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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江有些为难地按了按太阳穴，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营地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顶上，秦信芳见推不开门倒也确信穆江还未动身。
“厨房那边儿怎么回事？！”方世均叫住一位小厮。
方世均经过正堂宴席，瞥见桌上还未有动静，只好不动声色地吩咐管家引路移步去花园听戏。
这话倒真不像是糊弄她的，冯老是出了名的临危不乱，形势愈发危难，就越要引而不发。秦信芳缓了口气，收好枪起身，“你放心，到了天津真要有事儿，不必管我这六小姐——自救这点儿本事，秦家的女人还是会的。”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她扭头望向窗外，云层变幻莫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日光弹指过。
上等的黄花梨妆镜台前陈列了一排胭脂水粉，偌大的厢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悬在宋子文身后。
余又青欲言又止，原想靳斐易扣下周淮安多半是迁怒他救治少帅一事，可送周淮安去见少帅又是方世均做的安排&ddt;&ddt;&ddt;&ddt;&ddt;&ddt;“靳少早到了，这会儿估摸着去瞧宋先生排戏去了吧。”既然靳斐易今晚肯来方府赴宴，想必也再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天津，连日大晴，好似一场大病初愈。
“我说人宋先生怎的还没现身，你们几个都是怎么伺候人的？！”跟进厢房的士官按了按屋里的开关，半晌也没动静，惶急回头去探靳斐易的眼色。“哟，这灯还真坏了！”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走到半路，对屋檐下突然有人叫住他，方世均见人一脸炭灰神色慌张，旋即走近询问。
戏走到虞姬为项王舞剑这一出时，宋子文挥剑抬首，这才远远瞥见回廊上那位楚霸王扮相的戏搭子。那戏搭子正要上台，却被靳斐易挥手拦下。
陈允河记挂秦啸川这伤还未痊愈，司机亦跟下车递去氅衣，秦啸川挥了挥手兀自披上，陈允河这才收了伞。黑色的伞面缓缓移开，余又青的视线倏尔定住，那伞下目光如炬的神情&ddt;&ddt;&ddt;&ddt;&ddt;&ddt;怎的都不似受了枪伤的人。
“他这回去才多久？！出这么大的事儿，就你们几个也想瞒我？”小九离开北平前她私下与梁军医通过气，叫他定期向她报备小九的情况。自己寄出去的信石沉大海，她原以为是被小九发现，可前日她在私宅瞧见卢阿姨偷偷将自己的信交给了穆江的手下，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小余，开我的车去吧。”
“多谢靳少关切，不过还请靳少移步外堂稍候，到了时辰，我自会登台。”宋子文心中忐忑，可为了周淮安，这出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少帅当心。”
余又青立在方府大门外来回踱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余上校，是方军长的车。”士兵出言提醒，他恍然抬头望去，后知后觉的被指间的火星烫了一下。
“靳少让我去厨房传些下酒的小菜，哪知厨房那边儿起火了，我一时寻不到人手&ddt;&ddt;&ddt;&ddt;&ddt;&ddt;正准备去找靳少！可算&ddt;&ddt;&ddt;&ddt;&ddt;&ddt;可算半路上遇着您这主家了！”这人一面咳一面抬起袖子抹了把脸，方世均这才认出是靳斐易身边儿的侍从官。
