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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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刚才纪吟冬那简单的一个转身和一行泪，直接震得他头皮发麻。

    他走到梁浅面前站定，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挪开视线眨了眨眼，像是在掩饰什么，待他再看过来时，眼里已经又是一片清明。

    “呃……顾少今天也来试镜吗？”林束的经纪人李尚围率先打破了尴尬。

    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顾泽深刚到门口，只看到梁浅进去的背影，还没来得及喊一声，那扇门就关上了。

    但这些自然不可能当着顾泽深的面说，他也不敢询问对方是不是来给梁浅撑腰的，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近况和接下来要拍摄的影视。

    “陆念”眼里蓄着一层泪，眼尾有些泛红，但那眼神却是含着笑的，眼睛专注地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随即那双眼黯然了一瞬，又很快微微弯起，他说：“白天带你去卡利纳斯山跳伞，夜里到缪斯星球的悬崖酒店宿醉。”

    “我做到了。”许砚喃喃说，“陆念，我做到了。”

    【火鸡味锅巴：我觉得我叔公的眼神，像是找到了满意的侄孙媳妇[害羞]】

    他以前的职业太特殊，方信经常调侃他们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已经和手里的刀一样冷了，梁浅之前很赞同，因为他入戏和出戏都非常快，在拍《孤城残月》的时候，何九就单独跟他说过，他很厉害，但总是差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是共情。

    虽说“陆念”只是个戏份极少的配角，他本来也没多在意，但一想到自己胜券在握的东西有被抢走的可能，林束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平心态。

    梁浅落落大方地站在那，没有半点怯意。

    看顾泽深对着那扇门紧张地呼了口气，林束还以为他是没看见自己，出声道：“深深，你怎么来了？”

    那些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梁浅一颗心都泛起了酸。

    老年的许砚永远稳重、睿智，可年轻时的他却是另一幅模样，在年长几岁的恋人面前，时不时会耍一些少年人的小性子，黏人，爱撒娇，不知怎么的，梁浅觉得应该会和顾泽深挺像。

    “许砚”笑了，那双眼里包含了太多，最后他不舍地再次背过身，转身之际，一行浊泪夺眶而出。

    【火鸡味锅巴：我看到了神仙。[安详躺平.jpg]】

    当他表演完毕，看着周围赞许和惊艳的神情，梁浅知道接下来自己能不能拿到这个角色，就看剧组是选择要实力还是要流量了。

    这一段戏并不在剧本里，陆念也早在许砚二十多岁时就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见到老年的许砚，所以这段如果真的要拍，要么是老年许砚的梦境，要么是科幻片里常见的时空穿越。

    在以往已播出的剧集里，“陆念”都是活在台词里，梁浅只能依靠自己整理的信息去拼接出这样一个人物，好在他在之前的世界是做特殊工作的，人物侧写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在拍戏上起到一些作用。

    门就在这时候开了，一大批人从里头鱼贯而出，顾泽深赶忙站了起来，没看到梁浅，倒看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念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去，而他的爱人终其一生都在怀念他。

    他摘了口罩，见到里边的人的时候还是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一部剧的选角，居然来了那么多人围观？这都男女老少齐全了。

    不止是他惊讶，座上的一众人看到他后也露出了讶异的神情，梁浅看见了这部剧的男主，也就是上次李路事件被无辜波及的纪本，这小孩看起来和顾泽深差不多大，这会儿正捧着手机调整了一下先前懒洋洋的坐姿，正襟危坐且专注地看着他。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不甘直冲心间，林束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未达眼底，他不禁恐慌起来，顾泽深该不会准备替梁浅拿下这个角色？

    梁浅眉眼含笑，“举手之劳。”

    【顾不浅：怎么样怎么样？】

    梁浅根据导演的要求试了一段戏——陆念和敌军谈判时的情节。

    纪吟冬从位子上走下来，这位老人背脊挺拔，每一步都极稳。

    他说着又看见了对方助理手上的咖啡，赶忙回头对任真说：“去买几杯咖啡，我老样子就行，然后记得一定要一杯生椰拿铁。”

    纪吟冬饰演的“许砚”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转过了身往回走，走了几步他突然又停下了，回过身时，却发现陆念还在看他，眼里是他不能再熟悉的纵容，一时间，他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眼前的是他最珍视的爱人。

    果然这就是表演艺术家吗？真的太强了。

    一看到这人他就开心不起来，毕竟那天在时尚晚宴上，林束就是把自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转手送给严麓的。

    顾泽深还想问什么，手里的微信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居然是纪本，赶忙点了进去。

    顾泽深点点头。

    顾泽深彻底松了口气，他就知道以梁浅的实力绝对没问题，看纪本那样，顾泽深没忍住笑骂：“骚死你算了。”

