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北镇抚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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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从正厅走出个身材瘦高的男人，也见到了这一幕，他站在台阶上，神色肃然，对众人喊道:“都散了！郑总旗、王总旗，来正厅议事！”

    这时，远远传来一片呼喊，原来是那两个校尉的相识，他们跑到这里时，地面的灰烬已都被风吹得满天都是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胸口那一行不详的文字，郑思源几乎感觉那个地方又疼痛起来。

    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在身上纹了“恶魔”？

    锦衣卫除了负责监察百官，另一大职责就是处理民间对圣上不利的言论。

    椅子很大很宽，上面铺着柔软的毛皮，人坐上去本该很舒适，可王晋却都仿佛如坐针毡。

    郑思源和王晋曾经各自带领五名缇骑，前去杨涟家宅去抓人。

    田尔耕看了看身边的杨寰，笑道:“你看看你，老是在我身边站着做什么，也去找个位置坐！”

    “田副指挥？”郑思源知道他说的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田尔耕。

    不过，此时他看了看郑思源魁梧有力的身材，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眼中露出期许的神色。

    不过在锦衣卫“五彪”之中，他却是最不好惹的，众人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笑面虎”的绰号，就是说这人面善心黑，杀人不眨眼。

    火线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蔓延到两名校尉全身，郑思源刚刚要说话，音节还没有吐出齿缝，那两名校尉却都喊不出来了，他们的声带已被灼烧得失去功能！

    他不打还好，这拳打去，他的拳头却好似打在烧红的炉壁上，他吃烫惨叫一声，刚把手抽回去的一刹那，这男人身上竟然猛然冒出火焰来！

    自从骆指挥辞官以来，郑思源就成了锦衣卫总指挥使刘侨的心腹，不过现在阉党势大，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和自己走得太近。

    王晋“嗯”了一声，就向那两名校尉走去，郑思源循着他的背影向那边看，那两名校尉竟走的很慢，他们夹着的那中年男人已抖得不成样子。

    如果无火自燃，倒不至于田尔耕这么严肃对待，但如果真的有妖人散布谣言对圣上不利，那锦衣卫就不得不下去严肃查办了。

    其实当杨寰传田尔耕之令召唤自己进入大厅议事的时候，郑思源就大概知道对方是要亲自给自己指派事情做了。

    王晋挑了挑眉，道:“你那个案子先放到一边；今早田副指挥找你，说有件案子要交给你，没找到你人，现在正在耳房里等你呢。”

    田尔耕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就算再笑面，也让知道内情的人轻松不得。

    田尔耕面容慢慢变的严肃:“今早，就受害者的家眷来找我，非要我处理这事，说是有妖人散布谣言，胁迫了他家的主人，才导致受害者无火自燃。”

    他走到田尔耕身边，俯下身子在田尔耕身边说了几句话，田副指挥使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知道了，那杨寰才退到一边站着。

    眨眼之间，火焰已把这男人浑身都笼罩进去，连同左右两个校尉，手臂上都沾染上了火焰，惨叫着松开那男人。

    当然，郑思源知道朱由检登极后第一时间就废了厂卫，因此曾经有东厂提督邀请他加入，他都委婉拒绝了。

    “绝不能和这些人走得太近，到时候清算时被当成阉党杀了就得不偿失了。”郑思源暗暗想着。

    王晋怔怔倒退几步，额头冒出汗水，那中年男人先化成灰烬，两名校尉也紧随其后付之一炬！

    据说拷打杨琏的就是许显纯，他的手下赵英或许也参与其中吧。

    赵英见到郑思源进来，伸手止住身后缇骑的行动，寒碜道:“郑总旗，今儿个点卯没见到你，睡过头啦？”

    杨寰落座，田尔耕也伸手示意二人坐下，郑思源和王晋对视一眼，才堪堪坐下。

    经历司在东跨院靠里的犄角处办公。

    赵英点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就和手下缇骑离开了。

    “哎，说起来，这无火自燃的事，昨晚已在城西南出现了。”田尔耕抚掌说道。

    郑思源回头看去，赵英已经和其手下的缇骑走远了....

