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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阶前已经有内侍冲洗过了，可赵嫣依旧能闻到空气中那股鲜血和着失禁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宴会还未结束，何将军不妨坐下谈。”
鸿胪寺少卿面如菜色，赵元煜也明显坐立难安起来，不住饮茶压惊。
赴宴之人一个接着一个从他面前走过，以此自警，不敢直视。
赵嫣下意识别开视线，拢袖朝他行了个学生礼，便僵着颈子下了汉白玉阶。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器宇轩昂，只是左眉有一道细小的旧伤，使之形成断眉，看上去有点凶，却是大殿内唯一敢直言相怼之人。
寒风卷来，她的狐狸毛披风掀起一角，轻轻掠过闻人蔺黑色干净的靴面。
龙椅上的男人年轻时，也是从十一位皇子中杀出来的铁血帝王，如今再如何求仙问道，也不会纵容皇权被践踏。招安，自然要招，但绝不能是朝廷跪着招安。
忠良之辈埋骨他乡，窃国之贼却封王封侯，真是荒唐至极。她如今，倒是有点明白赵衍坐在太子之位的卑弱与无奈了。
于旁人看来肃王只是亲近和煦地同何虎打了个招呼，赵嫣离得近，却是看得明明白白：闻人蔺只用单手就按住了杀意弥漫的何虎，这是何等可怖的力道！
六十杀威棒听起来不多，可这些年来他们已见证多少谏臣犯官死于杖下？
那惨叫声在沉寂的大殿内被无限放大，众人面面相觑。
他与宁阳侯魏氏同出簪缨世家，近几年闻人蔺一手遮天，这才被压了风头。
赵元煜皮笑肉不笑，祸水东引，“让肃王护送太子前去，倒是个好主意。”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无法预料，闻人蔺的那双手下一刻会落在谁的脖子上。
闻人蔺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何虎自诩夜不卸甲、机敏警觉，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晋平侯，赵嫣略有印象。
他看够了戏，方吩咐一旁等候命令的大太监：“去回禀陛下，殿外的刑杖，臣已准备妥当。”
捧着小暖炉，赵嫣努力将闻人蔺那张可恶的脸赶出脑海，问流萤：“柳姬近况如何？”
梁州通判獐眉鼠目，讪笑道：“太子多虑了。州牧大人若见太子亲临，必倒履相迎，又怎舍得让太子遇险呢？”
他的手修长干净，昨天还在执卷对弈，今日就能取人性命。梁州通判固然是自作自受，可怀揣着天大秘密的赵嫣又何尝不会心生凄惶？
大太监躬身将肃王的回禀耳语转告，皇帝端着不露喜怒的神仙脸，朝梁州通判的方向看了眼。
这招先威后恩用得恰到好处，赵嫣却只觉凄凉可笑。
何虎刚想起身，便觉肩上一道重力压来。
这真是可怕的错觉，一个制造杀戮的人，竟会厌恶鲜血？
棍棒的噗嗤声中，皇帝的声音格外平和：“梁州牧辖领蜀川诸地，算起来还是太宗的九世孙，朕的堂兄。此番一路清剿匪寇立下大功，朕便封他为蜀王，赐金万两，美婢舞姬数十，准其世代镇守西南千里地，自此退兵回梁州安享晚年，可好？”
两名禁卫一左一右挟住他，扒下衣裳面朝下按在长凳上，想要挣扎起身，连手脚也皆被绳索缚住。
虽说如此，晋平侯却有个拜把子的好兄弟——寿康长公主的驸马霍锋，霍大将军。
此番被当众戳破算计，赵元煜强作镇定，心中却暗自切齿。
何虎一拳砸在案几上，发出震天声响。
但这些帝王之术，大字不识的何虎自然不懂。
少年身侧的晋平侯握拳低咳，示意他住嘴。
说罢也不待太监复命，转身出门去了。
这模样，多半不中用了。
“奴婢知晓。”
肃王殿下望着小太子近乎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微眯眼眸。
因此晋平侯虽交了职，在军中尚有些威望，且至今不曾依附任何党派。
少年凛然道，“若论尊贵，怎么不选雍王、肃王去谈？无非是其心可诛，欺软怕硬罢了！”
想起另一桩重要之事，赵嫣习惯性托着下颌问，“方才在宴席上，为我鸣不平的少年是谁？就坐在我左三位置的那位。”
然而剥离皇权的华袍，内里何尝不是摇摇欲坠、满目疮痍？
这该死的病秧子！以前碍于面子还会假惺惺忍让于他，而今却敢当着群臣直面给他难堪，真是越发能耐了！
所以，他凶狠的目光落在了看起来最有份量、也最好挟持的大玄太子身上。
闻人蔺不知交代了句什么，禁卫便向前解开粗绳，将梁州通判拖了下去。
这六十杖落在他身上，亦是落在在场每位臣子的心上：恩是天子施来的，不是抢来的。再有站错队伍者，梁州通判便是下场。
他只知道一旦深陷敌营遇险时，应当下意识寻找人质挡刀，使之投鼠忌器。
梁州通判还以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天子要垂问行赏，不由心下大喜，连连谄笑应允。
入夜，从宫里传来了消息。
