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贵妾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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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戊戌年九月二十申时，卧城。

    “知道了，回京。”燕筝目光落在贞娘气得不断起伏的胸膛上，精致的眉眼蒙上一层阴郁，打断她的话。

    卧城是燕北与北狄之间的第一道关卡，燕北大都督府原本不在卧城。因谢家三代皆为卧城守将，故谢东风升为燕北大都督后，把都督府迁移至此。

    李芸娘摸不准她是何人？脸上先露出了得体的笑容。

    洞开的大门前站着七八人，领头的是一位满头珠翠打扮华丽，双十年华，作少妇打扮的美貌女子姓李名芸娘。

    贞娘的笑容褪了下去，先是露出匪夷所思的错愕表情，然后浮起愠怒之色，冷脸一言不发，转身朝马车走回去。

    一名身材丰满略显富态的中年妇人，扶着一名小丫头的手下了马车，径直朝她走过来。

    燕筝如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小脸当即变了色。

    燕父燕洛婴和谢父谢书华曾同为燕北中都督，两人少年时期便结下深厚情谊。成亲后，谢夫人一口气生了三子，燕夫人生了对双子，两家盼女成魔！

    “就这样走？”贞娘一怔！她确是非常气愤谢家所为，但就这么走了，如何甘心？白跑这三个余月，路上餐风宿露之苦不说，这折辱之气也咽不下。

    因新郎燕北大都督谢东风出外征讨未归，要另择吉日举行婚礼。自京城远道而来，本应锣鼓喧天风光进城的送亲队伍，如同普通车马队淹没在商贾队伍之中。

    谢家迎亲之人也十分意外，深感难堪！大都督不在，夫人如此作为实太过分。这要置大都督于何地？

    贞娘沉默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下去闹，没脸的不仅是小娘子。回京后再让侯爷收拾他们就是了。转身出去传话：“小娘子有令——回京。”

    自谢东风把北狄击退到万里之外不敢来犯后，燕北在兵荒马乱的大晋朝算是比较安稳之地，尤其大都督所在的卧城，往来商贩极多。

    “要不然呢？”短短几息燕筝已经平静下来。她与谢东风虽是指腹为婚，实则连面都没见过。难道她要为这么个素未谋面，毫无感情的男人丢了她的风度？

    准新娘燕筝的贴身丫头绣兰，推开一道车窗缝，好让自家小娘子观看卧城风光。

    李芸娘听到是燕筝奶娘心中先轻视了几分，暗道：“看来燕女在燕家并不得宠！主事的居然是个奶娘。”

    时隔十六年，谢东风已然及冠，燕筝也及笄。谢夫人遣人上京迎娶燕筝。

    送嫁的人都脸露怒容！谁不知当年卧城破城，谢氏母子能活下来是自家侯爷出兵相救？谢家军折损惨重，不是侯爷分兵，他谢东风能有今日风光！

    未婚先纳妾也罢了，还让妾来迎接主母进门，这是何等折辱？就算是小门小户，也做不出这等失德无礼之事！更何况自家小娘子天之骄女，谢家怎敢！陪同在身侧贴身伺候她的大丫头绣兰、绣竹脸色铁青。

    当初燕侯任职之地，是距离横城约八百里外的信城。在这里自然寻不回她美好的童年回忆，最多是触景生情慰藉一下远嫁的离愁罢了。

    “小娘子……”

    她朗声说话，“特意”二字又故意咬重来。让在场的人听个一清二楚。

    燕侯虽爱女若命，但八年前一场战事，谢书华与长次子及其弟皆亡。唯余谢东风一点血脉，等着为谢家开枝散叶，再不舍也不能拖延了。

    自家小娘子花容月貌，风仪秀整！就算退婚也不愁嫁，没他燕北大都督，还有满地王侯。想嫁谁，侯爷一句话的事。贞娘对着大都督门狠狠呸了一下。

    所幸谢东风极为争气，不但为父叔兄长报了仇，还当上了燕北大都督，没有辜负燕侯一片苦心栽培。这女婿一点都没丢他燕洛婴的脸面。

    中年妇人上前先福身，含笑道：“婢子是燕小娘子的奶娘贞娘，不知夫人是？”

    她给贞娘还了半礼，笑盈盈地道：“妾身是大都督表妹，姓李名芸娘。比姐姐早进了几日门。婆母抱恙在床，特意令芸娘前来迎接姐姐进门。”

    两刻钟后，迎送亲队伍到达了大都督府门前。

    后来燕夫人怀上燕筝。当时谢都督戏称，若是弟妹此胎是女子，便给他五岁的幼子东风为妻。燕都督当场应下来，两人交换信物连婚书都提前写好。

    李芸娘目不转睛看着燕筝的马车。

    手指大小缝隙自然看不到什么光景，但燕筝童年大部分时光是在燕北渡过的，七岁才随着父亲封侯任职禁军指挥使进京，离燕北已有八年之久。

    李芸娘抽了抽唇角，豪门大宅出来的婢子也不过如此！一点礼貌都没有。

    谢家如今只得姑爷母子二人，迎接的女子如此年轻，自然不可能是谢夫人，贞娘猜想是准姑爷手下将领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