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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云点头，低声道:“昨日，将军的名字正式刻上英雄碑，百姓们便奔走相告，然后开始自发地前来吊唁……今日天还没亮，就排起了长队。”
老婆婆看了一眼那高耸的英雄碑，叹道:“咱们百姓都知道，莫家就是大旻的支柱，莫家不倒，大旻就国泰民安……”
大夫人听得也有些难受，道:“这都是莫家应该做的。”
“莫将军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镇国将军府的！”
周边的百姓，都打量起沈映月来，他们见沈映月也一身素衣，头上别着白色绢花。
她就是这般冷静自持的人。
连沈映月自己也是一样。
莫二爷想了一会儿，道:“咱们加派人手，扩大范围找罢！以往衡儿出去，也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咱们边找边等，说不定过两日就回来了。”
整条长街，仿佛隐匿着巨大的悲痛，令人无法言喻。
老婆婆小声问道:“这位……是不是将军夫人？”
“多谢婆婆来吊唁亡夫。”
镇国将军府庭院一角。
那个世界里只有成败、虚荣，却极少有舍生忘死的奉献，和大义当前的牺牲。
老婆婆面上一顿，心疼地看了沈映月一眼:“将军夫人节哀……”
沈映月这么一提，莫二爷面色白了白:“是是，你说得有理。”
人人皆知，这是大旻开国皇帝亲赐的。
“两年前，老身的两个儿子，一齐上了战场，却在南疆一战中，被敌人俘虏。”老婆婆说着，面上满是怅然:“莫将军孤身犯险，潜入敌营，将那西夷率兵的将军，一剑斩杀，这才救出了那一万俘兵。若没有莫将军，老身便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这一世……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商场如战场，大部分人都追名逐利，只为了能得到更多。
沈映月忽然觉得，一直沾沾自喜的前世，好像失去了意义。
巧云道:“大夫人本来万分推辞，不想给百姓们添麻烦，但百姓们十分坚持，于是从昨日起，英雄碑下面的队伍，就没有断过。供品多到将英雄碑绕了好几圈，都摆不完，便只得请梁护卫将百姓们的心意，分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方能不浪费。”
为了缅怀莫家为国牺牲的儿郎们，开国皇帝便吩咐人将他们的名讳，刻在这石碑之上，供后世敬仰。
二夫人听了，怒意上涌，道:“你自己去赌钱的时候，怎么忘了母亲的交代了！？如今找不到衡儿了，却拿母亲说事！”
莫二爷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连忙拉过一个小厮，问:“二夫人在哪儿？”
“大夫人何在？”沈映月沉声问道。
沈映月一出将军府，便一眼看见了耸立的英雄碑。
“大夫人，这果子虽然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但已经是老身家中最好的了，还请您不要嫌弃，老身只是想来送送莫将军最后一程。”
也正是这英雄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才让百姓们对莫家的信任，升华成了一种信仰。
她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莫二叔怎么做，她就不便干预了。
这英雄碑就伫立在镇国将军府门前的大街上。
沈映月淡声:“之前的镇国将军府，有将军坐镇，一切太平。如今将军不在了……那些与镇国将军府有宿怨的宵小之徒，只怕会不安分……若莫衡要出门，还需带上护卫才好。”
莫二爷皱眉道:“这孩子，又不知道野到哪个新鲜地方去了！都出去七八日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沈映月放眼望去——这英雄碑，只是队首，而队尾一直蔓延到了街口，一眼看不到头。
老婆婆有些站立不稳，大夫人便亲自伸手扶着她。
沈映月前世也是如此，一贯保持着良知线以上的清醒、理智。
沈映月怔怔立在英雄碑下方，被众人环绕。
这长街之上，虽然人多，但却十分安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此起彼伏。
沈映月沉吟片刻，点头。
英雄碑上，那个新刻的名字，尤为显眼。
-
转头间，大夫人看见了沈映月。
二夫人摇摇头，道:“我让人去找了所有衡儿爱去的地方，但都没有见到人影。”
沈映月转头，见大夫人站在英雄碑旁边，她面前站着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婆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颧骨高高凸起，显得格外瘦弱。
百姓们一个接一个排着队，几乎人人手中，都拿了东西。
