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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方舟并不生气，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平静地看着老女人。旁边的人都被老女人的举动给吸引了过来，全都围在一边看热闹。
肖明静不再拒绝，悄悄拿起信封装进自己的包儿里，目光纠结地看着罗方舟，想说什么又下不了决心。
昨天自己还是事件的参与者，今天就跟所有的事情一刀两断了。如果是在平时，罗方舟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感慨一下，或者还会从容不迫地跟各位朋友告别一番，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临海。可是一想到罗小月几个月后就会魂飞魄散，他的心里就会涌出难言的滋味。正因为如此，他舍弃了很多繁文缛节，想安安静静地离开。
“你儿子唐大海恶贯满盈，死了活该！”突然，人群里有人打断了老女人的演讲，老女人愣了一下，感觉同情的天平开始向罗方舟这方面倾斜，顿时提高了嗓门：“我儿子赚钱是合法的，凭什么判他死刑？就是这个该死的罗方舟，就是他，要不是他我儿子就不会死——看看他额头上的伤疤，那就是报应！”
“往事随风吧！”罗方舟摊开手掌，笑着说，“找个好人就嫁了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青春！”
“你爸是老江湖了，经验自然比我丰富！”罗方舟说，“可惜，让他失望了，他当年为了我的事没少费心！”
“牛娃，听说你调省里了？”正在往麦地播化肥的邻家老叔见罗方舟一个人往公路边走去，神情自若地问了一句。
“罗方舟，你不得好死！”老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方舟坦荡平静地回头看了看，见刚才那些围观的人都在冲自己鼓掌，个个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向那些鼓掌的人鞠了一躬，然后快步离开。
罗方舟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给老叔发了根烟，老叔不客气地接过去点着，美美地吸了一口。
“就是，要不是因为你老头唐西航是当官儿的，你儿子有那么大本事吗？”又有人接茬说，“官商勾结还好意思说！”
“你猜猜，前面这些人为什么放炮？”杨汉强悄声问。
“大家都看看，这个人就叫罗方舟，害得我儿子上了法场！”老女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精神头振奋起来，开始手插在腰里做演讲，“老天有眼呐，这个王八蛋给免职了！”
“你简直长了个狗鼻子！”罗方舟笑了笑，在漫天烟雾中上了杨汉强派过来的车，杨汉强也跟着上了车。
回到临海，罗方舟最想见的就是肖明静和宝儿。因为生活条件优越，宝儿的身高比别的孩子高出了一头，显得与众不同。罗方舟喜欢女儿的飒爽英姿，可宝儿关心的只是能吃到什么好吃的，别的都不在她关注的范围之内。
罗方舟既觉得宝儿可爱，又觉得难过，心想你以后恐怕连老爸的口臭都很难闻到了，离别的滋味你什么时候能体味到？
“爸爸嘴里有烟味儿，跟姥爷的嘴一样臭！”宝儿皱起眉头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去吃鸡腿。
“你就是罗方舟？”老女人突然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冲罗方舟脸上狠狠唾了一口，“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害死我儿子的，你该死，你被免了官活该！”
“留着吧，说不定哪天我就回来了！”罗方舟说着跟老叔告别，觉得城市的生活跟这里全不相干，除了知道总书记、总理这样的官衔儿，这里的人似乎对别的官职都不在意，更不会关心除此之外的事情了。这样也好，省心！
“不用你*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肖明静委屈地说，“你把我害苦了，我现在是二手女人，还拖着宝儿这么个油瓶，谁愿意要我？”
“罗书记，带着我这个吧，用绸子做的，好带！”一个中年女人信步走到罗方舟跟前，拿着自己做的锦旗说，“你在临海做的好事我们都记着呢，要不是你处置了吴新叶那个王八蛋，我们的摊位到现在都要不回来！”
在市宾馆渡过了不平静的一夜，罗方舟收拾停当，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宾馆大门，却见门口黑压压围了一堆人，还有几盘鞭炮静静地躺在地上，等着点着它的星星之火。
