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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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清不感兴趣地撇嘴。

    叮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沈未澜按住开门键。

    乔清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乔、乔少，您看事情是这样，这个——”

    包厢的隔音门隔绝了房内的喧嚣，乔清转身看着陈肃，说：“里边沈未澜在，进不进随你。先去找领班把你负责的包厢号改了，就说是我说的。”

    沈未澜一愣，没想到他还在，只得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

    “哪里哪里——哎呦，哪儿能麻烦您掏钱，都怪我……”

    领班是个面相和善又伶俐的中年女人，她知道陈肃的难处，因而总是能照顾就多照顾些。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又嘱咐道：“到时候如果有什么事应付不来就拿对讲机告诉我，你尽量招待，别起冲突就行。”

    乔清当然也听到了后面包厢门开的声音，但他没有松手，仍然保持着恶狠狠的动作将陈肃推在墙边。

    “没事儿，去工作吧。”

    乔清哼了一声。

    “没有。”沈未澜按下电梯按钮，一边问道，“在这里还习惯吗？”

    “小乔，你怎么站门——陈肃？”沈未澜面露愕然，“你在这儿打工？你衣服——小乔？”

    “顺路经过,买了咖啡上来看看你。”沈未澜撑着桌子站在他对面，“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只是尽管他的精神已经习惯，过度负荷的身体却还是提出了抗议，在416包厢时不小心手滑打碎杯子，将酒洒到了客人的衣服上。

    乔清顿住脚步，他回过身，脸上慢慢敛了笑，扯着陈肃的衣领将他用力推着撞到墙上。

    那客人着急了，其他人也纷纷围上去解围。陈肃依旧站在角落里，仿佛一个透明人一样无人在意。他忍不住攥紧拳头，嘴唇紧紧抿着，强烈的窘迫和屈辱让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这人脑子果真有点毛病。

    “问你前男友去。”

    他这样轻易地就抛下了他。

    沈未澜：“……”

    陈肃换上侍应生的制服，去领班那里看今天有哪几个房间开了座儿。

    就在场面几近失控的时候，敞开的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这是怎么了？”

    “你——”陈肃又惊又怒，而后眼神向上一抬，却不再说话。

    这一刻，陈肃回国之前所抱有的那么一点虚无缥缈的期望、他所自恃的那么点仰仗，都在沈未澜转身的这一瞬间宣告破产，化作冰冷的利箭，调转势头深深地刺向他。疼得他痉挛着蜷起身子，无力地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地上。

    这段剧情也是剧本里存在的，只不过原剧情里原身发现了陈肃的处境后没有出手相助，而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回到包厢，又带上沈未澜出来看戏，在他面前为陈肃解了围，顺带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为什么他最讨厌的人总能次次见证他的不堪和屈辱。

    “回头再说，汪毓他们在里面你有急事找他们就行。”沈未澜心里着急，语速飞快地抛下一句后便几步追上乔清，“小乔！”

    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客人此时却比狗还要卑微谄媚，陈肃僵硬地垂着头站在阴影里，听乔清语气不耐烦地说：“吵什么呢这里？”

    “……”

    “你指望他？”乔清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蔑一笑，“怎么，你以为沈未澜还跟之前一样呢？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陈肃已经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早上6点起床，坐地铁去公司；下午六点下班后用半小时吃饭，如果公司不用加班的话就会来酒吧兼职，一直工作到凌晨十二点多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家，到家差不多两点，洗漱后睡觉。

    他逼近陈肃，手上扭紧衣领，束缚的领口扼住咽喉，让陈肃忍不住挣扎起来。

    一抬眼却见陈肃也来了,目不斜视地绕过他们和董秘说话,乔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剧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便又听沈未澜问道：“咦,我送你的手表呢？”

    乔清：“……”

    两人走进电梯，陈肃没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那个不断上跳的电梯楼层。

    陈肃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很厉害，随便几句话就顶得上我一百句道歉，我拼命求他都解决不了的事，你一句话就做到了。”

    “知道了。”乔清嘟囔，“烦人劲儿。”

    “你先负责210到220，”领班说，“等一会儿大概九点半左右，你再去416，如果赶时间回去就到点换班就行。”

    意料之外的动作让陈肃不由自主地慌张起来——他没想过乔清会动手，沈未澜就在里面，他难道不怕——

    乔清正在等电梯，沈未澜没费力就追了上来，连声追问：“发什么了？小乔，你怎么突然——”

    “你算是说对了，陈肃。”乔清懒得争辩，只不屑地低嗤一声，“何止呢，我随便一句话都比你跪下求他有用，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

