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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我着急,主要是范阳那边的军爷们没有耐心。之前因为赵三省那个不识时务的刺头,便已经惹恼了范阳一次。现在不做些姿态,焉知他们不会直接派大军前来,做一劳永逸的打算。”
他顿了顿,才发现儿子陈高升并没有跟钱明山一起回来,顿时打住话头,反手握住了刀柄,眼神变得冰冷而警惕:“对了,我儿高升怎么没有随你们一道回来?”
“都是陈虎那混蛋害我!”
陈虎不紧不慢的说道,手指头轻轻在刀柄上滑动。
“前不仅不还听说节度使一路顺风顺水,都已经在洛阳称帝了吗?这郭子仪又是哪路人马?”
钱明山的三个弟弟和满脸呆滞的赵铎都在,但以钱文远为首的钱家年轻子弟却一个都没有看见,他心里顿时十分不悦。
“那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天啊,朔方军,可是在西边与番邦作战的朔方军?听说朔方军的战力乃是天下一等,不逊于节度使他老人家的曳落河骑兵。”
紧接着,急促的马蹄伴着数个粗狂的男声在空寂的燕平大街上炸裂开来。
“急报!单于安北大都护,卫尉卿,灵武太守,摄御史中丞郭子仪大帅,已克复范阳。传中丞令,燕平诸人,非主动投敌者,皆无罪!负隅顽抗者,夷灭三族!”
陈虎的目光只在钱明山脸上停留了短暂一瞬,便扫向了其他人。
他挥刀斩在面前的案几上,扯着嗓子怒吼:“这都是钱明山的诡计,朔方军远在朔方,距离我们有千里之遥,难道能插着翅膀飞过来?他是在吓唬我们!”
陈虎愤怒一扬手,然而话只说到半截便停住了。
赵铎伏身阴影之中,冷眼看着院子里混乱的场面,他握着手中的刀柄一动不动,宛如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陈虎见钱明山面色逐渐潮红,满意地笑起来:“留守大人也想要见见钱家的贤侄们,若是青年才俊,想来也会各有任用。我儿相卿与令郎文远本就是同窗……”
“朝廷军克复范阳,这是何时的事?”
陈虎只觉得两眼发黑,胸口的气血险些翻涌出来。
钱明山喉头咕噜一声,这个允诺着实是让他有些动心了。
“钱明山,你竟敢杀我儿子!弟兄们,给我杀光钱家!”他扯着嗓子怒吼,但周围动弹的人并不多。
逞英雄是要掉脑袋的,而逃跑,顶多是损失些还没到手的荣华富贵,两相一比较,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
喉结滚动了一下,悲伤和愤怒铺天盖将他淹没。
天色渐渐黑下去,风雪渐弱,正阳大街一个行人也没有,连聚客楼和醉仙楼都早早打烊,全城人都知道最近城里的气氛不对,县丞杀了县令,县尉又杀了县丞,就跟范阳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样令人不安。
话音刚落,墙外便有东西掷了进来,骨碌碌在地上转了几圈,滚到了两排案几之间。
“快跑啊,朝廷军真的打过来了!”
是的,什么燕平县零,什么幽州刺史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今天晚上只会有一方活下去,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咚、咚、咚、咚……
他眯着眼睛审视自己的队伍。
“少给我扯这些,朝廷军不可能……”
原来县衙里的杂职都是不顶用的,到了范阳就该全部舍弃掉了;那些狱中放出了的犯人,虽然贪财好色,但却勉强能用,至少能带到前方去当作炮灰。
轰——
他好像听到风雪中多了什么声音。
低沉的战鼓伴随着呼啸的风雪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进了陈虎的耳朵,不仅仅是他,坐在案前大吃大喝的人们也纷纷停下咀嚼和说笑,惊疑不定的望向鼓声传来的方向。
两个小郎慌慌张张的跑向院门。
“陈虎,事不宜迟这个道理我也知道,但你让陈高升带着刀子冲进我钱府,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况且留守大人对我们十分看重,已经许诺为我向大燕陛下请折冲都尉一职,而你少说也是燕平县令,若是我大燕接连获胜,将那唐皇一举歼灭,就算这幽州的刺史,你也是做得的。如此天赐良机,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些人都不配与自己共富贵,现在姑且先哄着他们,等到了范阳还得重新再拉自己的班底。
只见城门方向数百点的灯火在远处的风雪中若隐若现,在灯火背后,是被卷起的雪雾,喊杀声和马蹄声好像已经随着风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钱明山也顿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陈虎大怒之下,挥刀向离自己最近的人砍去,同时大声喊自己的贴身执刀:“钱明山是骗你们的,火童,陈林,把门关上!”