百姓们虽然衣衫俭朴，却面目和善，情真意切，仿佛真是她的亲朋好友，想通过这些话语，带给她一些支持和安慰。
镇国将军府门前，伫立着一座巨石制的英雄碑。
但沈映月之前的时代里，身边是没有英雄的。
可是……然后呢？
“夫人千万注意身子，莫要太过伤神……”
大夫人眼圈一红，颤声道:“多谢。”
莫家的老祖宗，曾经为大旻开国皇帝辟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周边的百姓也听见了，便纷纷开口——
天色阴沉，乌云黑压压地盘旋在众人头顶。
沈映月走回灵堂。
镇国将军府如日中天之时，这兵权是如虎添翼。
碑身约莫两人高，历经风霜过后，英雄碑表面已经被打磨得光滑无比，上面的字迹，道道醒目，在日光下闪着冷锐的寒光。
沈映月有些诧异。
“映月，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大病初愈，快些进去罢……”
沈映月沉默一瞬，微微颔首。
任何一件事，她都会从自己的角度去剖析值不值得做，以及如何能花最小的代价做好。
-
沈映月没说话，只淡淡笑了下。
巧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忙擦了擦眼角，冲她招招手。
大夫人一身素衣，正站在英雄碑下方，与来吊唁的百姓交谈。
二夫人顿时语噎，她无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百姓们的神情，或肃然，或落寞，抑或带着伤感……无一不为战死沙场的莫寒将军，感到痛惜。
而沈映月没有说出来的是，诸如张楠此类，之前与镇国将军府有来往的臣子，此刻只怕都想来一探镇国将军府的虚实。
巧云跟在她身旁，低声问道:“夫人，您明明知道莫衡公子不在府中，为何不直接告诉老夫人，却提醒莫二爷去找呢？”
-
如今，对镇国将军府来说，先把莫寒的后事处理好，不被外人轻视，才是最重要的事。
英雄碑周边，围了不少人。
沈映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这是百姓们心中，英雄的名字。
沈映月目光放远，看了一眼延绵不绝的吊唁队伍。
沈映月淡声道:“如今的镇国将军府，风雨飘摇。若我将此事告知祖母，一来，会加重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嫌隙，二来，会让祖母多一桩烦心事，于事情本身，并没有好处。”
莫二爷一愣，道:“你疯了！？若是报官，叫人知道衡儿可能去了花街柳巷，他的名誉可怎么办？况且，如今在丧期，若叫母亲知道了，定要狠狠责备我们……”
两人迎面而立。
只见老婆婆胳膊上垮了个篮子，她颤颤巍巍地将篮子取下，双手递给大夫人。
想起沈映月的提醒，莫二爷心下有些担忧。
二夫人叹气:“最好是这样。”
巧云答道:“大夫人应该在门口，守着英雄碑。”
就连那些跟着父母来的孩子，都乖乖由父母牵着，静静等在队伍中。
沈映月又道:“巧云，你一直待在大家族里面，应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如今这么做，也是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再生事端，能平稳过渡最好。”
莫寒……
上辈子，她的目标便是要成为人上人，最终，她做到了。
若镇国将军府逐渐式微，却还守着兵权，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沈映月怔了怔，问:“他们……都是来吊唁将军的？”
但沈映月点到即止，说完便离开了。
“你别东拉西扯，明明在说衡儿的事……况且，不是你说的，要让母亲对二房改观，好把管家权交给咱们嘛！”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莫家为百姓所做的一切……”
沈映月心头震动，又无声向长街看去。
有的是一篮鸡蛋，有的是一盆水果，还有的……直接带了亲手做的糕点。
沈映月忽而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英雄碑，这巨大的石碑，仿佛是她在这个时代的依靠。
英雄碑前面，供品堆积如山，一点一滴，都是莫家曾经对大旻百姓付出的血汗。
二夫人也有些担心，问:“老爷，我们要不要报官啊？”
所幸的是，这三公子莫衡，一向是臭名昭著，自然没有人把他当成兵权继任者，但难保平时眼红镇国将军府的人，不落井下石。
镇国将军府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在这层级分明的大旻朝，当家主母能如此亲近百姓，怪不得镇国将军府能受到百姓爱戴。
百姓们一步一步，轮流靠近英雄碑，面上虔诚无比，仿佛他们心中的神明就在眼前。
每当一个人完成吊唁，队伍便默默向前挪动些许，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不见有一人喧闹。
莫二爷面上，似乎有些不安。