她掏出手袋里的枪，子弹不多，本是小九留给她防身用的。穆江大气不敢出，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秦信芳面不改色地组装好了那支手枪，又动作娴熟轻快地上了膛——啪！秦信芳将枪拍上桌，冷冰冰笑道：“我管你什么任务，不带上我一路，今儿个大门你都别想出！”她急红了眼，“知道你们少帅的命金贵，我可是他亲姐，我要在北平出了事，回头看他怎么向父亲母亲交代！”
天光越来越暗，戏台正对面的角楼上亦挂起灯笼，一抹清瘦的人影隔着竹帘隐隐若现。
靳斐易抬眸扫过不远处香案上的红烛台，似笑非笑地望向宋子文。火柴滋啦间划出一道火光，拢在靳斐易的掌心，略微凹陷的眼眶下隐隐浮起青色的眼袋。啪！他将火柴匣子扔在身侧的圆桌上，咬着烟道：“去，给宋先生把灯点上。”
宋子文旋身欲取宝剑，靳斐易不知何时已立于台上。靳斐易拾起地上那把宝剑，他绕过宋子文双臂将剑柄塞入他的掌心，立在他身后覆住那双手朝前一舞，念道：“——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舞出那记剑花，锐利的剑锋好巧不巧直指对面角楼。
穆江收拾起文件的手顿了顿，心下虽有对策，可扭头撞上这张妍丽逼人的脸，嘴皮子竟不利索了。“六小姐&ddt;&ddt;&ddt;&ddt;&ddt;&ddt;大惊小怪了，只是寻常出个任务而已。”
宋子文自不敢推拒，原想不过是靳斐易这戏痴要他同那位不曾谋面的戏搭子过过场子。他顺着靳斐易的意思上了台，天色尚有余晖，几缕澄淡的光线落在台下一排太师椅上。宋子文心不在焉地唱起来：“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ddt;&ddt;&ddt;&ddt;&ddt;&ddt;”
“方军长——”
哪知靳斐易置若罔闻，起身狠狠嘬了口烟，竟朝里迈去。“宋先生还未曾来过方军长府上吧？不提早去院里踩踩点，到时候要出了差错再追悔莫及&ddt;&ddt;&ddt;&ddt;&ddt;&ddt;怕是可惜！”他抬起夹着烟那只手撩起珠帘，猩红的火星弹落在纱幔上灼出细小的洞。宋子文往后稍稍退了退，腰肢抵上妆台，靳斐易缓缓抬手捻起他的下巴，哑声道：“可巧这方府我熟得很，‘虞姬娘娘’不妨让小生带你去会会你的‘楚霸王’如何？”
“六小姐，六小姐——不能进！”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一连队的卫兵也没人敢上去拦。
余又青投去目光，却被陈允河撑开的一把黑伞挡去了视线。
秦信芳前脚刚迈进门，穆江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还不忘将门带上。天津那边儿的意思倒也没说不准六小姐回去，但这次去可不是演习，难免会见血光&ddt;&ddt;&ddt;&ddt;&ddt;&ddt;既然上头没吩咐，他认为自己也没必要声张。
门缝里渐渐透出光来，秦信芳瞧见那光好似一团火般烧上卫兵的脸庞，一个个都埋下头躲开去。穆江扶着门框，目光越过秦信芳，压着嗓子偏头道：“就照原先的计划，你们都先出去吧。”会议正到尾声，他侧身让人清场，没一会儿便对秦信芳躬了躬腰，颔首说：“六小姐请吧。”
方世均半信半疑，“我先随你去瞧瞧。”好不易促成的饭局，可不能惊扰到少帅。
前一句是威逼，后一句是要挟。穆江知道此时跟秦信芳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眼下多耽搁一秒，少帅就得多一分风险。
宋子文心神不宁，就着昏暗的灯光描画起眉尾，平时三两下便能收笔的活儿，今儿晚上却总是手滑。
“那好，军营里集结这么多士兵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们这是要搞军事演练。”
方世均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个靳斐易！可真是叫他老子给惯坏了&ddt;&ddt;&ddt;&ddt;&ddt;&ddt;”他小声怨道，转身就要去花园。
急不可耐的鞋跟声踩碎了凌晨的寂静。北平的天空还未破晓，军营的篝火刚灭不久，近六成的士兵却已是整装待发。
宋子文的手腕不由一抖，岂料这一笔竟成了。他缓了缓呼吸，站起身，隐在珠帘后的身段纤薄得好似一缕游魂。“靳少——”