“陈兄,这场面兄弟们着实镇不住,您老好自为之吧!”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在陈虎的怒视中退了两步,轻声问道:“陈虎,你身为燕平县尉,眼睁睁看着县令被叛军杀死而默不作声,如今又想杀了赵县令的儿子向叛军邀功,你就不怕朝廷军收复范阳,治你诛九族之罪吗?”
陈虎坐在院子正中的坐榻上,面前只摆了一盆鸡汤和一小钵栗米饭,而其他案几上的美酒美食却是摆得满满当当的。
那些膀大腰圆的混混也都冲到了门口,两脚便将那两个小童踢到了一旁,城门方向火光和雪雾让他们再没有半点怀疑。
陈虎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凉了,周围的声音好像忽然间离得很远很远,他眼前只有陈高升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陈高升的脑袋上,胃里的酒很快化作冷汗蒸发了出去,他们跟着陈虎是想要去范阳混个出身,不是想要靠着几十个人去跟朝廷军硬碰。
钱明山在院外扯着嗓子大喊:“仲武贤弟,你未免太高看我钱明山了,若无依仗,我钱某人又岂敢把事情做得如此绝对?叛军已经败了,奉劝诸位还是快些离去,免得自己做刀下亡魂不算,还得连累妻儿老小!”
两人脚下俱是一软,握着门环搬动了几下也没有将门关上。
“至少几千人打过来了,怕是还有骑兵!”
这些人要么是县衙的职役,要么是牢中的重囚,正是对朝廷最为恐惧的两类人,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争先恐后的想要挤出陈虎家的院子。
幽州刺史,那可是三品大员,就算他们钱家祖坟烧起来,也未必能有子弟坐上那个位置,虽然知道这话九成不真,却还是让他心绪澎湃不已。
门外响起马蹄声,陈虎立刻收敛心思,摁着刀柄站了起来,他看见钱明山一脸阴郁的进了院子。
只有县尉府灯火通明,比起平日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人群“轰”的一声四散开去,他们纷纷扔下酒杯和筷箸,翻跃过案几,拔腿就跑。
“快些走,快些走,可千万别被官军看见!”
人群炸开了锅,好几个人都跳了起来。
钱明山和诸位兄弟赶忙趁着这一愣神的功夫退出了陈家的院子。
] “这不是我着急,主要是范阳那边的军爷们没有耐心。之前因为赵三省那个不识时务的刺头,便已经惹恼了范阳一次。现在不做些姿态,焉知他们不会直接派大军前来,做一劳永逸的打算。”
他顿了顿,才发现儿子陈高升并没有跟钱明山一起回来,顿时打住话头,反手握住了刀柄,眼神变得冰冷而警惕:“对了,我儿高升怎么没有随你们一道回来?”
“都是陈虎那混蛋害我!”
陈虎不紧不慢的说道,手指头轻轻在刀柄上滑动。
“前不仅不还听说节度使一路顺风顺水,都已经在洛阳称帝了吗?这郭子仪又是哪路人马?”
钱明山的三个弟弟和满脸呆滞的赵铎都在,但以钱文远为首的钱家年轻子弟却一个都没有看见,他心里顿时十分不悦。
“那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天啊,朔方军,可是在西边与番邦作战的朔方军?听说朔方军的战力乃是天下一等,不逊于节度使他老人家的曳落河骑兵。”
紧接着,急促的马蹄伴着数个粗狂的男声在空寂的燕平大街上炸裂开来。
“急报!单于安北大都护,卫尉卿,灵武太守,摄御史中丞郭子仪大帅,已克复范阳。传中丞令,燕平诸人,非主动投敌者,皆无罪!负隅顽抗者,夷灭三族!”
陈虎的目光只在钱明山脸上停留了短暂一瞬,便扫向了其他人。
他挥刀斩在面前的案几上,扯着嗓子怒吼:“这都是钱明山的诡计,朔方军远在朔方,距离我们有千里之遥,难道能插着翅膀飞过来?他是在吓唬我们!”
陈虎愤怒一扬手,然而话只说到半截便停住了。
赵铎伏身阴影之中,冷眼看着院子里混乱的场面,他握着手中的刀柄一动不动,宛如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
陈虎见钱明山面色逐渐潮红,满意地笑起来:“留守大人也想要见见钱家的贤侄们,若是青年才俊,想来也会各有任用。我儿相卿与令郎文远本就是同窗……”
“朝廷军克复范阳,这是何时的事?”
