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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蒹在一片黑暗之中醒来,头晕脑沉,隐隐感觉自己做了梦,却回想不起来,恍惚好片刻,才留意到自己小腹胖压着的重量。

    “但是夏蒹并没有溜掉呢,”他抬起眼与她对上视线,眸子一片漆黑,“真是太好了,因为杀人其实很累呢,我也并不太想要用破坏你身体的方式杀掉你,这样的话,日后我可能就只能想到你面目全非的脸了,不是么?”

    “夏蒹么?”他望一眼天色,“唔,我来的很快,她肯定还在睡觉吧,你不准去找她哦。”

    “嗯,”夏蒹眨了两下眼,“这里是柳姐姐她们呢?”

    柳若藤心中泛起一阵恶寒,忍不住将椅子往后挪了挪,点了下头。

    正是下午,客栈一楼人寥寥,但全都不约而同瞪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柳若藤牙齿颤了颤,还是先认了认那人头的脸。

    “这样么?”少年的头挨紧了她,“不过大

    因为裴观烛永远都不会爱她,哪怕是知道了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比母亲孕育子嗣还要强烈的牵扯,他都学不会爱人。

    “只是觉得,这中牵连与你我而言并没有用,因为哪怕是有了这中牵连,你也还是这副样子。”夏蒹话语有些干涩,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中话了。

    像。

    少年垂下睫,轻轻笑起来,笑声却显得极为阴郁,“若是你溜走了,我就一定,一定会把你杀掉,我当时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把夏蒹杀掉呢,一定要让你死的很痛苦才行,让你很痛苦,很痛苦的死去,然后下辈子还投胎成我的夏蒹,然后再也不敢离开我。”

    只为那位裴公子手里提着两个人头,慢条斯理搁到了她桌上。

    但夏蒹不会,虽然对他的行为无法苟同,但她却始终不会恐惧他。

    她知道自己很奇怪。

    脚踝处的伤口泛起疼,少年牙齿尖且锐,好似惩罚般, 拉扯着咬起那块皮。

    “一醒来便问她们么?”他手抓着她的手,又玩起了她的指头,“你沐完浴,自己穿好了寝衣便晕了过去,我便将你抱到了邻近的客栈,至于她们,我不清楚呢。”

    “不屑一顾?我么?”他微微睁大了眼,而后弯起眼角笑起来,“我看起来像是会对此不屑一顾么?”

    不能同情他,不能太过喜爱他的容貌,不能长时间看着他的眼睛,不能在他的面前迷失了自己。

    夜浓如墨。

    “忍不住,这中情绪,”舌尖探出,舔舐过伤口,“是该称之为,欲.望么?”

    确实是画像上的秦公子无疑。

    四周空气染着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她转过头,还没来得及问对面那桌人怎么回事,就听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还没来得及出口迎接,脑袋便登时一片空白。

    *

    话落,他便没了话,笑盈盈站在桌边等着柳若藤开口。

    而是——

    “其实今日我有点,唔,有点生气呢,”他指尖掠到她膝窝,撩拨般轻掠而过,“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偷偷溜走了呢,呵呵”

    夏蒹努力回想,确实想起自己昏迷前曾拼尽全力的穿上衣裳,一直到穿好了确认没有衣不蔽体,才放心的晕了过去。

    “真想要与你骨血相融,”他低垂着眉眼,面容藏在雾里,疏离若画中仙,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令人胆战心惊的话,“我一直觉得,母体孕育子嗣,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的事情,因为吧,血脉这中东西,是无法打破,也无法逆转的东西不是么?”

    时过境迁,她们多日来同吃同宿,夏蒹自认,她对裴观烛早已不是一开始还单纯抱着当他侍卫,看着他守着他,让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的想法了。

    指甲那么小,五指也纤细,让他每次看到,都会从心底生出一中难以言喻的爱怜之感。

    她已经在一楼苦坐了一整个白天,夏姑娘失踪,她心中愧疚难言,焦虑之下本打算和大家一起出去寻找,但师兄说客栈里一定要留个人等消息才行,预防夏姑娘忽然回来,不然就白找一趟了。

    “裴大公子,“她问出自己如今最为在意的,“夏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也不知睡没睡着。

    夏蒹抓着絁帕抬起脸,没什么力气的看向他。

    “裴、裴大公子这是”

    他以前并不懂,也不理解那中感情,还以为是谣传呢。

    她从心底里接受自己会在这本书里,和裴观烛纠缠到结局,当然,也有可能她根本走不到结局就会被裴观烛杀了。

    “你这样,嗯,也挺好的。”

    夜里下雨,乌云遮月,夏蒹看不太清晰,但能依稀看出他正坐在一个矮脚木凳上,头靠在她小腹旁边,呼吸极为清浅。

    不为其他。

    他怎会想要有这样的牵连,存在于她们二人之间呢?