    “衣服弄脏了？”乔清说，“多大个事儿，你是这辈子没穿过几件好衣裳怎么的？沾上点酒而已嚷嚷成这样。”

    “哎，乔少——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隔壁，真是对不住，是不是太吵了？哎呦瞧我这嗓门……”

    陈肃再次绕过他们走过去，沈未澜也没抬头看，又和乔清扯皮了十来分钟后才走。

    那人点头哈腰，连声应是。乔清转身往外走，陈肃低下头，跟了上去。

    陈肃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到底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他，却见沈未澜只顾看手机，连头都没有抬。

    乔清直白道：“想打架。”

    “沈未澜！”陈肃叫他，眼里全是痛苦，连声音都变得虚弱，“沈未澜，你帮帮我……”

    那人脸上越发挂不住，连连陪笑，乔清又说：“这什么牌子的衣服，实在介意的话回头我买件新的给你。”

    沈昀亭送的新宠带来的新鲜感没能维持太久，虽然他已经逐渐适应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但说实话,如果不是前几次干架让他又一次心里犯痒，也不会这样难受。

    陈肃的嘴唇动了动，乔清云淡风轻地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世间的脏污他半点不曾沾染，仿佛生来就不知道困难为何物。

    “我知道。”陈肃说，“谢谢领班。”

    客人松开他的衣领，陈肃立刻慌不择路地退到了一边。

    陈肃没想到乔清说的是真的——沈未澜竟然真的走得这样干脆，他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他丢下，迫不及待地追着另一个人出去。

    沈未澜气得去敲他的头：“你个小兔崽子,别逼得我——”

    正巧碰见今天沈未澜来找他，乔清撑起身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乔清皱眉。

    为什么。

    陈肃将他错愕的眼神看在眼里，笑了一下，静静道：“这么不想见我。”

    乔清懒得跟他废话，直起身就要走，却见他猛地抬起头，嘶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沈未澜？你不过就是——”

    乔清轻易而举地钳制住他反抗的手臂，轻笑道：“你信不信，就算沈未澜看到这一幕，就算我真打了你，他也得先来问我的手疼不疼，继续屁颠屁颠地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有我在这儿，你以为他还顾得上你？”

    乔清愣了下,看了眼空空的手腕,回想了一下说：“打字的时候有些硌手就摘了。”他扫视了一下桌子，又有些心虚地补充了一句,“而且忘记放哪儿了。”

    乔清放下手，冷着脸转身就走，沈未澜不明所以，“小乔你怎么——”

    “不用这么客气。”沈未澜说，“都是朋友，没什么。”

    他们之间已经变得这样客套，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试探着问：“我知道这几天有个拳击比赛，要不定两张票？”

    陈肃死死地看着他，嘴唇抖得厉害：“你以为你算什么，如果你不是出生在乔家，如果你不是富二代——”

    “陈肃。”

    陈肃忙放下酒瓶连声道歉，表示自己负担衣服的清洗费。客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地要他原价赔偿，说话一句比一句难听，甚至扯着他要他灌酒赔罪。陈肃又惊又怒，他有心想用传呼机联系领班，却实在不得空，只能躬下身子一次次道歉，那人却还是扯着他的领子不放，大声嚷嚷着招呼同伴，仿佛他的难堪和惶然无措是一场精彩的戏剧一样。

    “……你个小没良心的。”沈未澜瞪他，却是又软下语气,说道，“回头找找，没找见就告诉我，我再给你订一块新的。”

    那头乔清解决了事情，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陈肃，说：“人我带走了，我那儿缺个端果盘的。”

    不……又或许，他早已经被抛下很久了。

    酒吧这地方是不太好，又累人得很。但小费给得多，上班时间又灵活，他便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电梯门缓缓将他们隔开。

    结果他一过拐角就在电梯旁的窗户边看见陈肃，他一直没走。

    沈未澜咽了下口水,“……别、别逼得我跪下来求你。”

    乔清眉梢一挑,眯起眼看向他。

    酒吧一到三楼都是小包和中包，低消只需要过千。四楼是大包，低消六位数起步，是个油水肥厚的地方。在四楼当值小费和抽成会多些，有时候一个包间的收入就能抵得上一星期的工资。当然了，大包也有大包的缺点，就是有时难免会碰上些难缠的客人。

    下班后，陈肃简单吃了饭，背上包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吧，他在那里打工。

    “……乔清，你炫耀够了吗？”

    茶歇时间,乔清恹恹地趴在桌上。

    “挺好的。”陈肃说，“上次约你吃饭没约成，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