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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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卫科科长走了之后，办公室安静下来。沈昀亭靠坐在柔软宽大的老板椅里，思索了几分钟后，问乔清：“陈肃的情况你知道？”

    陈肃对着外人不通世故，对沈未澜到底还是不同的，至少知道请他吃顿饭当面感谢他。而这却让沈未澜更加不知所措，他突然后悔没尽早和乔清讲清楚了，现在陈肃回国，这关系一时半会儿也斩不断，更不是个和乔清好好在一起的好时机。

    如果不是乔清对沈昀亭实在太过熟悉，也许他会成为这个场上第一个倒下去的人。

    “哟，可算把人等到了。”领头的是个光头，手臂上文满纹身，嗓门很亮，“陈先生，您看看怎么还钱吧，八十万欠债，现金还是刷卡？”

    什么猫猫狗狗都能闯进公司让沈昀亭很不高兴，他吩咐保卫科加强巡逻和守卫，乔清在旁边看着，几次想开口说“你们是不是吃白饭的”，却又碍于不是自己的地盘，硬生生忍回去了。

    计财部和各个部门的联系都很紧密，陈肃作为新入职的职员，自然是被使唤跑腿的那个。第一次抬眼看见他来送资料时乔清愣了一下，然后和他打了招呼。正巧董秘也在旁边，见他们似乎认识就多问了一嘴，乔清便说：“陈肃是我和沈未澜的大学同学。”

    在原本的剧情里，起初陈肃主观上是没有这个心思的——毕竟当时他回国后原身和沈未澜已经在一起了，但架不住沈未澜是他在这儿唯一一个相熟的人，遇到事解决不了难免就要找他，再加上主角光环的加持，两人的来往越来越频繁。他们本就有过去的情分在那儿，一来二去的，陈肃也对他越来越依赖，逐渐有了暧昧不清的意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原身的恶毒心思被拆穿，沈未澜怒而分手，转头和陈肃彻底复合。

    “哪儿有眼前，”乔清笑说，“部门差得可老远，都不在同一层。”

    嗡一声轻响，箭矢离弦而出，带着颤抖的箭羽刺中红心。

    人高马大的人群围拢着遮蔽了日光灯的光线，乔清有片刻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荒芜灰暗的末世。他的前方是黑压压的丧尸群，成片的嘶吼声如同狼嚎一样连绵不绝。就连头顶的天也是黑的，厚重的云压得很低，将光线遮挡，空气里没有一丝凉意

    于是乔清也没再多管，他们部门不同，想来不会那么容易遇上。

    乔清很快意识到什么，随即跟上，沈昀亭和他一起。

    由于公司大楼就在市中心地带，因而警察来得也快，警察一来那些人自然就没了赖下去的道理。只不过看那妇女哭叫着讨债无门的委屈样子，这事儿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说真的，当初沈未澜借他一笔钱还清债务，结果这厮扭头就分手出国追前程去了。现在有难了又回来吃回头草，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

    沈未澜假装看不到听不到，于是罗绮岭又瞪向乔清：“搁那么个人在眼前你也不嫌碍眼。”

    乔清放下弓箭，无奈道：“我只是觉得犯不着在这种事上为难他。”

    “没指望的事有什么可念的。”乔清不咸不淡道。

    “出去说干嘛啊，这儿体面人多，让大家看看欠债还钱是不是天经地义。”光头翘着二郎腿，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陈肃越发感到窘迫，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

    陈肃当时拿完钱就因为出国要和沈未澜分手确实也是他们这些人排斥他的主要原因之一，觉得他吃相难看。只是乔清心里也清楚，对于陈肃那样的家庭来说，他和沈未澜的关系实在前路渺茫，远不如实实在在的前程来得靠谱。

    原剧情中讨债这事儿是沈未澜碰上的，当时沈未澜一受刺激一上头，直接签了支票还了这八十万。当然了，换了现在，当众签支票这事如果是乔清做的，陈肃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能记恨他一辈子。毕竟在他看来这不是帮助，而是施舍和羞辱。

    “我已经报警了，各位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还是马上离开。”

    “知道一些。”乔清说，

    乔清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人群，身体肌肉一寸寸绷紧，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兴奋着想要迸发积蓄已久的力量，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一场杀戮的盛宴。

    沈昀亭的气场气势终究是和其他白领职工不同，报警之类的话别人说出来像是狐假虎威，由沈昀亭来说就要威严得多。对面的人看似混不吝，却也对他这样看似有权势有地位的人颇为忌惮，三三两两地对了下眼神，却是没人再上前。

    该说不说，虽然乔清不主动往上凑，但剧情的力量总还是强大的。尽管他和陈肃压根不在一个部门一个楼层，却还是时常能遇见——在食堂偶遇，在电梯偶遇，在各种办公室偶遇……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才是陈肃的官配cp了。