他身旁摆着一张长凳，一捆粗绳，还有四名手持刑杖的禁卫。
少年视若不见，赵嫣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梁州通判认出了这张脸，笑成两条缝的鼠眼瞬时睁大，茫然驻足。
赵嫣心知肚明，梁州通判这棵墙头草吃里扒外，是最好的弃子。
“家父志在山水，无权无势，担不起如此重任。”
啧，就这么怕？
殿外的哀嚎声由盛转衰，很快连间或的呻-吟也听不见了。
闻人蔺听到“忠良”二字，嗤的一笑。
“陛下！陛下何以对臣如此……唔！”
赵嫣身姿纤弱，看向对面的赵元煜，“一旦有心之人拿孤之死大做文章，污蔑随行忠良不说，还会再次挑起朝廷与梁州蜀地的嫌隙，则今日之谈必功亏一篑，难道这些都是世子想看到的？”
二十杖皮开肉绽，四十杖骨断筋残，六十杖么……能不能剩口气还未知。
胡思乱想着，闻人蔺就像背后长眼睛似的，回身看了过来。
他说这话时仍是带笑的，若没有殿外杀猪般的惨叫，当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他悄悄去看身侧的主子。冷光自门外斜斜铺展，闻人蔺隐在晦暗中，一张脸无甚表情。
“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的都尽量满足。从前太子如何待她，今后还是如此，切不可怠慢。”
赵嫣将视线定格在面前的酒盏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极浅的木质熏香。
他不动声色行至唾沫横飞的梁州通判身旁，堆出慈善的笑来：“通判大人，陛下劳您借一步说话。”
殿中传来小太子荏弱却清晰的声音。
闻人蔺便在此时逆光而来，明明是闲庭信步的姿态，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心尖上，颇具凌寒压迫。
国事当前，她不会拿东宫太子的名誉开玩笑。m.boyishuwu.com
何虎心不甘情不愿卸了力，闻人蔺这才松手，一边从袖中摸出素白帕子拭了拭手，一边朝自己的位置上行去。
世子裴飒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路见不平敢直言相怼，可见是个能用的。
他的食案在赵嫣右手边，离天子最近之处。
“梁州通判监管不力，意欲挑拨皇上与梁州关系，置朝堂于险境，其心可诛。臣奉皇上之命，杖责六十以儆效尤。”
殿侧阁门下，张沧听了这话已是额角突突狂跳。
赵嫣的确看不透闻人蔺。
“既要金银权势，还要人质在手，我看没有和谈诚意的是你们吧！”
“对了。”
毕竟这两人一个把控朝野，一个为祸一方，任谁活着都对雍王府极其不利，一日不除，便一日如芒在背。
“前不久孤不过闭门休养些时日，便有谣言横行，扰我国本。梁州通判何来胆量越俎代庖，做此保证？”
出了殿门，便见白玉雕栏边置着一张圈椅，玉带红袍的俊美男子靠坐其中，纵使丹青妙手也难以描摹其风华之万一。
流萤摇了摇头：“饮食作息正常，未有其他动静。”
闻人蔺单手按在他的肩头，修长如玉的骨节泛出霜白，掌背上亦是筋络凸显。
闻人蔺亲自领着一队亲卫和敕官连夜出城，前往屯守西京的蜀川叛党中下达招安退兵的圣意。
他的唇线轻抿着，没有挂着往常那般高深莫测的笑意。这让赵嫣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他应是极厌恶血腥味……
赵嫣离席之时，剥了官袍的梁州通判还被缚在刑登上示众，由背至股一片血肉模糊，头无力地向下垂着，口鼻不断溢出一线黏腻的淤血。
若太子在招安途中出事，不仅可顺理成章推举雍王府上位，亦可嫁祸于肃王和梁州牧，将其一同拉下马。
殿外很快传来了刑杖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以及堵在喉咙中的惨叫。
流萤亦对那少年印象深刻，答道：“回殿下，是晋平侯世子裴飒。”
到底是鲁莽武将，猜不透天子心思。
赵嫣顶着众臣的视线起身，朝皇帝一礼，“非是孤贪生怕死，只是朝中皆知孤有弱症，若孤在招安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这笔账是会落在肃王头上，还是梁州牧头上？”
蓦地一声冷嗤，赵嫣循声望去，却是不远处席位上的一名劲装少年。
“尔等何意！杀鸡儆猴，这就是朝廷的待客之道？”
倒是很久不曾有人这般形容过他了，乍一听还怪讽刺的。
一旁的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立即领悟圣意。
赵嫣心中有了主意，清灵道：“告诉母后，我要裴飒做伴读。”
] 阶前已经有内侍冲洗过了，可赵嫣依旧能闻到空气中那股鲜血和着失禁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宴会还未结束，何将军不妨坐下谈。”
鸿胪寺少卿面如菜色，赵元煜也明显坐立难安起来，不住饮茶压惊。
赴宴之人一个接着一个从他面前走过，以此自警，不敢直视。