“我要是你早就找个石头撞死了，还敢跑到这里撒泼？”有人接着说，“凭什么你儿子合理合法地能赚到那么多钱，我们就不行？”
“我知道，他们这是在庆祝呀！”罗方舟叹息着说，“我在临海一天，你们这些当警察的神经就得紧张一天！”
“好了，点炮，心意到就行了！”杨汉强又喊了一声，几个中年汉子拿着烟头凑近了鞭炮，巨大的鞭炮声顿时弥漫了整个街道。
“庆祝我离开！”罗方舟说“对咯，所以你千万不要流眼泪！”杨汉强说，“说不定哪天你就杀回来了，到时候把这些王八蛋全都送进监狱去！”
肖明静摇了摇头说：“他现在跟何必成已经不来往了，你得罪了何必成，他也没少受气！”
“大家把路让开！”杨汉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像个交警一样在维持秩序，“把锦旗什么的都收起来，罗书记要到省城去，那些东西带不走！”
告别肖明静和宝儿，罗方舟百无聊赖地向市委走去，那里有他的东西，他得亲自去取。路过蔬菜市场门口的时候，一个矮胖的老女人慢慢凑过来盯着他看了又看，脸上全是狰狞的表情。
“这是两万块钱，你先拿着！”罗方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推给肖明静，说，“我要离开临海了，宝儿以后全靠你了！”
不管是谁害了谁，此刻，罗方舟都不像认真。他满是愧疚地看了看肖明静，又走过去在宝儿明亮的头发上摸了又摸，然后俯下身在宝儿的脸上亲了了一下。
你想让这样的方式让我灰头土脸地离开临海？你想用你的夸张让我觉得我的心里有愧？可是不行，我在临海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经得起考验的，更不用说你用你的唾沫来打击我了！罗方舟表情坦荡地看着老女人在自己眼前表演，心里并不气恼，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小月的事，父母的情绪也不怎么好，不过他们都没有对罗方舟多说什么，都要他去了省城后多注意身体，还要他尽快解决婚姻问题。三十好几了，老当光棍怎么行？实在没有合适的就跟肖明静复婚，宝儿姓啥不重要，只要孩子是罗家的种就行了。尽管父亲的话说得不紧不慢，罗方舟还是感觉到了父母心里的忧虑。可是跟肖明静复婚遥遥无期，跟其他几个女人似乎都没有结婚的缘分。罗方舟无法给二老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陪老人住了一晚上就离开了。
“听说你调走了，我们警署的人昨天集体出去大吃了一顿！”肖明静还是忍不住说，“不过他们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所以……就没通知我！”
满满一纸盒鸡腿端上来后，宝儿悄悄对罗方舟说：“你先跟我妈说话，我自己到旁边吃——爸，我不会跟姥姥说的！”
“上车吧，我把车都给你派来了！”乘着鞭炮声，杨汉强凑到罗方舟耳边说，“我知道你没有让市委的车送你，还知道你买了汽车票！”
看来老百姓心里到任何时候都是亮堂的！罗方舟从周围的群众点了点头，不想跟老女人做任何纠缠，扭身挤了出去。
别人都可以不见，可父母是要见的，而且还要安排好他们的生活。说起来也是有愧于父母，这几年没怎么关照过他们。罗方舟给表弟留了些钱，要他帮忙翻修一下老家的房子，又亲自去超市替父母买了几件棉衣棉裤送到了老家。
到底是父女连心，宝儿特意叫了一声爸，算是对罗方舟给自己买鸡腿的答谢。肖明静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宝儿端着鸡腿一个人走到角落去吃。
“我不要！”肖明静又将信封推了回来，说，“这些年你一直在给钱，再说我跟我爸妈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都一万多了，够用了！”
身后的鞭炮声渐行渐远渐，罗方舟看了看宽阔的街道，知道这个时候还不到上班儿到时候，很多人才刚刚起床，或者正在洗漱。心里终于准确无误地知道往昔的生活就要与自己告别了，心头难免有些酸楚。突然，前面帝豪酒店的顶层上又响起了巨大的鞭炮声，在空旷的接到里形成了巨大的回声。
“官儿做的再大，老了还得回来！”老叔说，“你那二亩地还留着呢，村里不敢收……”
“拿着，我这些年也没有攒钱，要不可以给你和宝儿买套房子了！”罗方舟说，“我一个月也有好几千块钱的工资，给你们花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我爸说水至清则无鱼，你太刚直了，迟早会有这一天！”肖明静说，“不过也好，换个单位休息休息也不是坏事！”
罗方舟感激地笑了笑，接过那面锦旗看了看，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包袱。