    却没想到那火如附骨之疽，非但没有踩灭，反而蔓延到王晋的靴子上。

    这是王晋的声音，郑思源回头看去，正是自己的同僚，北镇抚司总旗王晋。

    郑思源脸色大变，这场景岂不是和之前那西洋教士赫米尔被恶魔焚身一幕不谋而合？

    他的职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统辖北镇抚司，是个五短身材的胖子，穿着飞鱼服，锦衣卫一般不穿飞鱼服、蟒袍或者是斗牛服的，只有在皇帝出巡的仪仗队才穿着这种华贵的衣服。

    郑思源现在很想问问王晋关于他抓捕那男人的来龙去脉，但杨寰已经在那里等，两人也不好磨蹭。

    因此现在给郑思源指派案子的就只有副指挥使田尔耕了。

    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的变化立刻吸引了全院子里锦衣卫的目光，王晋脸色惊骇，快步走到两名校尉身边，用脚去踩他们的手臂。

    不过抄没官员家产时，锦衣卫惯例漂没两成，这是锦衣卫收入大头

    杨寰也是“五彪”之一，虽然身居高位，可在田尔耕面前却也像是个亲随一样，鞍前马后的伺候。

    那男人浑身笼罩在火中，却不言不语，在原地柱子一般站着，默默念诵着诡异音调的咒语。

    想了想，郑思源道:“那既然如此，我就去见田大人，士元，你忙你的吧。”

    郑思源心头一动，原来这怪事竟不是孤例。不过这样也好，追查起来不至于无头苍蝇般乱撞了。

    反观那两个校尉，抱着手臂倒在地上打滚，嘴里不住的惨嚎着。

    郑思源走进跨院，北镇抚司是个占地挺大的地方，有四五个院子，院子里人来人往，大多是校尉、力士、小旗在院里忙活。

    北镇诏狱令人闻之色变，去年左副都御史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相继入狱后，都没能活着出来，一时间京城百官人人自危。

    过了好一会儿，哀声才慢慢响起。

    田尔耕不算吝啬，自从郑思源受其指挥捉拿杨涟之后，金银赏赐给的很多。

    自己担任锦衣卫这么多年来，完美破获了很多案子，才能从校尉一步步提升到总旗的位置，慢慢进入了上层人物的视野。

    郑思源苦笑道:“也许是我起的太早了，才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

    当杨涟死掉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目。饶是他见惯了生死，也不免为其生前遭受到非人般的折磨感到悚然。

    他穿着武官蓝布常服，腰间别着绣春刀，眉头皱成“川”字型，似乎有什么难事藏在心里。

    “郑总旗，卫内上下都夸赞你办事能力很不错，而且之前你也破获了很多棘手的案件。所以我决定要指派你去查勘此案。”田尔耕目光投向郑思源。

    郑思源字中孚，是族伯给他起的，他还没长到取字的年纪爹娘就死了。

    这男人浑身皮肉乱颤，脑袋也不住的摇晃着，这幅样子着实诡异。

    田尔耕看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杨寰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坐在左垂首的位置，他似乎脸上带着面具，总是副冷漠的面孔。

    郑思源却脸色如常，别看现在“五彪”得势，但山水易变，等到朱由检登极，“五彪五狗十孩儿”这些阉党都将被彻底清洗，砍头抄家，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王晋身后跟着两个校尉，一左一右押解着个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这男人双目微阖，眼皮不住的颤抖，也许是太过惊恐才会这样的吧。

    平素办案，都是普通的武官服装，但现在阉党势大，几乎只要愿意依附魏忠贤的锦衣卫都能获得飞鱼服。更有杰出的锦衣卫，甚至会提拔至东厂办差。

    不知不觉，郑思源脊背冒出了冷汗。

    赵英和自己不熟，崔应元又主要在东厂理刑，郑思源也笑了笑:“有点事，没来得及。”

    火焰燃起前后只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三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烧成了灰，在人世间连一点信息也没能留下。

    那火焰又是什么火，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人烧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校尉只以为这人是在逃避罪责装疯卖傻，一个校尉怒喝了声“休要乱动！”，就照着那男人腹部打了一拳。

    郑思源刚要迈腿进东跨院，身后忽然远远传来一声呼喊:“中孚！你怎么才来啊！”

    这些人茫然的摸着地面几不可见的痕迹，仍然不敢相信只是在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先前与他们相识的朋友就这样消失了。

    那咒语的音节晦涩难明，仿佛从古老的蛮荒时代就流传下来音律，一声声吟诵，仿佛尖锥一样刺痛着听者的灵魂。

    王晋大骇，连忙把靴子脱了，扔到半空竟烧成飞灰！

    和王晋对视了一眼，郑思源和他迈步上台阶，走进正厅，心里却仍然不住的想着。

    田尔耕见到两人进来，露出笑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王晋示意两个校尉押解那男人前往诏狱，就走到郑思源面前:“中孚，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你平时都起的很早的啊。”

    王晋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他似乎还在被刚才的火焰震撼，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佥事杨寰不坐，郑、王二人也不敢落座，郑思源拱手行礼道:“卑职不敢落座。”

    郑思源抬头看去，原来是田尔耕的手下，锦衣卫指挥佥事杨寰。

    进入经历司内，迎面就看到有四五个缇骑拥簇着个人往外走，郑思源定睛看去，原来那人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崔应元的手下，总旗赵英。

    进入正厅，田尔耕坐在首位上。

    也正是因为这样，郑思源总是和这些人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