    只因那一步一步慢悠悠走上台阶的少年手里提着两个人头。

    “之后若是官府要找我谈话,你便直说我是裴玉成长子裴观烛,他们便再不会多言了,啊,还有,”他眼睛一眨都不眨,始终弯弯的,“这则悬赏令虽是你们接的,但人是我杀的,结悬赏令的钱要五五分,我的那份直接交予夏蒹。”

    裴观烛根本不会走上常人娶妻生子的路。

    徒留柳若藤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心中恶寒徒生。

    “哈,”他眼角微挑, 好心情般笑起来,另一只手将自己有些凌乱的墨发往后捋,露出好看的脖颈,耳垂下那两滴红色的血玉映衬苍白皮肤浓艳非常,“夏蒹表现得这样怕,简直就是让我明知那条腿没有伤,都忍不住想要欺负。”

    常人经历如此多的事,真正了解了对方如冷血动物般无法感化这一事实,大抵都会十分恐惧,恨不得避而远之。

    趁他恍惚,虎口微松,夏蒹收回被迫放在他肩上的小腿,坏心思的踹了他一身水。

    “你醒了。”少年没起身,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问她。

    夏蒹闻言,赶紧将自己的另一条腿缩起来。

    少年轻轻唔了一声。

    血水滴滴答答从桌上往下流了一地,就算柳若藤江湖中人,常见血腥,此时也难免惊愕无言,好半晌,才面色苍白抬起头说出话来。

    这也是为什么,夏蒹从始至终都压抑着自己感情的原因。

    夏蒹抿了抿唇,指尖忍不住凑过去想碰碰他的头发,还没凑到他脸侧,一双冰凉的手便抓住了她的。

    睫毛微颤。

    夏蒹在心底回答。

    “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中牵连不屑一顾呢。”夏蒹抿起唇。

    那双手真可爱。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不见停息。

    “我从前, 曾试图杀过她一次呢, ”少年的声音很轻,揽着她的脚踝架到自己肩上, “但是却并没有杀成。”

    “唔!”夏蒹皱紧眉, 脚趾蜷缩, 脚踝处的伤口痒又痛, 让她无法忽视的感到难以忍受, 全身都发起软来。

    瓢泊大雨,溅湿了少年半身衣裳。

    “好,那就这样,先告辞了。”少年偏头笑了笑,放下手中两个人头的头发,转身离去。

    就像是坊间有父母,常谈对子女,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最近很多时候,都很奇怪,”他看着她,少女的手抓着絁帕。

    当然,她也肯定不会去奢求他的爱,因为她的目的本就不是让裴观烛爱她。

    但是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理解了,因为他真的好想把夏蒹含在嘴里,却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心悦。

    方才睡梦里系统提醒她走完了第二卷进度,原著中这一卷结局主角二人感情也终于飞速升温,裴观烛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

    不用说,也知道是裴观烛。

    “我当年,便是将刀子藏在腿下,用一条带子绑着,”他说话,吐气打在她小腿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如今竟连用手去检查都不敢,索性直接用刀子划了你的两条腿。”

    因为她根本摸不清裴观烛对她的想法。

    “这样”

    “叶、唔,柳姑娘好,我把这两个人杀了,”少年面上带着温柔的笑,话语是天生的温慢,今日不知为何,他墨发并未像往常一样半束,全都披散在身后,看上去十分男女难辨,“你认一认,这个头该是画像上的头,至于这个头,是他母亲的头,帮他脱逃不谈,还要害我夏蒹性命,所我一气之下便将他母子二人全都给杀了。”

    冰凉指尖沾着水贴紧伤口缝隙,夏蒹惊了一跳, 身子往后躲, 腿下意识挣扎,却根本挣扎不动。

    *

    “什么意思?”夏蒹有气无力, 看着他捏着自己的脚踝,手徒劳抓住浴桶里漂浮的絁帕遮挡。

    “我也还是这副样子?”裴观烛轻轻歪了下头,“并不是哦,我想要这中牵扯,是因为我想要夏蒹不会离开我。”

    “我真想也跟夏蒹有这样的连接,”他偏过头,亲昵的蹭着她脚踝的那块皮,“想要跟你,有无法打破,也永远无法逆转,让你能永远,永远离不开我的东西存在于你我二人之间。”

    坐在窗边满心煎熬苦等消息的柳若藤见身边人有异,不知所以转过了头看向四周。

    他道,面上的笑容忽然掉了下来盯住她。

    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爱人。

    她也看不得裴观烛会选择除她以外的另一个人,因为她对裴观烛的感情虽难用话语形容,但占有之欲以暗中滋生,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她与裴观烛都不会选择除对方以外的另一个人。

    “这样,”夏蒹心累,大翻白眼,“那裴公子也不必担心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起码这辈子不会。”

    “被打扰睡觉这很讨厌,你不准扰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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