莫二爷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还没有找到衡儿么？”
] 巧云点头，低声道:“昨日，将军的名字正式刻上英雄碑，百姓们便奔走相告，然后开始自发地前来吊唁……今日天还没亮，就排起了长队。”
老婆婆看了一眼那高耸的英雄碑，叹道:“咱们百姓都知道，莫家就是大旻的支柱，莫家不倒，大旻就国泰民安……”
大夫人听得也有些难受，道:“这都是莫家应该做的。”
“莫将军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镇国将军府的！”
周边的百姓，都打量起沈映月来，他们见沈映月也一身素衣，头上别着白色绢花。
她就是这般冷静自持的人。
连沈映月自己也是一样。
莫二爷想了一会儿，道:“咱们加派人手，扩大范围找罢！以往衡儿出去，也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咱们边找边等，说不定过两日就回来了。”
整条长街，仿佛隐匿着巨大的悲痛，令人无法言喻。
老婆婆小声问道:“这位……是不是将军夫人？”
“多谢婆婆来吊唁亡夫。”
镇国将军府庭院一角。
那个世界里只有成败、虚荣，却极少有舍生忘死的奉献，和大义当前的牺牲。
老婆婆面上一顿，心疼地看了沈映月一眼:“将军夫人节哀……”
沈映月这么一提，莫二爷面色白了白:“是是，你说得有理。”
人人皆知，这是大旻开国皇帝亲赐的。
“两年前，老身的两个儿子，一齐上了战场，却在南疆一战中，被敌人俘虏。”老婆婆说着，面上满是怅然:“莫将军孤身犯险，潜入敌营，将那西夷率兵的将军，一剑斩杀，这才救出了那一万俘兵。若没有莫将军，老身便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这一世……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商场如战场，大部分人都追名逐利，只为了能得到更多。
沈映月忽然觉得，一直沾沾自喜的前世，好像失去了意义。
巧云道:“大夫人本来万分推辞，不想给百姓们添麻烦，但百姓们十分坚持，于是从昨日起，英雄碑下面的队伍，就没有断过。供品多到将英雄碑绕了好几圈，都摆不完，便只得请梁护卫将百姓们的心意，分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方能不浪费。”
为了缅怀莫家为国牺牲的儿郎们，开国皇帝便吩咐人将他们的名讳，刻在这石碑之上，供后世敬仰。
二夫人听了，怒意上涌，道:“你自己去赌钱的时候，怎么忘了母亲的交代了！？如今找不到衡儿了，却拿母亲说事！”
莫二爷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连忙拉过一个小厮，问:“二夫人在哪儿？”
“大夫人何在？”沈映月沉声问道。
沈映月一出将军府，便一眼看见了耸立的英雄碑。
“大夫人，这果子虽然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但已经是老身家中最好的了，还请您不要嫌弃，老身只是想来送送莫将军最后一程。”
也正是这英雄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才让百姓们对莫家的信任，升华成了一种信仰。
她该说的已经说了，至于莫二叔怎么做，她就不便干预了。
这英雄碑就伫立在镇国将军府门前的大街上。
沈映月淡声:“之前的镇国将军府，有将军坐镇，一切太平。如今将军不在了……那些与镇国将军府有宿怨的宵小之徒，只怕会不安分……若莫衡要出门，还需带上护卫才好。”
莫二爷皱眉道:“这孩子，又不知道野到哪个新鲜地方去了！都出去七八日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沈映月放眼望去——这英雄碑，只是队首，而队尾一直蔓延到了街口，一眼看不到头。
老婆婆有些站立不稳，大夫人便亲自伸手扶着她。
沈映月前世也是如此，一贯保持着良知线以上的清醒、理智。
沈映月怔怔立在英雄碑下方，被众人环绕。
这长街之上，虽然人多，但却十分安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此起彼伏。
沈映月沉吟片刻，点头。
英雄碑上，那个新刻的名字，尤为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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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间，大夫人看见了沈映月。
二夫人摇摇头，道:“我让人去找了所有衡儿爱去的地方，但都没有见到人影。”
沈映月转头，见大夫人站在英雄碑旁边，她面前站着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婆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颧骨高高凸起，显得格外瘦弱。
