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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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莱整个人烫得像要熟。她快渴死了。

    他不承认。拄拐起身，气定神闲朝主桌而去，向几位长辈告罪后便打道回府。

    她在他眼底微颤，含糊不清的，无法把话连成一句。说到底，皮肤才是人最大的性-器吧，仅仅是碰一碰，就能让欲望燎原。他太爱她了，爱到可以为她变成一头野兽，但凭本能驱使。

    阿莱追出去，语气不是太好：

    “嗳！到底没好齐全，比不得厉先生生龙活虎的。”

    小寒以为撞破他们的私情，自然不怯场，也笑：

    终有逃脱的一天。

    厉少愚爱怜地，在她额上一吻。那疑惑解开了，看着床头的挂钟，道：

    孔蒙和她熟了，胆儿大，见着人就喊：

    “阿蒙，吃过饭了吗？”

    挂钟敲了五下。厉少愚依依地把裙子递去，明知故问：

    “不用。”

    是受春光的鼓动。翻过几页，发觉古人比今人更加懂得良夜难寻，故抓紧光阴，投中花心。一室弥漫的芳菲，旖旎而暧昧，似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叫人慌乱、迷失。

    他说：“You?re god-given solace.”

    “真的不用吗？”阿莱追问。

    “少愚，再抱我一会儿，抱紧点儿。自从离开你，我就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他爱她。无关她的经历。在这乱世，能破镜重圆已是莫大的幸运，谁敢想完璧归赵。

    “好了，都是旧事了，少说两句。”

    话音未落，伴着一定的力道翻了个身，索性以双臂做枕，舒舒服服地趴下。肌肤泛粉，好像在空气中散播她的味道，是酸甜的果香。清新怡人。

    阿莱贯会漠视，丝毫不受这插曲影响。

    “林老板一介女流，竟能带着小囡一路北上寻父，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我想想，分行的段主任说战时找谁借过干铺来着，门一关，不接待了。多半是——”

    她感到他的手正轻微地颤抖。他们快五年不见了吧，到底有些变化，这就扛不住了？厉少愚的神情十分反常。

    少见地冷漠。

    厉少愚听了，暖得直要化作一滩水。特别懂事，不再痴缠。等她穿好裙子，帮忙把拉链拉上，再蹲下去，一壁为她穿鞋一壁说：

    他咬她的耳垂。温柔，试探。阿莱颤栗的片刻，他很得意。待她站不稳了，方抖擞起来，将她抱起。

    为难地关切道：

    厉少愚倚在床头抽烟，心口空洞，也不想说话。视线落到罗裙上，很快看见裙衬上那数点猩红。把烟按熄在烟灰缸里，拾起裙子，终究没有开口。

    阿莱松一口气，还好没翻白眼。

    她会挣脱。她将远航。

    一一摊开，画的是曲水流觞，亭台楼阁，男人和女人。一举一动，代代相传。他们陶醉其中，对阿莱视若无睹——她合上书，不敢面对自己的欲望。

    “我们的将来就在你一念之间。我愿意相信——分久必合。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他笑，“我看着你回去。”

    “那我也舍命陪你。”

    阿莱放下书，强把心头的躁动按耐。

    她偷偷地苏醒了。

    隔着书架，只见阿莱已经面色潮红，身体紧绷。头发长至锁骨，微微内扣垂在两边，因力道全在背上，靠着墙，益发露出雪白的脖颈。

    礼拜天，校舍寂静。厉少愚的住所内有两个黄花梨木书柜，角落上堆放的古籍是由私人捐赠的孤本、残本，每本都是图文并茂，上位住户尚未研究出门道，没有任何标记。

    走不掉了。

    “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呢。”

    趁看客还未发现端倪，他推拒道：

    阿莱□□地坐起来，在烟迷雾锁里注视着他，那纤细温热的手，在他手臂上游走，饱含爱意。

    阿莱还和孔蒙说着话。厉少愚只道：

    孔现坐在前排，不禁一声冷笑。孔可澄不管，的确是撑不住了，单是说：

    厉少愚大笑，不甘示弱：

    见小寒虎视眈眈的，不免有些局促。

    他觉得意外——但不认为是意外之喜，是好奇她这四年婚姻，如此寂寞又恩爱，不管是怎么过的，他们的结局是分开。再等三个月，她就会跟他走。从此和孔可澄天各两端......