赵嫣下意识别开视线，拢袖朝他行了个学生礼，便僵着颈子下了汉白玉阶。
少年约莫十八-九岁，器宇轩昂，只是左眉有一道细小的旧伤，使之形成断眉，看上去有点凶，却是大殿内唯一敢直言相怼之人。
寒风卷来，她的狐狸毛披风掀起一角，轻轻掠过闻人蔺黑色干净的靴面。
龙椅上的男人年轻时，也是从十一位皇子中杀出来的铁血帝王，如今再如何求仙问道，也不会纵容皇权被践踏。招安，自然要招，但绝不能是朝廷跪着招安。
忠良之辈埋骨他乡，窃国之贼却封王封侯，真是荒唐至极。她如今，倒是有点明白赵衍坐在太子之位的卑弱与无奈了。
于旁人看来肃王只是亲近和煦地同何虎打了个招呼，赵嫣离得近，却是看得明明白白：闻人蔺只用单手就按住了杀意弥漫的何虎，这是何等可怖的力道！
六十杀威棒听起来不多，可这些年来他们已见证多少谏臣犯官死于杖下？
那惨叫声在沉寂的大殿内被无限放大，众人面面相觑。
他与宁阳侯魏氏同出簪缨世家，近几年闻人蔺一手遮天，这才被压了风头。
赵元煜皮笑肉不笑，祸水东引，“让肃王护送太子前去，倒是个好主意。”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她无法预料，闻人蔺的那双手下一刻会落在谁的脖子上。
闻人蔺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后，何虎自诩夜不卸甲、机敏警觉，竟然丝毫未曾察觉。
晋平侯，赵嫣略有印象。
他看够了戏，方吩咐一旁等候命令的大太监：“去回禀陛下，殿外的刑杖，臣已准备妥当。”
捧着小暖炉，赵嫣努力将闻人蔺那张可恶的脸赶出脑海，问流萤：“柳姬近况如何？”
梁州通判獐眉鼠目，讪笑道：“太子多虑了。州牧大人若见太子亲临，必倒履相迎，又怎舍得让太子遇险呢？”
他的手修长干净，昨天还在执卷对弈，今日就能取人性命。梁州通判固然是自作自受，可怀揣着天大秘密的赵嫣又何尝不会心生凄惶？
大太监躬身将肃王的回禀耳语转告，皇帝端着不露喜怒的神仙脸，朝梁州通判的方向看了眼。
这招先威后恩用得恰到好处，赵嫣却只觉凄凉可笑。
何虎刚想起身，便觉肩上一道重力压来。
这真是可怕的错觉，一个制造杀戮的人，竟会厌恶鲜血？
棍棒的噗嗤声中，皇帝的声音格外平和：“梁州牧辖领蜀川诸地，算起来还是太宗的九世孙，朕的堂兄。此番一路清剿匪寇立下大功，朕便封他为蜀王，赐金万两，美婢舞姬数十，准其世代镇守西南千里地，自此退兵回梁州安享晚年，可好？”
两名禁卫一左一右挟住他，扒下衣裳面朝下按在长凳上，想要挣扎起身，连手脚也皆被绳索缚住。
虽说如此，晋平侯却有个拜把子的好兄弟——寿康长公主的驸马霍锋，霍大将军。
此番被当众戳破算计，赵元煜强作镇定，心中却暗自切齿。
何虎一拳砸在案几上，发出震天声响。
但这些帝王之术，大字不识的何虎自然不懂。
少年身侧的晋平侯握拳低咳，示意他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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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殿下望着小太子近乎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微眯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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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凛然道，“若论尊贵，怎么不选雍王、肃王去谈？无非是其心可诛，欺软怕硬罢了！”
想起另一桩重要之事，赵嫣习惯性托着下颌问，“方才在宴席上，为我鸣不平的少年是谁？就坐在我左三位置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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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该死的病秧子！以前碍于面子还会假惺惺忍让于他，而今却敢当着群臣直面给他难堪，真是越发能耐了！
所以，他凶狠的目光落在了看起来最有份量、也最好挟持的大玄太子身上。
闻人蔺不知交代了句什么，禁卫便向前解开粗绳，将梁州通判拖了下去。
这六十杖落在他身上，亦是落在在场每位臣子的心上：恩是天子施来的，不是抢来的。再有站错队伍者，梁州通判便是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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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通判还以为自己的建议被采纳，天子要垂问行赏，不由心下大喜，连连谄笑应允。