穆江搓了把脸，凝眉道：“六小姐误会了，少帅没有要撇下您的意思&ddt;&ddt;&ddt;&ddt;&ddt;&ddt;事实上，我们也联系不上大帅府那边。是冯军师留在北平的亲信送来的消息，倒也没具体交代，只叫我们暗中速回天津一趟，等到了天津再见机行事。”
“六小姐可不能空口无凭地非难于人呀！”穆江同秦信芳留在北平有些日子了，还算摸透了这位六小姐的脾性。她这是想诈他呢。
“靳少呢？”方世均率先下车，车里似乎还有人，他有些刻意地压低了声。
“你们几个，给我把门踹开。”她神色缓了缓，扭头吩咐：“叫你们踹就踹，踹坏了算我的！你们穆长官有本事就通报到少帅那处去！”
小厮亦震惊回道：“靳少那边儿说戏瘾犯了，又说您还得晚，便做主叫厨房那边儿再迟些做菜。”
秦啸川路过余又青的身侧，扭头道：“你既是靳老手底下的人，劳架你去靳府走一趟，不辛苦吧？”靳斐易敢这么肆无忌惮，他必定要收拾，只是靳老在这中间究竟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眼下倒起了疑心。“待见了靳老，替我问候一声他老人家，要是今晚得空，不妨到方军长府上一叙。”
夜风掀起一角竹帘，宋子文蓦地睁圆了眼，那角楼中坐着的人——他的呼吸声重起来，冠顶的珠钗颤巍巍地扫过靳斐易的耳垂。靳斐易俯身轻笑，像温好的一壶烈酒，自他耳旁灌入，“‘虞姬娘娘’今儿晚上可得把这宝剑给握稳咯——天下苦‘秦’久矣，待除去这秦家假霸王，您的真霸王才能有命活呢！”
这少帅如此宽宏大量，余又青似乎觉着哪里不对劲，只好看向方世均。方世均一直将靳老当长辈尊敬，靳斐易闹这一出后他夹在靳家和秦家中间左右两难，但见少帅有惊无险他便也不曾叨扰靳老养病，何况大帅的事还不知怎样与靳老交代。如今少帅主动要见靳老，总该是想给靳家一个体面，他自然乐见其成。
二人穿过天井拐了几个弯，果然瞧见不远处的屋舍冒起浓烟。这一路竟真连一个家丁都遇不着，方世均本起了疑心，可见屋子真烧了起来倒也急了。他疾步上前去查看火势，只是还未走到起火点，方世均猛地身形一晃，抬手去摸后脑勺，一片濡湿。残存
秦信芳见他油盐不进，索性拖过一把椅子拦道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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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那边儿怎么回事？！”方世均叫住一位小厮。
方世均经过正堂宴席，瞥见桌上还未有动静，只好不动声色地吩咐管家引路移步去花园听戏。
这话倒真不像是糊弄她的，冯老是出了名的临危不乱，形势愈发危难，就越要引而不发。秦信芳缓了口气，收好枪起身，“你放心，到了天津真要有事儿，不必管我这六小姐——自救这点儿本事，秦家的女人还是会的。”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她扭头望向窗外，云层变幻莫测，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日光弹指过。
上等的黄花梨妆镜台前陈列了一排胭脂水粉，偌大的厢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悬在宋子文身后。
余又青欲言又止，原想靳斐易扣下周淮安多半是迁怒他救治少帅一事，可送周淮安去见少帅又是方世均做的安排&ddt;&ddt;&ddt;&ddt;&ddt;&ddt;“靳少早到了，这会儿估摸着去瞧宋先生排戏去了吧。”既然靳斐易今晚肯来方府赴宴，想必也再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天津，连日大晴，好似一场大病初愈。
“我说人宋先生怎的还没现身，你们几个都是怎么伺候人的？！”跟进厢房的士官按了按屋里的开关，半晌也没动静，惶急回头去探靳斐易的眼色。“哟，这灯还真坏了！”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走到半路，对屋檐下突然有人叫住他，方世均见人一脸炭灰神色慌张，旋即走近询问。
戏走到虞姬为项王舞剑这一出时，宋子文挥剑抬首，这才远远瞥见回廊上那位楚霸王扮相的戏搭子。那戏搭子正要上台，却被靳斐易挥手拦下。