陈虎只觉得两眼发黑,胸口的气血险些翻涌出来。
钱明山喉头咕噜一声,这个允诺着实是让他有些动心了。
“钱明山,你竟敢杀我儿子!弟兄们,给我杀光钱家!”他扯着嗓子怒吼,但周围动弹的人并不多。
逞英雄是要掉脑袋的,而逃跑,顶多是损失些还没到手的荣华富贵,两相一比较,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
喉结滚动了一下,悲伤和愤怒铺天盖将他淹没。
天色渐渐黑下去,风雪渐弱,正阳大街一个行人也没有,连聚客楼和醉仙楼都早早打烊,全城人都知道最近城里的气氛不对,县丞杀了县令,县尉又杀了县丞,就跟范阳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样令人不安。
话音刚落,墙外便有东西掷了进来,骨碌碌在地上转了几圈,滚到了两排案几之间。
“快跑啊,朝廷军真的打过来了!”
是的,什么燕平县零,什么幽州刺史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今天晚上只会有一方活下去,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咚、咚、咚、咚……
他眯着眼睛审视自己的队伍。
“少给我扯这些,朝廷军不可能……”
原来县衙里的杂职都是不顶用的,到了范阳就该全部舍弃掉了;那些狱中放出了的犯人,虽然贪财好色,但却勉强能用,至少能带到前方去当作炮灰。
轰——
他好像听到风雪中多了什么声音。
低沉的战鼓伴随着呼啸的风雪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进了陈虎的耳朵,不仅仅是他,坐在案前大吃大喝的人们也纷纷停下咀嚼和说笑,惊疑不定的望向鼓声传来的方向。
两个小郎慌慌张张的跑向院门。
“陈虎,事不宜迟这个道理我也知道,但你让陈高升带着刀子冲进我钱府,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况且留守大人对我们十分看重,已经许诺为我向大燕陛下请折冲都尉一职,而你少说也是燕平县令,若是我大燕接连获胜,将那唐皇一举歼灭,就算这幽州的刺史,你也是做得的。如此天赐良机,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些人都不配与自己共富贵,现在姑且先哄着他们,等到了范阳还得重新再拉自己的班底。
只见城门方向数百点的灯火在远处的风雪中若隐若现,在灯火背后,是被卷起的雪雾,喊杀声和马蹄声好像已经随着风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钱明山也顿时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陈虎大怒之下,挥刀向离自己最近的人砍去,同时大声喊自己的贴身执刀:“钱明山是骗你们的,火童,陈林,把门关上!”
“陈兄,这场面兄弟们着实镇不住,您老好自为之吧!”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在陈虎的怒视中退了两步,轻声问道:“陈虎,你身为燕平县尉,眼睁睁看着县令被叛军杀死而默不作声,如今又想杀了赵县令的儿子向叛军邀功,你就不怕朝廷军收复范阳,治你诛九族之罪吗?”
陈虎坐在院子正中的坐榻上,面前只摆了一盆鸡汤和一小钵栗米饭,而其他案几上的美酒美食却是摆得满满当当的。
那些膀大腰圆的混混也都冲到了门口,两脚便将那两个小童踢到了一旁,城门方向火光和雪雾让他们再没有半点怀疑。
陈虎觉得浑身的血一下子凉了,周围的声音好像忽然间离得很远很远,他眼前只有陈高升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陈高升的脑袋上,胃里的酒很快化作冷汗蒸发了出去,他们跟着陈虎是想要去范阳混个出身,不是想要靠着几十个人去跟朝廷军硬碰。
钱明山在院外扯着嗓子大喊:“仲武贤弟,你未免太高看我钱明山了,若无依仗,我钱某人又岂敢把事情做得如此绝对?叛军已经败了,奉劝诸位还是快些离去,免得自己做刀下亡魂不算,还得连累妻儿老小!”
两人脚下俱是一软,握着门环搬动了几下也没有将门关上。
“至少几千人打过来了,怕是还有骑兵!”
这些人要么是县衙的职役,要么是牢中的重囚,正是对朝廷最为恐惧的两类人,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争先恐后的想要挤出陈虎家的院子。
幽州刺史,那可是三品大员,就算他们钱家祖坟烧起来,也未必能有子弟坐上那个位置,虽然知道这话九成不真,却还是让他心绪澎湃不已。
门外响起马蹄声,陈虎立刻收敛心思,摁着刀柄站了起来,他看见钱明山一脸阴郁的进了院子。
只有县尉府灯火通明,比起平日热闹了不知多少倍。
人群“轰”的一声四散开去,他们纷纷扔下酒杯和筷箸,翻跃过案几,拔腿就跑。
“快些走,快些走,可千万别被官军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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