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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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悬踉跄几步，跌进沙发里。

    在他眼中，她配得上世界上的一切，他想问她，如果他不再能成为她有力的依靠，她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刚吃完饭，秦卿卿正准备去剧团，秦焕日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自从秦焕日提出想要带她出国这个要求之后，兴许是为了给她一个思考的时间，这几天很少联系她，两个人也没有再见面。看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姓名，秦卿卿犹豫了一下，按下内心的抗拒，接了起来。

    赵晚仪摇了摇头，想到什么，又说：“对了，严覆的母亲说联系不到你，又给我打电话，问严覆的事情怎么样了。”

    白悬后半夜才回家。

    她一时想起她在舞台正中央，接受无数鲜花于掌声。

    秦卿卿印象里，是有一段时间，游荡上学放学都等她一起，秦卿卿还独自嘀咕过，游荡哥哥是不是想跟她早恋，苦恼着怎么拒绝来着，原来是担心她的安危。

    赵晚仪的视线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向隔了几排楼，斜斜露出半扇窗子，亮着灯。

    秦卿卿看见，在心里爆了粗口，解决你个头！明显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一边埋怨一边吃着早餐，秦卿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从白悬回来，开心也好，生气也罢，她仿佛突然间就不慌了。

    白悬不知道在忙什么，第二天很早就离开家去公司了，秦卿卿在他的汽车马达声中醒来，只来得及看见车尾消失在小区小路尽头，短信倒是给她发了一个，告诉秦卿卿先别担心，他会让人去打听一下情况，寻找两全其美的解决方法。

    “可是你明明跟她保证过——”

    轻轻今天仿佛没什么胃口，猫头拱了拱白悬的手心，甩甩尾巴想要走，立刻又被白悬抱了回来。

    一走两三个月，再次回到沪市，却不是因为找到了合适的供应商，而是接连的碰壁和趁火打劫似的条款，令他终于下了决心，如果不想继续受制于人，干脆自己掌握供货渠道，兴建上游工厂。

    游荡看着她，缓缓地摇头，“秦焕日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我不相信，他会改变。”

    “就算我给你假，让你出国了……《玉生香》怎么办？”

    ——有一个沉重的铁锤，自半空中落下，砸在她的心上，泛起一阵钝痛。

    可是……

    他顿了一下，喉结微动，眼神凝成冰一样冷，“我看见他阴恻恻地盯着你，那个眼神绝对不是父亲看女儿，像是看货物，在衡量着能不能卖得上一个好价钱。”

    无论发生什么事，有一个人，总是能在她身边的。

    “今天连你也不理我吗？”

    秦卿卿扣着手，神色不安，“您别生气。”

    这是一个极有赌博性质的决定，赢了，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可是如果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珍宝集团还有没有未来。

    严暮安又说：“你的父母和我父亲是朋友，和你订婚之后，你父亲也很拂照我，我感激他，也感激你，你是我的未婚妻，如果你再不站在我身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身酒气，衣服也皱巴巴的。

    察觉到赵晚仪的视线，严暮安淡淡地说：“今天辛苦了。”

    可是面前困难重重。

    “乖，过几天天气再暖和一点，带你去新开的温泉山庄玩，我朋友们从国外回来，一起聚一聚。”

    可能是见铲屎官的姿态实在狼狈，它大发慈悲地在男人面前走来走去，冲他软绵绵地叫。

    游荡阴沉着脸，“卿卿，我也知道背后不语人是非，可是……我不相信他。”

    秦卿卿找汪海林请假，意料之中的，被汪海林黑着脸拒绝了。

    这是她的底气。

    秦卿卿也是满心愧疚，今天来，除了想要请假，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小区里的空房不止这一处，可是严暮安在看过之后，偏偏选择了这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隐约看见秦卿卿家动静的房子。

    赵晚仪不语。

    汪海林年前诊出了高血压，秦卿卿不怕被批评，但是怕他一生气人倒过去。

    白悬摸了摸它，又从柜子里取出猫零食，在它眼前晃着，嗓音暗哑，“轻轻，来吃小鱼干。”

    可是看着女孩儿一声不吭在他面前低着头的样子，汪海林也只能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说着，他的手指缓缓拂过赵晚仪的侧脸。

    秦焕日说，国外的医院打来了电话，她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他想要提前走，问秦卿卿考虑得怎么样了。

    看着赵晚仪呆愣的表情，严暮安缓缓叹了一口气，冲她招招手，在女人靠近时，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

    回忆到深处，游荡的眉心隐隐攒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懑。

    回来看见秦卿卿的第一眼，白悬突然心慌。

    原来她怎么没发现，白悬的性格这么轴呢？

    “你会不会是多心了。”