陈允河记挂秦啸川这伤还未痊愈，司机亦跟下车递去氅衣，秦啸川挥了挥手兀自披上，陈允河这才收了伞。黑色的伞面缓缓移开，余又青的视线倏尔定住，那伞下目光如炬的神情&ddt;&ddt;&ddt;&ddt;&ddt;&ddt;怎的都不似受了枪伤的人。
“他这回去才多久？！出这么大的事儿，就你们几个也想瞒我？”小九离开北平前她私下与梁军医通过气，叫他定期向她报备小九的情况。自己寄出去的信石沉大海，她原以为是被小九发现，可前日她在私宅瞧见卢阿姨偷偷将自己的信交给了穆江的手下，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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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靳少关切，不过还请靳少移步外堂稍候，到了时辰，我自会登台。”宋子文心中忐忑，可为了周淮安，这出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少帅当心。”
余又青立在方府大门外来回踱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余上校，是方军长的车。”士兵出言提醒，他恍然抬头望去，后知后觉的被指间的火星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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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掏出手袋里的枪，子弹不多，本是小九留给她防身用的。穆江大气不敢出，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秦信芳面不改色地组装好了那支手枪，又动作娴熟轻快地上了膛——啪！秦信芳将枪拍上桌，冷冰冰笑道：“我管你什么任务，不带上我一路，今儿个大门你都别想出！”她急红了眼，“知道你们少帅的命金贵，我可是他亲姐，我要在北平出了事，回头看他怎么向父亲母亲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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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斐易抬眸扫过不远处香案上的红烛台，似笑非笑地望向宋子文。火柴滋啦间划出一道火光，拢在靳斐易的掌心，略微凹陷的眼眶下隐隐浮起青色的眼袋。啪！他将火柴匣子扔在身侧的圆桌上，咬着烟道：“去，给宋先生把灯点上。”
宋子文旋身欲取宝剑，靳斐易不知何时已立于台上。靳斐易拾起地上那把宝剑，他绕过宋子文双臂将剑柄塞入他的掌心，立在他身后覆住那双手朝前一舞，念道：“——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舞出那记剑花，锐利的剑锋好巧不巧直指对面角楼。
穆江收拾起文件的手顿了顿，心下虽有对策，可扭头撞上这张妍丽逼人的脸，嘴皮子竟不利索了。“六小姐&ddt;&ddt;&ddt;&ddt;&ddt;&ddt;大惊小怪了，只是寻常出个任务而已。”
宋子文自不敢推拒，原想不过是靳斐易这戏痴要他同那位不曾谋面的戏搭子过过场子。他顺着靳斐易的意思上了台，天色尚有余晖，几缕澄淡的光线落在台下一排太师椅上。宋子文心不在焉地唱起来：“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ddt;&ddt;&ddt;&ddt;&ddt;&ddt;”
“方军长——”
哪知靳斐易置若罔闻，起身狠狠嘬了口烟，竟朝里迈去。“宋先生还未曾来过方军长府上吧？不提早去院里踩踩点，到时候要出了差错再追悔莫及&ddt;&ddt;&ddt;&ddt;&ddt;&ddt;怕是可惜！”他抬起夹着烟那只手撩起珠帘，猩红的火星弹落在纱幔上灼出细小的洞。宋子文往后稍稍退了退，腰肢抵上妆台，靳斐易缓缓抬手捻起他的下巴，哑声道：“可巧这方府我熟得很，‘虞姬娘娘’不妨让小生带你去会会你的‘楚霸王’如何？”