    两人加上微信，乔清象征性地发了一段恭喜入职之类的话，陈肃回了个谢谢。

    “你倒是想得开，”王铎笑了笑，转身从冰柜里拿了瓶啤酒，“不念了？”打开拉环，将啤酒递给乔清。

    但下一秒，有人握上了乔清的手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拉到了身后。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晚上时他们四个出去聚众喝酒打游戏，说起陈肃入职的事儿，罗绮岭呵呵笑了一声，斜眼看向沈未澜。

    他话说得难听，光头却也不以为意，出来讨债么，要的就是脸皮厚。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喇喇道：“您不还钱也行，我找沈未澜也是一样的，毕竟他可是——”

    “介意？”乔清笑，“沈未澜都不介意，我能介意什么。”

    董秘翻看着材料，一边笑着道：“别的不说，名校留学回来的海归是比咱们这些人有底气。嗯，自信，挺好的。”

    话一说完，乔清就见陈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有些不高兴，僵着脸说了句“流动资金监管表都在这里”后就转身走了。

    罗绮岭骂骂咧咧地拿着大盘鸡疯狂扫射，沈未澜安静如鸡地背着m416趴在草丛里狗着，只觉得有无数子弹从自己头顶飞过。

    暂且算是解决了这件事，沈昀亭让原本疏散到外面的其他人都进来，嘱咐了几句好好工作、闹事的人已经被处理了之类的话，便带着乔清离开了。

    当然，现在吃回头草就又是另一码事了。

    乔清的想法是对的，陈肃确实学历和能力都颇为出众，顺利通过笔试以及三轮面试进了沈昀亭的公司，在计划财务部任职。

    “要啥啥没有装逼第一名。”

    乔清摸摸鼻子，总算体会到陈肃为什么人缘不好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不会转弯的性子都这么多年了还没能改掉。

    沈昀亭低声吩咐跟在身边的经理去报警，乔清不耐烦等警察来解决，便走上前，那光头注意到他，咧开嘴说：“哟，这不是乔氏的少爷么，帮您朋友还个钱怎么样？八十万对您这种人来说也就一顿饭钱吧？”

    眼见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就要往外吐，陈肃脸色陡然一变，乔清反应更快，上前几步大力推了下光头的肩膀，冷笑道：“还有完没完了？这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这些人是来催债的。

    乔清一动手，另外几人也面色不善地一下子围上来。

    看着面前沈昀亭的背影，乔清缓缓呼了口气，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下来。

    “那我把你微信推给他了？”沈未澜对乔清说，“我现在不在那儿了，让他有事的话问你比较方便。”

    这天乔清和沈昀亭去会议室开会，又双叒叕是和陈肃一起，他已经麻木了。会议结束后一行人一起往外走，却见走廊上围了许多人往计财部的办公室里头看，沈昀亭皱起眉头，乔清也是一愣，却见陈肃超过他们快步走了过去。

    “行。”

    陈肃咬紧牙关，压着声音说：“我们出去谈。”

    乔清笑了一下，从容道：“没有，只是同学。”

    乔清拉开弓弦，一边瞄准一边说：“陈肃有难处，又求到跟前了，哪能不帮，你也知道沈未澜一向心软。”

    陈肃这事儿传得快，没多久王铎他们也都知道了。一天乔清去他那儿玩射箭的时候听他调侃：“听说沈未澜给陈肃找了个工作？”

    回到办公室后，他又马上叫来保卫科科长详细询问是怎么回事。才知道那伙人趁保安交接班的时候夹在下班的人流里溜了进来，公司内部电梯都要刷卡，他们是从消防通道爬楼梯上来的。

    “还说沈未澜心软，我看你心也不硬。”王铎抱着手臂说，“别以为我不知道然给陈肃去沈昀亭那儿是你提的。”

    乔清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划成和陈肃一伙儿的了，他笑了一声，不冷不热道：“说笑了，这顿饭钱与其给你我不如拿去喂狗。”

    计财部的办公室很大，分成十来个工位，再往里是经理的独立办公室。乔清走过去便看见里边陈肃的工位上围了五六个彪形大汉，还有一个看起来伶俐泼辣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儿跟在旁边。

    罗绮岭非常不喜欢陈肃，这种讨厌和对张钦不一样，张钦那种人好歹能让他有的放矢好好发泄。而陈肃呢，按罗绮岭自己的话说，陈肃的惯常臭脸让他每次光是一想起来就觉得火气直冒。

    乔清很快想到了王铎他们说的陈肃父亲又欠下债务的事，断绝关系这种事毫无作用，催债公司追起账来连才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只逮着软柿子欺负。

    职场上少有的被甩冷脸让董秘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对乔清说：“陈肃和你长得有些像，我以为你们是亲戚呢。”

    周围不是没有保安，但听办公室职员说，保安一要上前赶人那个女人就扯着小孩儿挨上去然后躺倒，明摆着耍赖讹人。保安到底是领死工资的，也不是正经的执法机关，自然没人有那个底气敢上前硬赶。

    更何况以他们现在的身份，陈肃的事情他和乔清不解释不行，解释得太清也不行，不上不下地卡着，着实麻烦，让沈未澜头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