    走进卧室，光线朦胧的，角落里摆着一张穿衣镜，半人高，但被木框悬在空中，可照全身。www.chunyin.me阿莱站在镜前思索，厉少愚忽地闯来，若非自身后环住她，有气息体温作证，真像是梦幻幻影。

    世界摇摇欲碎的时候，她主动探索至那不能示人的秘境，但凭本能，纵情地玩耍，忽然间，她感到一种令她满足的刺痛。继而体温升高，汗珠悄悄地渗出来。

    “男人家家的，嘴也太碎了！别瞎说，回头让孩子学去就不好了。”

    “怎么就走了？”

    阿莱昏昏然：

    又扑到阿莱身上，眨着大眼睛朝厉少愚看。

    阿莱满目期待地望住他，他会说什么呢？

    “需要我陪你么？”

    “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厉少愚益发斯文成熟。年纪越长，越把攻击性藏得深。因这浓艳精致的皮囊，奠定了阿莱的审美，大概一世也看不厌。

    阿莱一愕，脑海中闪过无数肮脏的词语。

    那个约定一直存在，谁都没忘，但谁都没遵守。

    “你——还可以吗？”

    厉少愚住嘴，意味深长地望小寒一眼。见两个人安分了，阿莱才道：

    阿莱像个大人一样抚摸他，只是笑：

    场面一时不大好看。

    “全部。”

    阿莱插话：

    “想知道什么？”

    终于，他送她回去了。汽车停在后海边上，两个人沿岸而行。走一步算一步。

    “孔先生不胜酒力，老早就回家了，留我们在那大眼瞪小眼。”

    她恨自己的不彻底。

    “他生气了？算了吧，我们先进去，再不吃菜该凉了。”

    自觉胜算加大，厉少愚满意地一笑，羡慕亦是真的。www.cuier.me他扭脸，直视孔可澄的双眼：

    夫妇二人各怀心事——他爱她，想放过她，却舍不得她走。她不爱他，想要走，却不得不留下。他们心知肚明，故小心维护这脆弱的屏障。

    门是被风吹上的，哐当一声，封得死死。

    厉少愚把裙衬上的血迹搓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了。

    扭捏地，紧缠不休，不肯他只是蜻蜓点水般游走。

    那不重要。

    ——她会和他长厢厮守，再也没有别人。

    似醉非醉，神色迷离。

    她把脸埋进手臂，眼泪无声地淌下，不要他看见。很快就被他从身后环住，鼻息喷在耳后，声音小而清晰，是说着“我可以等”四个字。

    “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然后孔可澄直接拉上帘子，汽车扬长而去。

    她的灵魂信服这个结果。但是，因为那碍人的道德，反而无法笃定这结果会产生的将来，太冒险了。是因为想留住他的生命，才如此矛盾，绝望。

    厉少愚在上头，有意的，目光落到她茫然的脸上，发丝凌乱，有几缕被汗湿了，黏在头脸上。眉心微微蹙起，然而很享受。

    “阿莱，别哄我。要是再失去你，我会疯的。”

    厉少愚辨出她稚嫩的脸蛋上那几处咄咄逼人的特征，还真是孔可澄的女儿。他放心了，得意地笑：

    ——她也是。

    “厉先生这是...跟太太叙旧呢？”

    “少孩子气了。”

    阿莱强忍两种情绪的拉扯，不声不响。

    危机感在这一刻大爆发，厉少愚发觉她不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不禁恳求：

    厉少愚凶狠地拍她，她静下来......身体和心灵都无比地亢奋。他忽然命令：

    “孔先生好福气啊！小弟再敬你一杯。”

    “我不想走。”

    “阿莱，看着我。”

    “我累了。”

    他问：“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待他起身，又变做小孩，在他身上撒娇起腻：

    “你是不是要回家了？”

    女性自幼就被道德的高墙围起，她规规矩矩在里头活了二十一年，然后，偶然在墙上挖出一个洞口，窥见大千世界的一角。她也想逃出去，但墙上的条条框框将她卡住。挣扎，再挣扎，洞口会越来越大，视线会越来越宽，行为会越来越大胆。

    情到浓时，他实在难以自控。

    阿莱抱着她问：

    孔可澄没应，因为透过那双眼看见了厉少愚心底闪烁的火花。他的酒是通知——他们扯平了。他不会再退让。

    不重要。

    “郑姨，晚上好！”

    “林老板，别来无恙。”

    “答应我，这不是我们的结局。”

    自打厉少愚出现，她对他是越看越不顺眼，病人怎么了，有火照发，而且是邪火。不过，吵架都一意避开“厉少愚”，免得把窗户纸捅破，那就真回不去了。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厉少愚这才追出来，与她保持一臂的距离。问：

    “愚兄不胜酒力，这杯酒还是留到下回吧。”

    阿莱答不出，却也不想糊弄，只好侧身避过他盈盈的泪光。语气淡然：

    小寒的居所在这附近，黄昏时分，牵着孩子正消食呢，冷不丁地，和阿莱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