“六小姐，六小姐——不能进！”声浪一声高过一声，一连队的卫兵也没人敢上去拦。
余又青投去目光，却被陈允河撑开的一把黑伞挡去了视线。
秦信芳前脚刚迈进门，穆江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还不忘将门带上。天津那边儿的意思倒也没说不准六小姐回去，但这次去可不是演习，难免会见血光&ddt;&ddt;&ddt;&ddt;&ddt;&ddt;既然上头没吩咐，他认为自己也没必要声张。
门缝里渐渐透出光来，秦信芳瞧见那光好似一团火般烧上卫兵的脸庞，一个个都埋下头躲开去。穆江扶着门框，目光越过秦信芳，压着嗓子偏头道：“就照原先的计划，你们都先出去吧。”会议正到尾声，他侧身让人清场，没一会儿便对秦信芳躬了躬腰，颔首说：“六小姐请吧。”
方世均半信半疑，“我先随你去瞧瞧。”好不易促成的饭局，可不能惊扰到少帅。
前一句是威逼，后一句是要挟。穆江知道此时跟秦信芳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眼下多耽搁一秒，少帅就得多一分风险。
宋子文心神不宁，就着昏暗的灯光描画起眉尾，平时三两下便能收笔的活儿，今儿晚上却总是手滑。
“那好，军营里集结这么多士兵做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们这是要搞军事演练。”
方世均不悦地皱起眉头，“这个靳斐易！可真是叫他老子给惯坏了&ddt;&ddt;&ddt;&ddt;&ddt;&ddt;”他小声怨道，转身就要去花园。
急不可耐的鞋跟声踩碎了凌晨的寂静。北平的天空还未破晓，军营的篝火刚灭不久，近六成的士兵却已是整装待发。
宋子文的手腕不由一抖，岂料这一笔竟成了。他缓了缓呼吸，站起身，隐在珠帘后的身段纤薄得好似一缕游魂。“靳少——”
穆江搓了把脸，凝眉道：“六小姐误会了，少帅没有要撇下您的意思&ddt;&ddt;&ddt;&ddt;&ddt;&ddt;事实上，我们也联系不上大帅府那边。是冯军师留在北平的亲信送来的消息，倒也没具体交代，只叫我们暗中速回天津一趟，等到了天津再见机行事。”
“六小姐可不能空口无凭地非难于人呀！”穆江同秦信芳留在北平有些日子了，还算摸透了这位六小姐的脾性。她这是想诈他呢。
“靳少呢？”方世均率先下车，车里似乎还有人，他有些刻意地压低了声。
“你们几个，给我把门踹开。”她神色缓了缓，扭头吩咐：“叫你们踹就踹，踹坏了算我的！你们穆长官有本事就通报到少帅那处去！”
小厮亦震惊回道：“靳少那边儿说戏瘾犯了，又说您还得晚，便做主叫厨房那边儿再迟些做菜。”
秦啸川路过余又青的身侧，扭头道：“你既是靳老手底下的人，劳架你去靳府走一趟，不辛苦吧？”靳斐易敢这么肆无忌惮，他必定要收拾，只是靳老在这中间究竟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他眼下倒起了疑心。“待见了靳老，替我问候一声他老人家，要是今晚得空，不妨到方军长府上一叙。”
夜风掀起一角竹帘，宋子文蓦地睁圆了眼，那角楼中坐着的人——他的呼吸声重起来，冠顶的珠钗颤巍巍地扫过靳斐易的耳垂。靳斐易俯身轻笑，像温好的一壶烈酒，自他耳旁灌入，“‘虞姬娘娘’今儿晚上可得把这宝剑给握稳咯——天下苦‘秦’久矣，待除去这秦家假霸王，您的真霸王才能有命活呢！”
这少帅如此宽宏大量，余又青似乎觉着哪里不对劲，只好看向方世均。方世均一直将靳老当长辈尊敬，靳斐易闹这一出后他夹在靳家和秦家中间左右两难，但见少帅有惊无险他便也不曾叨扰靳老养病，何况大帅的事还不知怎样与靳老交代。如今少帅主动要见靳老，总该是想给靳家一个体面，他自然乐见其成。
二人穿过天井拐了几个弯，果然瞧见不远处的屋舍冒起浓烟。这一路竟真连一个家丁都遇不着，方世均本起了疑心，可见屋子真烧了起来倒也急了。他疾步上前去查看火势，只是还未走到起火点，方世均猛地身形一晃，抬手去摸后脑勺，一片濡湿。残存
秦信芳见他油盐不进，索性拖过一把椅子拦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