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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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医生！”

    梁诺因为刚刚的心直口快而自责，急于找机会来弥补，笑说道：“我一定喝得连渣都不剩！”

    可她今年才刚过完二十三岁的生日，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她不应该蜗居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而是会像大多数人一样，朝气蓬勃地出入大学校园，无忧无虑地浸泡在知识和恋爱的蜜罐里。

    梁世京知道梁诺是无心的，他假装没听见，转身从柜子里又拿出另一只干净的碗，“哥帮你把油撇干净，你好歹卖个面子，把它统统喝完怎么样？”

    廊道里，梁世京在静静地等待下行电梯，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称呼声。

    梁世京收拾完碗筷，陪梁诺一直待到日薄西山。

    与其说这两人是在谈恋爱，不如说是科研伙伴更为确切。

    梁世京坚定地摇头，牵起梁诺的手，温柔地说道：“哥不会让你有事的！钱的事情我都准备好了，诺诺你不要担心这些，好吗？”

    他其实不太擅长哄人，之前谈对象的时候，他和女朋友都是事业狂，双方都不会在感情方面做过多的输出，更不会因此而产生所谓的情感纠纷。

    ...

    是啊，这里不是安雅医院，而自己也早就不是昔日的那个梁医生。

    “爸爸给你熬了鸡汤，哥盛给你喝。”梁世京熟稔地将鸡汤倒在碗里面，体贴地递到梁诺手边。

    听见哥哥的声音，她慢慢直起身子，没精打采地挪过脸。

    原来只是同姓而已。

    哥哥的承诺无疑给梁诺打了一针强心剂，她顿时心安不少，吸吸鼻子咧开了久违的笑容。

    梁诺憔悴地看了眼隔壁的空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俨然没有半点温度。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其中的一个小护士习惯性地表达了歉意，而后也是行色匆匆地赶赴手术台。

    几个护士围在车祸的伤患面前，表情凝重。

    话一说完，病房内，两个人都沉默了。

    “诺诺，一个人在想什么呢？”梁世京微笑着走去，随手将保温盒搁到床头柜上，手掌轻轻揉了揉梁诺的脑袋。

    鸡汤上面漂浮着深黄色的油层，梁诺捂着嘴巴，嫌弃地说：“又是鸡汤，爸熬鸡汤老是不去油。我好想吃妈妈做的饭。”

    他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看见梁诺正穿着素色的病号服，病恹恹地趴伏在阳台上。

    梁诺的脸上黯淡无光，眼圈外围绕了一层青黑，纤细的臂腕上还残留着好些深浅不一的针孔痕迹，与原本那个阳光开朗的她，判若两人。

    “哥，他们说要停了我的药。”梁诺的语气无比平静，像是看淡了生离死别一般。

    护士们紧急推着转运床，所有心思全在伤者身上，眼神都没往他身上瞥，就无情地撞开了‘挡道’的梁世京。

    就在几天前，邻床的小女孩因为不堪忍受治疗的副作用，割腕离世了。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心中那汪死水再次沸腾，想要给予热烈以及强烈的回应。

    宋佳楠早在十多年前就因为NZ遗传病逝世，‘妈妈’这个词在梁家一直以来都是个不成文的禁忌。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拍打着梁诺的肩膀，轻声哼唱着甬城老家的童谣哄她睡下，才敢放心地提起保温盒离开。

    多余的声音已经被梁世京拦在耳廓外，他不合时宜地淡笑着，弯起的嘴角轻轻牵动眉梢。

    蓦地，梁世京眼中的光瞬时又沉了下去。此刻电梯门正好打开，他失望地箍紧保温盒，朝里走去。

    护士长对着小跑过来的那名中年医生讲解了一下伤者大概的情况，“梁医生，这个病人他...”

    “我会死吧？”她又问，语气比起先前稍稍有了一丝起伏。

    隔天，梁世京为了赶最早的那班公交，六点多就爬起来煨鸡汤，一个人抱着保温盒，中途倒了两班车才抵达南城最大的医院，南城第一医院住院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