕的，斜照弄晴。木屋坐落于此，屋檐低矮，没有任何电力设施，像一间古老的图书室，随处可见珍藏的旧书，卧房倒还宽敞，拉开淡蓝色的帘子，不时会看见小动物在溪边饮水......

    “你要嫁给我了。”

    “你以为我就容易么？你给学生上课，我在家里；你回家了，我还在家里。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你就别念叨我了，好哥哥，我总有一天会写出来的。”一边说，一边拉过他的领带。

    夜太长。

    “是不一样。”

    厉少愚把浴缸放满热水，扔进泡泡球，她包紧头发，坐进去，瞬间被粉色的泡沫掩盖，浑身上下，只露出半截奶白的脖颈。

    “我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

    他只能被她牵着走了。

    他没点破，所以她朝他笑了：

    她看着他，似烈火焚人。

    “为什么？”

    七月，他们收拾好行李，带上需要的书和资料，坐上了去康涅狄格的火车，回到厉少愚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厉少愚命令：

    他抱着她，便是抱着整个世界。

    阿莱注视着他，想到那个遥远的少女时代的梦，忽然泪如泉涌。苦尽甘来了，大抵这一世都不会再有变数。

    她的皮肤很白，像上等丝绸一样光滑。而且经这几个月的修养，身体也不再病态，肚腹和臂膀上长了一层脂肪，像古希腊匠人雕塑的女体，珠圆玉润，美丽而且健康。

    壁炉烧得极旺，浴室里，热气氤氲，厉少愚坐在旁边，怀着满腔幸福和期待，缓慢而仔细地帮她擦洗身子。

    “这回不一样。”

    阿莱伏在他的肩上，跟随他的节奏，轻轻轻轻地晃。

    Ted的牧师证是连夜考的，初次且是为其高足证婚，话多得几乎是在啰嗦。终于，他宣布仪式开始，在交换戒指以前，厉少愚说：

    “哼。”

    这梦想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万一了。

    阿莱无意要他为自己摒弃原则。到这时候，还在问：

    “你不后悔吗？”

    “阿莱，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对我说‘你必须好好爱我’以前，我的灵魂深处就在爱着你，当我明确这种‘爱’的情绪时，我已经无法想象自己会有不爱你的一天。

    阿莱背靠窗台，抬头，气鼓鼓地看着他：

    一地狼藉。

    厉少愚要把七宗罪一犯到底了。她这样地看他。他纵有时力不从心，也逼令自己别让她失望。他的确老了，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扫她的兴。

    领带是他对本性的一种封印，温和斯文都是假象。

    我们曾经为婚礼的模式、细节发生过争吵，通常情况下，我会作出让步。起初，我也以为今天的婚礼是对你的让步和补偿，但当我看见你穿着婚纱走进教堂，我终于明白，是我需要这场仪式，和我们在天上的父，以及在座的亲朋好友作为见证。

    念及北平孔府那一场，不是婚宴，胜似婚宴，阿莱疲惫不堪。她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但厉少愚似乎明白了：

    她问：

    “阿莱，回答我。”

    他们面面相觑，然而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将就着，将就着，在书房、厨房、地毯、墙上，过完了这一夜。

    “这里是他的秘密基地。当初一被我们发现，就把他气得崩溃了。”

    阿莱兴高采烈地说：

    “哥哥！......放过我吧......”

    婚礼进行曲未完，厉少愚主动邀请阿莱跳舞。他们拥抱彼此，在明亮的水晶吊灯下旋转，与七年前一样，非常生涩，甜蜜。

    阿莱环住他的脖子，撒娇道：

    “其实我没想举办婚礼。”

    吹干头发，擦干身体，穿上婚纱，拉起裙裾，她自镜中瞥见自己，那么光彩照人，因为婚纱的洁白，让她的心情变成期待，将她的心填得满满，真是，恨不能一夜白头。

    “那一定很有意思，我们就去这里吧。”

    忽地，床塌了，二人双双惊倒在这床上。

    “少败我的兴致！”

    这场吃力的马拉松，终于让他跑到终点，他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他傻了，什么也没空想。

    打扮要由她自己来，老夫老妻，也得保留几分神秘。

    桃花潭水三千尺。

    他的博导Alain送她出嫁。

    她竭力凝起眸光，却也做不到了。他在兴头上，难免有些粗暴，俯身擒紧她的脖颈，逼问：

    而阿莱坠进的，是无底的深潭，无穷无尽，永不到底。眼泪滑进鬓角，沾湿发丝，在慌乱中，她无力地抓紧他，是真的，只能抓紧他。她的眼前是模糊的，她哀求道：

    厉少愚笑一下：

    “阿莱，我不是坚定的苦修主义者，真的，我无数次梦到过今天。荒谬吧？我梦中的婚礼，要比这一场要更热闹更盛大。”

    大局已定。

    “这里太美了！谁让我在这里工作，我也发疯！”

    几年来，厉少愚的苦修主义越发明确，但来到香槟以后，见阿莱实在太寂寞了，便决心为她举办一场婚礼。

    “我不说了。”他悻悻收声。

    阿莱实在是担心，明天将得到一场雪中的婚礼。依照习俗，新人在举行仪式前不能见面，但厉少愚眼下是她最窝心的朋友，所以约定好，他早早地起床，帮她放水、洗澡、梳头。

    他的硕导Ted，整整地跨越半个美国，来为他们证婚，以及昔日的同窗、好友、同事、学生——也许还有在天之灵的郑叔衡。

    她很幸福，幸福到，无法想象到下一秒会有多幸福，只盼望自此依依相守，过尽这茫茫人生。

    厉少愚拿着信，好笑极了：

    长到他们不愿看见明天的太阳。

    “这样呢，好不好？”伸手拉上了窗帘。

    “少愚，你在想什么？”

    勿复如昔，笑语盈盈。

    教堂大门前，Alain身穿白衬衣，黑西装，像父亲一样，等待她挽起他的手臂，穿过百合和金草点缀的拱门，把她交到厉少愚手里。

    她自顾自地朝胳膊浇水。

    然后她站起来，水淋淋地裹上浴巾，回到房间里。www.yuzhan.me婚纱就放在床上，好像她已经躺在那里，等待他的拥抱、亲吻、抚摸和进入。

    阿莱冒着热气，两颊酡红，几乎要喘不上气，双手抓着他的手腕，拼命挣扎。用尽最后的力气，她答道：“我是你的女人！哥哥，我爱你，不要离开我——”

    后来，在我以为自己失去你的时候，我们重逢了，那一天，我看见我们的未来。我确信，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一刻即将降临：你会嫁给我。

    阿莱喜欢这场婚礼。

    “回答我！你是谁的女人？”

    初夏时节，Alain退休了，在离开耶鲁以前，给他们寄来一份秋日旅行计划：在康涅狄格的群山之中、林中小屋、烛火、鹿鸣、文人聚会。

    然后拍了拍她的脸。

    厉少愚欺身上前，按住窗台两边，犹缠绵地把她囚在身前，吻过去，似笑非笑。

    为抓住这片刻春光，他比任何时候都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