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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不过说真的，你和那位最近怎么样了？”程周舟耸耸肩，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我可听说了，祝总对他的婚姻还挺满意的嘛。”

    余程两家是世交，程周舟和余白从小一起长大，在余白进入娱乐圈当明星时，程周舟也成了一名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

    显然，这位小少爷又在无理取闹了。

    程周舟：“我爸公司有个女总监，出了名的女强人，几乎没谈过恋爱，结果前段时间去祝氏谈合作，就看了人祝总一眼就开窍了，托各种关系打听祝昱臣的私生活，结果祝昱臣好不避讳，直说自己已经结婚了，还说生活很幸福，不想被打扰。”

    “什么日子？”余向明几乎没有思考，语气也很急，“今天公司有十分重大的项目合作要谈，你帮不上忙就算了，上次发完脾气今天才想到还有我这个爸，我很忙，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说。”

    面对余向明此时的冷漠，他只能用力掐住手心，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余白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得意，他清清嗓子对电话那头的助理道：“嗯，你说。”

    他挑眉：“没有啊，倒是惹他动了点小火气。”

    余白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泥土，捏着手机慢慢走出墓园。

    .

    余白：[定位信息]

    说到这儿，他不由看着余白：“我寻思着，你平时任性成这样，怎么给祝总幸福呢，啧，要是上床了就当我没说。”

    他随口道：“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觉得他生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电话很久才被接起，余向明一如既往地严肃道：“长话短说，我马上要开会。”

    都说余白是被宠坏的小少爷，其实在卫澜女士去世后，就再也没人宠过他了。

    一瞬间仿佛筋骨被硬生生撕裂开的疼痛，让他眼前泛白，倒抽一口凉气的功夫，人已经摔倒在地。

    本来还泛着困意的余白瞬间清醒。

    不知哭了多久，余白才渐渐平息下来，他现在谁也不想见，可自己崴了脚，甚至没办法走出这片墓地。

    卫澜女士是在余白十五岁出道前，被送去国外进修音乐的那两年里，乳腺癌病情恶化去世的。

    他愣在了原地。

    晚宴结束后，陶陶开车送余白去《白云幽录》剧组，他还有一场夜戏要拍。

    手机屏幕里显示着他后来给余向明打过的十几个电话，无一不是未接通。

    自从那次发布会之后他和祝昱臣已经有一周多没联系了，虽然本来两人也不应该联系，但毕竟在这之前他把人给惹急了，他以为依照祝昱臣那样的性格，不管他们是不是还挂着结婚的名义，祝昱臣都应该把他拉入社交黑名单了才对。

    的确，应付长辈是两人的婚前协议里需要遵守的部分，上一次祝昱臣遵守规则在余家等了他两个小时，这一次他按理也该配合对方。

    余白：来接我。

    余向明和卫澜女士是包办婚姻，婚后两人虽然相敬如宾，但感情并不深厚。

    余白白他一眼，低声：“别逼我在这种场合骂你。”

    程周舟：“……”

    “您好，我是祝总的助理，我姓张。”对方十分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他亲手在这里的温室大棚里种植了一片水仙花，这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他也不管丢不丢人，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第二天天一亮，余白在缓缓升起的浅黄色晨光中，把花一株株采摘起来，装进准备好的花篮里，然后再徒步走到距离培养基地一公里远的城郊墓地。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这个词和祝昱臣那张脸结合在一起。

    说罢，他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那边似乎发现他没动静，很快又让手机闪烁了两下。

    再也不单单是掐住手心可以忍住的状态，他撑了撑身体，发现自己的确站不起来，愤然锤了一拳地面。

    今天更是一整夜都没有合眼，独自守在温室外的一个简易木棚里。

    这种时候好像只有那个人，才能完全置身事外，不关心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哭。

    张助理：“祝总说下周会接您回祝家吃饭，说这是必要出席的家宴，请您务必把档期空出来。”

    “祝总？”

    两人碰杯过后，程周舟挤眉弄眼道：“这么久不联系我，你是工作太忙顾不上我，还是婚姻太幸福瞧不上我这个单身狗了？”

    偌大的墓园里，只有余白一个人。

    “妈，谢谢你今天抽空陪我。”

    余白又连着叫了好几声，但电话那头只传来阵阵忙音。

    太阳已经渐渐走向最西边，水仙花也垂下了脑袋。

    “什么意思？”

    “嘶——”