一步一步离开老家，罗方舟心里满是惆怅。虽说自己这几年做官做的顺风顺水，可是家乡似乎还是那个家乡，一点都没有沾到他的光，就连过去一直叫他小名的父辈们见了他还是坚持以前的称呼。
] 罗方舟并不生气，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唾沫，平静地看着老女人。旁边的人都被老女人的举动给吸引了过来，全都围在一边看热闹。
肖明静不再拒绝，悄悄拿起信封装进自己的包儿里，目光纠结地看着罗方舟，想说什么又下不了决心。
昨天自己还是事件的参与者，今天就跟所有的事情一刀两断了。如果是在平时，罗方舟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感慨一下，或者还会从容不迫地跟各位朋友告别一番，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临海。可是一想到罗小月几个月后就会魂飞魄散，他的心里就会涌出难言的滋味。正因为如此，他舍弃了很多繁文缛节，想安安静静地离开。
“你儿子唐大海恶贯满盈，死了活该！”突然，人群里有人打断了老女人的演讲，老女人愣了一下，感觉同情的天平开始向罗方舟这方面倾斜，顿时提高了嗓门：“我儿子赚钱是合法的，凭什么判他死刑？就是这个该死的罗方舟，就是他，要不是他我儿子就不会死——看看他额头上的伤疤，那就是报应！”
“往事随风吧！”罗方舟摊开手掌，笑着说，“找个好人就嫁了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青春！”
“你爸是老江湖了，经验自然比我丰富！”罗方舟说，“可惜，让他失望了，他当年为了我的事没少费心！”
“牛娃，听说你调省里了？”正在往麦地播化肥的邻家老叔见罗方舟一个人往公路边走去，神情自若地问了一句。
“罗方舟，你不得好死！”老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方舟坦荡平静地回头看了看，见刚才那些围观的人都在冲自己鼓掌，个个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向那些鼓掌的人鞠了一躬，然后快步离开。
罗方舟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给老叔发了根烟，老叔不客气地接过去点着，美美地吸了一口。
“就是，要不是因为你老头唐西航是当官儿的，你儿子有那么大本事吗？”又有人接茬说，“官商勾结还好意思说！”
“你猜猜，前面这些人为什么放炮？”杨汉强悄声问。
“大家都看看，这个人就叫罗方舟，害得我儿子上了法场！”老女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精神头振奋起来，开始手插在腰里做演讲，“老天有眼呐，这个王八蛋给免职了！”
“你简直长了个狗鼻子！”罗方舟笑了笑，在漫天烟雾中上了杨汉强派过来的车，杨汉强也跟着上了车。
回到临海，罗方舟最想见的就是肖明静和宝儿。因为生活条件优越，宝儿的身高比别的孩子高出了一头，显得与众不同。罗方舟喜欢女儿的飒爽英姿，可宝儿关心的只是能吃到什么好吃的，别的都不在她关注的范围之内。
罗方舟既觉得宝儿可爱，又觉得难过，心想你以后恐怕连老爸的口臭都很难闻到了，离别的滋味你什么时候能体味到？
“爸爸嘴里有烟味儿，跟姥爷的嘴一样臭！”宝儿皱起眉头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去吃鸡腿。
“你就是罗方舟？”老女人突然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冲罗方舟脸上狠狠唾了一口，“就是你这个王八蛋害死我儿子的，你该死，你被免了官活该！”
“留着吧，说不定哪天我就回来了！”罗方舟说着跟老叔告别，觉得城市的生活跟这里全不相干，除了知道总书记、总理这样的官衔儿，这里的人似乎对别的官职都不在意，更不会关心除此之外的事情了。这样也好，省心！
“不用你*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肖明静委屈地说，“你把我害苦了，我现在是二手女人，还拖着宝儿这么个油瓶，谁愿意要我？”
“罗书记，带着我这个吧，用绸子做的，好带！”一个中年女人信步走到罗方舟跟前，拿着自己做的锦旗说，“你在临海做的好事我们都记着呢，要不是你处置了吴新叶那个王八蛋，我们的摊位到现在都要不回来！”
在市宾馆渡过了不平静的一夜，罗方舟收拾停当，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宾馆大门，却见门口黑压压围了一堆人，还有几盘鞭炮静静地躺在地上，等着点着它的星星之火。
“我要是你早就找个石头撞死了，还敢跑到这里撒泼？”有人接着说，“凭什么你儿子合理合法地能赚到那么多钱，我们就不行？”