入夜，从宫里传来了消息。
他身旁摆着一张长凳，一捆粗绳，还有四名手持刑杖的禁卫。
少年视若不见，赵嫣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梁州通判认出了这张脸，笑成两条缝的鼠眼瞬时睁大，茫然驻足。
赵嫣心知肚明，梁州通判这棵墙头草吃里扒外，是最好的弃子。
“家父志在山水，无权无势，担不起如此重任。”
啧，就这么怕？
殿外的哀嚎声由盛转衰，很快连间或的呻-吟也听不见了。
闻人蔺听到“忠良”二字，嗤的一笑。
“陛下！陛下何以对臣如此……唔！”
赵嫣身姿纤弱，看向对面的赵元煜，“一旦有心之人拿孤之死大做文章，污蔑随行忠良不说，还会再次挑起朝廷与梁州蜀地的嫌隙，则今日之谈必功亏一篑，难道这些都是世子想看到的？”
二十杖皮开肉绽，四十杖骨断筋残，六十杖么……能不能剩口气还未知。
胡思乱想着，闻人蔺就像背后长眼睛似的，回身看了过来。
他说这话时仍是带笑的，若没有殿外杀猪般的惨叫，当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他悄悄去看身侧的主子。冷光自门外斜斜铺展，闻人蔺隐在晦暗中，一张脸无甚表情。
“不管她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的都尽量满足。从前太子如何待她，今后还是如此，切不可怠慢。”
赵嫣将视线定格在面前的酒盏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极浅的木质熏香。
他不动声色行至唾沫横飞的梁州通判身旁，堆出慈善的笑来：“通判大人，陛下劳您借一步说话。”
殿中传来小太子荏弱却清晰的声音。
闻人蔺便在此时逆光而来，明明是闲庭信步的姿态，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心尖上，颇具凌寒压迫。
国事当前，她不会拿东宫太子的名誉开玩笑。m.boyishuwu.com
何虎心不甘情不愿卸了力，闻人蔺这才松手，一边从袖中摸出素白帕子拭了拭手，一边朝自己的位置上行去。
世子裴飒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路见不平敢直言相怼，可见是个能用的。
他的食案在赵嫣右手边，离天子最近之处。
“梁州通判监管不力，意欲挑拨皇上与梁州关系，置朝堂于险境，其心可诛。臣奉皇上之命，杖责六十以儆效尤。”
殿侧阁门下，张沧听了这话已是额角突突狂跳。
赵嫣的确看不透闻人蔺。
“既要金银权势，还要人质在手，我看没有和谈诚意的是你们吧！”
“对了。”
毕竟这两人一个把控朝野，一个为祸一方，任谁活着都对雍王府极其不利，一日不除，便一日如芒在背。
“前不久孤不过闭门休养些时日，便有谣言横行，扰我国本。梁州通判何来胆量越俎代庖，做此保证？”
出了殿门，便见白玉雕栏边置着一张圈椅，玉带红袍的俊美男子靠坐其中，纵使丹青妙手也难以描摹其风华之万一。
流萤摇了摇头：“饮食作息正常，未有其他动静。”
闻人蔺单手按在他的肩头，修长如玉的骨节泛出霜白，掌背上亦是筋络凸显。
闻人蔺亲自领着一队亲卫和敕官连夜出城，前往屯守西京的蜀川叛党中下达招安退兵的圣意。
他的唇线轻抿着，没有挂着往常那般高深莫测的笑意。这让赵嫣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他应是极厌恶血腥味……
赵嫣离席之时，剥了官袍的梁州通判还被缚在刑登上示众，由背至股一片血肉模糊，头无力地向下垂着，口鼻不断溢出一线黏腻的淤血。
若太子在招安途中出事，不仅可顺理成章推举雍王府上位，亦可嫁祸于肃王和梁州牧，将其一同拉下马。
殿外很快传来了刑杖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以及堵在喉咙中的惨叫。
流萤亦对那少年印象深刻，答道：“回殿下，是晋平侯世子裴飒。”
到底是鲁莽武将，猜不透天子心思。
赵嫣顶着众臣的视线起身，朝皇帝一礼，“非是孤贪生怕死，只是朝中皆知孤有弱症，若孤在招安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这笔账是会落在肃王头上，还是梁州牧头上？”
蓦地一声冷嗤，赵嫣循声望去，却是不远处席位上的一名劲装少年。
“尔等何意！杀鸡儆猴，这就是朝廷的待客之道？”
倒是很久不曾有人这般形容过他了，乍一听还怪讽刺的。
一旁的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立即领悟圣意。
赵嫣心中有了主意，清灵道：“告诉母后，我要裴飒做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