    祝昱臣淡淡看了一眼。

    陶陶坐在一旁捂嘴偷笑，他不知道余白结婚的事情，还以为是哪个品牌方又私自找余白走后门被怼了呢。

    从墓园出来往培养基地的方向全是坎坷的山路，虽然风景宜人，但显然不是个让人心情明媚的地方。

    程周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可、爱？”

    余白面色难看：“爸，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继续。”祝昱臣很快便收回目光，继续听汇报。

    “妈，对不起。”

    没想到对方却主动找来了。

    但余白向来不是个喜欢遵守规则的人，他沉吟半晌，才道：“啧，可是我最近的档期都很满，你还是让你们祝总亲自来请我吧。”

    “你放心吧。”程周舟把他拉到角落，“这里没人对明星的八卦感兴趣。”

    大概晚上九点，余白的私人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而他这个儿子更是远在海外，连一面也见不到，更别说在母亲病痛时给她一个拥抱，或是哄她吃一次药……

    跨过十二点就是余白母亲卫澜女士的忌日，可水仙花在冬天开花，六月并不适合水仙花生存。

    祝昱臣坐在主位，沉默地听着各个部门的汇报。

    于是他莫名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情景——那双干净的皮鞋和晃眼的车灯，以及一张冷冰冰的脸。

    情绪的爆发往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豁口，脚腕麻木的那一瞬间，今天所有的委屈和难过都一涌而上。

    太阳又往西走了一段，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四周除了长满灌木丛的山，参差不齐的树和一片墓地，只有他一个孤独的身影。

    余白换下戏服片刻也没有休息，连夜赶往城郊的花卉培养基地。

    “喂，爸……”

    两人经常会在一些大大小小的晚宴上相遇。

    祝氏总部大楼，一场公司内部汇报会议已经开到后半场。

    婚前协议自然是双方自愿签的，没有谁逼迫谁一说。

    程周舟望着余白嘴角的笑意，惊讶：“祝昱臣那么有绅士风度的人，都让你给惹发火了？那你还笑个什么啊……等等，你俩该不会动手了，而你还恰好打赢了吧？”

    余白破天荒没有斥责程周舟的碎嘴，只是想到几天前的发布会现场，便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这些年来，余白走了这条路无数次，但只有今天最心神不宁，以至于走到一个下坡路段时，一不留神崴了脚。

    把水仙花放在卫澜女士的墓碑前，余白盯着照片上那个明艳又温婉的年轻面庞红了眼眶。

    余白端着高脚杯，正在往红酒里掺甜饮料。

    余白：不然我就在家宴上告诉所有人你逼我签了婚前协议。

    汇报人员见祝昱臣查看手机，立马停了下来。

    拍完夜戏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祝昱臣不由皱了皱眉。

    “嗯。”余白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掺饮料的假酒，傲娇点头，“反正比冷冰冰的木头脸可爱多了。”

    祝昱

    余白自从上一次从余家跑出去后，就没回去服过软，今天是他第一次给余向明打电话。

    .

    汇报人见状更加紧张，胆战心惊地叫了他一声。

    期间所有人都瞒着他，等他回国后甚至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为此他和余向明大吵了一架，从余家搬出去住进了衡湾的公寓。

    余白：下周的家宴，你现在来接我，我就好好配合你。

    他放在手边的手机正面向上，此刻闪烁了一下。

    余白：“你不是人吗？”

    良久，余白抬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陪我说了一整天话了，累了吗？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晨光落在水仙花缀着朝露的白瓣黄蕊上，折射出温柔的光，像是在安慰他。

    为了让母亲能亲眼看见自己为她种的花，余白仔细查了水仙花开花的周期，选好温室养殖地，隔一段时间会来打理一次。

    他似乎又想起了那段自己缺席的日子，余向明对卫澜女士没有爱，在她病痛的时候，一定不会抛下工作守在她的身边。

    今天是某时尚品牌举办的时尚晚宴，余白正被几个富家女拉着拍照，程周舟从人群里穿过来拍了拍他。

    今天快到下午了，余向明也没有到场。

    以往母亲忌日这天，余白都是自己提前先来，和卫澜女士独处一上午后，余向明才结束工作姗姗来迟。

    余白小时候泪腺就已经异常发达，小磕小碰就会不停掉眼泪，卫澜女士每次都心疼不已，所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余白整整忍了一整天眼泪。

    于是他戳开微信界面，找到那个沉底的对话框。

    他知道父母感情不深，却怎么也没想到余向明会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