“我知道，他们这是在庆祝呀！”罗方舟叹息着说，“我在临海一天，你们这些当警察的神经就得紧张一天！”
“好了，点炮，心意到就行了！”杨汉强又喊了一声，几个中年汉子拿着烟头凑近了鞭炮，巨大的鞭炮声顿时弥漫了整个街道。
“庆祝我离开！”罗方舟说“对咯，所以你千万不要流眼泪！”杨汉强说，“说不定哪天你就杀回来了，到时候把这些王八蛋全都送进监狱去！”
肖明静摇了摇头说：“他现在跟何必成已经不来往了，你得罪了何必成，他也没少受气！”
“大家把路让开！”杨汉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像个交警一样在维持秩序，“把锦旗什么的都收起来，罗书记要到省城去，那些东西带不走！”
告别肖明静和宝儿，罗方舟百无聊赖地向市委走去，那里有他的东西，他得亲自去取。路过蔬菜市场门口的时候，一个矮胖的老女人慢慢凑过来盯着他看了又看，脸上全是狰狞的表情。
“这是两万块钱，你先拿着！”罗方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推给肖明静，说，“我要离开临海了，宝儿以后全靠你了！”
不管是谁害了谁，此刻，罗方舟都不像认真。他满是愧疚地看了看肖明静，又走过去在宝儿明亮的头发上摸了又摸，然后俯下身在宝儿的脸上亲了了一下。
你想让这样的方式让我灰头土脸地离开临海？你想用你的夸张让我觉得我的心里有愧？可是不行，我在临海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经得起考验的，更不用说你用你的唾沫来打击我了！罗方舟表情坦荡地看着老女人在自己眼前表演，心里并不气恼，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小月的事，父母的情绪也不怎么好，不过他们都没有对罗方舟多说什么，都要他去了省城后多注意身体，还要他尽快解决婚姻问题。三十好几了，老当光棍怎么行？实在没有合适的就跟肖明静复婚，宝儿姓啥不重要，只要孩子是罗家的种就行了。尽管父亲的话说得不紧不慢，罗方舟还是感觉到了父母心里的忧虑。可是跟肖明静复婚遥遥无期，跟其他几个女人似乎都没有结婚的缘分。罗方舟无法给二老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能顾左右而言他，陪老人住了一晚上就离开了。
“听说你调走了，我们警署的人昨天集体出去大吃了一顿！”肖明静还是忍不住说，“不过他们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所以……就没通知我！”
满满一纸盒鸡腿端上来后，宝儿悄悄对罗方舟说：“你先跟我妈说话，我自己到旁边吃——爸，我不会跟姥姥说的！”
“上车吧，我把车都给你派来了！”乘着鞭炮声，杨汉强凑到罗方舟耳边说，“我知道你没有让市委的车送你，还知道你买了汽车票！”
看来老百姓心里到任何时候都是亮堂的！罗方舟从周围的群众点了点头，不想跟老女人做任何纠缠，扭身挤了出去。
别人都可以不见，可父母是要见的，而且还要安排好他们的生活。说起来也是有愧于父母，这几年没怎么关照过他们。罗方舟给表弟留了些钱，要他帮忙翻修一下老家的房子，又亲自去超市替父母买了几件棉衣棉裤送到了老家。
到底是父女连心，宝儿特意叫了一声爸，算是对罗方舟给自己买鸡腿的答谢。肖明静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宝儿端着鸡腿一个人走到角落去吃。
“我不要！”肖明静又将信封推了回来，说，“这些年你一直在给钱，再说我跟我爸妈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都一万多了，够用了！”
身后的鞭炮声渐行渐远渐，罗方舟看了看宽阔的街道，知道这个时候还不到上班儿到时候，很多人才刚刚起床，或者正在洗漱。心里终于准确无误地知道往昔的生活就要与自己告别了，心头难免有些酸楚。突然，前面帝豪酒店的顶层上又响起了巨大的鞭炮声，在空旷的接到里形成了巨大的回声。
“官儿做的再大，老了还得回来！”老叔说，“你那二亩地还留着呢，村里不敢收……”
“拿着，我这些年也没有攒钱，要不可以给你和宝儿买套房子了！”罗方舟说，“我一个月也有好几千块钱的工资，给你们花了心里也就踏实了！”
“我爸说水至清则无鱼，你太刚直了，迟早会有这一天！”肖明静说，“不过也好，换个单位休息休息也不是坏事！”
罗方舟感激地笑了笑，接过那面锦旗看了看，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包袱。
一步一步离开老家，罗方舟心里满是惆怅。虽说自己这几年做官做的顺风顺水，可是家乡似乎还是那个家乡，一点都没有沾到他的光，就连过去一直叫他小名的父辈们见了他还是坚持以前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