    男人手握成拳，攥得咯吱咯吱地响，英朗的男人面上布满寒霜。

    但是她听见了她内心的声音，她想去的。

    “卿卿。”秦焕日的声音显得很焦急，“你妈妈她情况不好了。”

    “我又不是法官，我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仿佛是系得紧了，他又看不见，双手摆弄了一会儿，没拆开，他干脆将圈口扯开，不耐地把领带直接从头上摘下来，撇到一旁。

    汪海林没办法不生气，他之前跟秦卿卿说了那么多演出的重要性，她自己的未来，在她心里难道还是抵不过一个抛弃过她的父母？

    家里无人，他也不想开灯，刚挂好衣服，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一个异物，借着廊灯昏黄的光一看，是解酒药和胃药，都是未拆封的，外包装的塑料袋还系着死结，充分体现出送药人纠结的心理活动。

    轻轻终于厌烦了，“喵呜”了一声跳走。

    他今天回来，其实有很多想问她的。

    可是白悬不知道怎么面对秦卿卿，如何开口，只能以吻封缄。

    秦卿卿还问了他，要不要跟秦焕日见上一面，游荡十分抵触地拒绝了，碍于秦卿卿在场，没有说出太难听的话，可是神情中的厌恶却无法遮掩，她看得一清二楚。

    “你是知道的，我之前的境况有多糟糕，我需要严覆母亲手里的股权，可是同时，我也需要严覆永远不能再出来——他本来就应该得到惩罚不是吗？”

    “好。”

    “我是跟她保证过我一定用尽一切手段保下严覆，我会给他请个最好的律师，但是我们也不能罔顾国家法律，不是吗？”

    回到家，严暮安随手将外套扔在一旁，扬着下颌想要将领带摘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踱步到窗口，撩起窗帘向外望去。

    撂下电话，秦卿卿又想起前两天，和游荡吃饭的时候，她也将请秦焕日回来的事告诉了他。

    “如果不是我出声叫住你，吓了秦焕日一跳，打断了他的注视，我甚至不确定，那天他会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赵晚仪抬头，看着男人真诚的双眼，里面潜藏温柔，和他周身的气息一样，令人不自觉地沉溺，她点点头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的。”

    “事后回想起来，他们两个的离开早有预兆，早在他们丢下你前的一个来月，我就经常看见秦焕日坐在居民楼外头的路沿上，一脸凶相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次，你放学回家，我看见了——”

    这一天晚上，秦卿卿抱着大福，几次三番从阳台上望过去。

    旁边的灯一直都没有亮起，等得久了，她不自觉地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几次下来，轻轻大发慈悲，伸脑袋去叼，下一秒，白悬面无表情地把小鱼干撇开，“吃什么吃，你都吃多胖了心底没点数吗？”

    彼此都是第一次吵架的两个人，完全不知道怎么收尾。

    “你不听我的话，你就走好了，你还请什么假？请假有用吗？你信不信你前脚走，我们后脚就换个女主角！”

    这种隐隐的盼望，甚至无关亲情。

    一时又想起臆想中病床上那张惨白又熟悉的脸……她

    男人两颊绯红，他确实喝醉了，可意识却又奇妙地清醒着。

    他还说了很多话，秦卿卿都不大记得了。

    有一道黑影轻巧地缠过来，是往日不大亲近他的轻轻。

    短暂的眩晕后，她又开始耳鸣。

    汪海林面容一瞬间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不经他人苦，怎知他人难。汪海林也清楚，劝诫她的这些话旁人说起来，各个都能义愤填膺，各个都能说出大道理来，可是真正经历这些悲苦心酸的，只有眼前这个小姑娘，与她而言，进一步说，是血缘亲情，退一步说，人之将死。

    他已经错过了春季这个销售旺季，落后于许多竞争对手，今年珍宝集团的销售报表是可以预料到地难看，资金链本身就岌岌可危，为了凑出足够多的流动资金，他已经将名下的许多不动产着手安排出售，白悬的家底固然丰厚，可是评估团队预估出的缺口数字更是惊人。

    从接手珍宝集团以来，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只是这一次，下决定之前，他还是踌躇了。

    这个看似不懂事的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在剧团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其实心软着呢。

    爱意太浓，将所有的顾虑都凝聚成一座山峰，难以逾越。

    或许有血缘的观念在，可是更多的，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前半生落下一个句点，不管这个句号是否完美，她都想亲手画上。

    女人垂头依偎进他的胸膛，严暮安又看向窗外，若有所思，暗沉的星光照不亮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