    老年许砚也笑了，“不知道我的爱人……会奖励我什么？”

    这句话也是剧里许砚经常挂在嘴边的愿望，他曾表示这是最重要的人曾经许诺过的，梁浅猜测那个人就是“陆念”。

    “哥你是还没进去试镜吗？”顾泽深突然疑惑道，既然梁浅是最后一个进去的，那林束肯定是结束试镜了，他们一行人还留在这做什么？

    “不是，”顾泽深笑道，“是我一个朋友今天在这试镜，我过来看看。”

    白鸣顺这回爽了，脑袋都快仰到了天上。

    因为他所饰演的“许砚”，年轻时是陆念的爱人。

    这个他可太熟了，扮猪吃虎、绵里藏针、祸水东引什么的，来真的他都没什么问题，何况这还只是个套了人设的试镜。

    难怪顾泽深会说加入这个剧组能学到很多东西，这弄得他这条咸鱼都不好意思了……

    梁浅笑笑：“当然，我的荣幸。”

    顾泽深笑容僵了下去，看着那个“侄孙媳妇”就莫名地不爽。

    梁浅飞快地思考了一下，纪吟冬这是在考他对陆念、对许砚，以及这两个人年轻时的感情的了解。

    林束一惊，不太想相信，艰难开口道：“来等梁浅吗？”

    恍若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强大的智者，却始终怀揣着对恋人最炽热真诚的心，那一行泪是释然，是不甘，是想念，是自己再也没法像年轻时那样，抱着自己的爱人呢喃的遗憾。

    【顾不浅：[微笑]别骚了儿子，说正事。】

    *

    一时间林束又惊又喜，不禁想到之前顾泽深直接帮他内定了《孤城残月》的男主，这一次过来是不是也来为他撑腰的？但是顾泽深这个人太有原则，估计不会再做这种事，这次应该只是来为他打气的。

    梁浅一怔，看着对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周围掌声四起，他才惊觉，自己刚才是……共情了？

    “哥，那么巧啊。”

    对方突然提出要和他搭戏，完全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这位老人是戏骨纪吟冬，一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男主纪本是他的侄孙，而他在剧里则饰演男主的导师“许砚”，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另一边的林束本来听到试镜结束，以为自己可以稳拿“陆念”一角，正要离开，却不想梁浅又被叫了进去，震惊和恐慌刚冒出头，又见到顾泽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影帝严麓？之前有风声说他会客串，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还来观摩试镜了。

    他刚出声，自己的经纪人倒是吓了一跳，赶紧回身，谁知恰好对上了顾泽深经纪人的视线，这俩人早就看不惯彼此，这会儿冤家路窄，白鸣顺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撇开了视线。

    “冒昧问一下。”一个白发苍苍，身子骨却还很硬朗的老人突然站了起来，他朝梁浅温和一笑，“我能跟你搭一段戏吗？”

    谁知顾泽深被林束这一嗓子喊得满脸懵逼，丝毫不带做戏的成分，他震惊地眨了眨眼，随即才想起来林束也想要“陆念”这个角色来着。

    林束的经纪人李尚围更是趾高气昂地轻嗤了一声，满脸写着“你看不惯有屁用，你家那位还不是上赶着来舔”的得意和嚣张。

    听出顾泽深的言下之意，林束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其实他们是对“陆念”一角势在必得，经纪人计划着请导演他们吃饭来着，但被顾泽深这么一问，他整个人都心虚起来，“待会儿有个通告就在附近，所以先在这里歇一歇再过去。”

    换做往常，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扯话题，可是现在哪怕他主动聊天，顾泽深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往那扇门看一眼。

    “我们该回去了，感谢陆少将搭救。”

    林束那边几位皆是一愣，顾泽深这架势，似乎压根就不是为了他们来的啊……

    【火鸡味锅巴：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不久我就可以和漂亮哥哥一起过片场生活了。[害羞]】

    这是顾泽深曾说的“绝望却又释然，不舍却又无奈”的眼神，用在这里正正好。

    梁浅没想到顾泽深动作这么迅速，才不到十五分钟，刚才那位工作人员又出来喊他进去试镜了。

    他前几天恶补了关于这部剧的每一集、每一个重要角色，以及每一个和陆念有关系的角色和事件，这部老牌科幻剧涉及到的背景和信息巨大，他熬了好几个晚上，全部分门别类记录了下来。

    梁浅莞尔，“真厉害。”

    林束顺着顾泽深的视线看去，顿时自己也心虚了，正打算上前打个圆场，顾泽深却先一步被转移了视线，

    陆念曾经是帝国最年轻有为的少将，他性格不似其他将领一样或张扬或狠厉，而是极其温和的一个人，温和到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人是怎么爬上少将这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