百姓们一个接一个排着队，几乎人人手中，都拿了东西。
百姓们虽然衣衫俭朴，却面目和善，情真意切，仿佛真是她的亲朋好友，想通过这些话语，带给她一些支持和安慰。
镇国将军府门前，伫立着一座巨石制的英雄碑。
但沈映月之前的时代里，身边是没有英雄的。
可是……然后呢？
“夫人千万注意身子，莫要太过伤神……”
大夫人眼圈一红，颤声道:“多谢。”
莫家的老祖宗，曾经为大旻开国皇帝辟疆拓土，立下了汗马功劳。
周边的百姓也听见了，便纷纷开口——
天色阴沉，乌云黑压压地盘旋在众人头顶。
沈映月走回灵堂。
镇国将军府如日中天之时，这兵权是如虎添翼。
碑身约莫两人高，历经风霜过后，英雄碑表面已经被打磨得光滑无比，上面的字迹，道道醒目，在日光下闪着冷锐的寒光。
沈映月有些诧异。
“映月，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你大病初愈，快些进去罢……”
沈映月沉默一瞬，微微颔首。
任何一件事，她都会从自己的角度去剖析值不值得做，以及如何能花最小的代价做好。
-
沈映月没说话，只淡淡笑了下。
巧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忙擦了擦眼角，冲她招招手。
大夫人一身素衣，正站在英雄碑下方，与来吊唁的百姓交谈。
二夫人顿时语噎，她无奈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百姓们的神情，或肃然，或落寞，抑或带着伤感……无一不为战死沙场的莫寒将军，感到痛惜。
而沈映月没有说出来的是，诸如张楠此类，之前与镇国将军府有来往的臣子，此刻只怕都想来一探镇国将军府的虚实。
巧云跟在她身旁，低声问道:“夫人，您明明知道莫衡公子不在府中，为何不直接告诉老夫人，却提醒莫二爷去找呢？”
-
如今，对镇国将军府来说，先把莫寒的后事处理好，不被外人轻视，才是最重要的事。
英雄碑周边，围了不少人。
沈映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这是百姓们心中，英雄的名字。
沈映月目光放远，看了一眼延绵不绝的吊唁队伍。
沈映月淡声道:“如今的镇国将军府，风雨飘摇。若我将此事告知祖母，一来，会加重大房和二房之间的嫌隙，二来，会让祖母多一桩烦心事，于事情本身，并没有好处。”
莫二爷一愣，道:“你疯了！？若是报官，叫人知道衡儿可能去了花街柳巷，他的名誉可怎么办？况且，如今在丧期，若叫母亲知道了，定要狠狠责备我们……”
两人迎面而立。
只见老婆婆胳膊上垮了个篮子，她颤颤巍巍地将篮子取下，双手递给大夫人。
想起沈映月的提醒，莫二爷心下有些担忧。
二夫人叹气:“最好是这样。”
巧云答道:“大夫人应该在门口，守着英雄碑。”
就连那些跟着父母来的孩子，都乖乖由父母牵着，静静等在队伍中。
沈映月又道:“巧云，你一直待在大家族里面，应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如今这么做，也是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再生事端，能平稳过渡最好。”
莫寒……
上辈子，她的目标便是要成为人上人，最终，她做到了。
若镇国将军府逐渐式微，却还守着兵权，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沈映月怔了怔，问:“他们……都是来吊唁将军的？”
但沈映月点到即止，说完便离开了。
“你别东拉西扯，明明在说衡儿的事……况且，不是你说的，要让母亲对二房改观，好把管家权交给咱们嘛！”
“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莫家为百姓所做的一切……”
沈映月心头震动，又无声向长街看去。
有的是一篮鸡蛋，有的是一盆水果，还有的……直接带了亲手做的糕点。
沈映月忽而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英雄碑，这巨大的石碑，仿佛是她在这个时代的依靠。
英雄碑前面，供品堆积如山，一点一滴，都是莫家曾经对大旻百姓付出的血汗。
二夫人也有些担心，问:“老爷，我们要不要报官啊？”
所幸的是，这三公子莫衡，一向是臭名昭著，自然没有人把他当成兵权继任者，但难保平时眼红镇国将军府的人，不落井下石。
镇国将军府也是钟鸣鼎食之家，在这层级分明的大旻朝，当家主母能如此亲近百姓，怪不得镇国将军府能受到百姓爱戴。
百姓们一步一步，轮流靠近英雄碑，面上虔诚无比，仿佛他们心中的神明就在眼前。
每当一个人完成吊唁，队伍便默默向前挪动些许，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不见有一人喧闹。
莫二爷面上，似乎有些不安。
莫二爷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还没有找到衡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