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嘲风篇 女王凶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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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河边，我勒住马，眯眼看着对岸。

    他所谓的「保护」，就是把我关进玄狼宫的暗室。

    ……

    贺兰祺劝我:「殿下，算了吧，不能再追了，咱们先回营，从长计议。」

    五年前，我还是北凉的小公主，说不上天真无邪，也还没长出锋利爪牙。

    不多会儿，城门吊桥缓缓放下。

    天亮后，他们离去，我盯着地板上呼延荼荼留下的乌黑血迹，盯到双眼干涸。

    我衣着破碎、满身是血，跪在玉朝皇帝的书房外求见，却被太监赶走。

    他们把呼延荼荼的尸体拖走，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弄死你！」

    贺兰祺拦住我，「殿下，我们过不了河。」

    梦里的回忆再次浮现在眼前，我的起床气噌地蹿上来，压都压不住。

    我把手递给他。他轻轻握住，将我拉起来。

    他们一个比一个俊俏，表情却一个比一个淫邪。

    晚上，三个禽兽又来了。这次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我问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他「服侍」得很用心，每一处细节都仔细整理。时而贴我贴得很近，嘴唇蹭过我的额头。

    他望着我，我也望向他，我们进行着眼神交战。虽然天才蒙蒙亮，我俩谁也看不清谁。但气场不能输给对方。

    我说:「我只知道，将来有一天，我要把你们殷氏的男人全都糟蹋一遍，让玉朝人给北凉人当牛马、做畜生。」

    说曹操曹操到。门突然被踹开，闯进来三个锦衣华服的男子。

    「你敢？信不信本王阉了你！」

    我哭哭啼啼离开王宫时，我的二姐呼延荼荼追出来，说要陪我一起去玹京。

    他没有躲，结结实实受了一鞭。

    他讥笑:「女王也就这点儿本事，连鞭子都拿不稳。」

    殷朝风就站在对岸，风吹起他的衣袂。

    我的鞭子挺粗，但打在他身上，如同柳条抽石头，毫无杀伤力。

    玉朝皇帝也不好再为难我，应允了。

    这一通发泄，我心情倒是舒畅多了，起身去洗漱更衣。

    「走吧。」殷望雪对我说，「永远都别来玹京了。」

    仿佛一下子将我从地狱拉回人间。

    「不要开城门！」我喝道，「我是七皇子妃，我们夫妻闹了点小矛盾，七皇子离家出走，我这就带他回去！」

    这也很正常。据说我虐待皇子、迫害使臣、勒索上百万白银的强盗行径已经在玹京传开，人人愤慨。英勇出战、惨遭俘虏又奉旨和亲的七皇子，在百姓眼里成了英雄。

    作为一家之主，我得先立威。

    我抬头望向他，他比那几个皇子年纪稍长，面容温润白皙，如一尊菩萨。

    眼见着殷朝风走上吊桥，我双目喷火，「殷朝风，再说一遍，你给我站住！」

    我忙了一天，晚上回到王帐中，才发现锁链散了一地，男人不见了。

    「知不知道只有我殷朝风能保护你？你这个笨女人。」

    我一瘸一拐走出屋子，阳光之下，立着一个鲜媚的少年。

    我好不容易从这个冗长梦境里挣脱出来，枕头湿了一片。

    他拖着锁链走过来，从贺兰祺手里接过铠甲，罩在我身上。

    「知不知道玉朝人有多恨北凉？你只要从这跑出去，活不过三天。」

    「哈哈哈哈。」殷朝风揉揉我的脑袋，「好凶猛的小美人儿，我喜欢。」

    那是北凉和玉朝在蓬城打的一场战争，北凉惨败，丢了千里牧场，赔了许多钱，北凉王还得送一个儿女去玹京做人质。

    我一连抽了好几鞭，他都不尽兴。

    「贺兰祺，本王的鞭子呢？」我跳下床，喊道。

    他的目光，慈悲怜悯。

    我昏昏沉沉，就跟着他走了。

    和殷家那几个恶棍相比，这位太子确实是难得的一股清流。

    我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他用皮鞭将我抽打一顿，抓着我的头发，声音冰冷:

    我蜷缩在墙角，那人影慢慢靠近。

    我一摸腰间，钥匙没了。

    我大步走出王帐，带上十几个亲随和两条猎狗，策马冲入雪夜。

    贺兰祺就把守在帐外，听到我的命令，立即把马鞭送进来。

    雪地里还留着殷朝风的足迹，跟着猎狗，我带人一路追下山，直逼护城河畔。

    他们要了我二姐一条命，几乎把我毁掉，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三个月的自由。

    现在英雄好不容易从女魔头手里逃回来，玹京人当然要给面子，为他开城门。

    父王整日奢靡玩乐，眼里才看不到我。

    「北凉公主莫怕，孤是来救你的。」

    到了玹京，这里的繁华把我俩震惊了。我们就像乡下来的土丫头，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马车渐渐远离玹京的喧嚣，我被孤独笼罩。这才发觉，来玹京时，我和呼延荼荼是两个人。如今离开时，只剩我一个了。

    我微微一笑。贺兰祺这小子，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不够了解我啊。

    「白天凶巴巴，晚上哭鼻子，原来我们女王殿下这么没出息。」

    他带我来到御前，当着皇帝和一众大臣的面，揭露几个弟弟的罪行。

    殷朝风正在观察我，暗褐色的眼眸里满是嘲讽。

    虽然北凉人在玉朝人眼里只算畜生，但几个皇子对待北凉公主的发指行径，还是让玉朝君臣面子上过不去。

    皇帝下令将老二、老三、老五、老七抓起来，拘禁三个月，再听候处置。

    男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可能是对殷朝风太温柔，让他以为我没有脾气。

    「开城门！」

    我累了，扔下马鞭，坐在床边喘气。

    从小我和呼延荼荼最亲近，她对我不错，我们算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从马蹄着冰的声音可以判断，冰很厚，千军万马踏在上面都没问题。

    暗室的铁门吱呀呀打开，阳光如利箭射入，刺得我眼睛生痛。

    太子殷望雪亲自送我到城外，场面轰轰烈烈，无数官民围观，称颂太子仁德。

    路上，呼延荼荼安慰我:「听说玉朝很富庶，咱们去长长见识。」

    「知不知道我那三个兄弟为什么糟蹋你？因为你们北凉人在边关糟蹋我们玉朝的妇女。」

    城楼上的士兵探出脑袋向下张望。

    我俩被安置在一间偏僻的宫殿。第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设想未来的日子怎么过。

    临走前，我凑到他耳边说:「今晚，等我。」

    我感激涕零，跪谢龙恩，顺便提出，我想回家。

    「当然可以。」他朝我伸出手，「孤是太子，殷望雪。」

    整套铠甲穿下来，搞得我燥热不已，真想立时把这男人办了。

    三

    「打一顿终于学乖了，来吧。」

    她倒地，血从后脑散开，开到荼蘼。

    我二姐在北凉是出了名的好色。我怀疑她去玹京不是为了陪我，而是为了陪美男。

    在守城士兵的围观下，七皇子夫妇吵得不可开交。

    正是我们白天见过的殷氏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

    他说:「靡靡公主，我是七皇子殷朝风，跟我走，我会保护你。」

    「用点力，别跟挠痒痒似的。」

    看来，守城士兵还是更偏爱他们的七皇子。

    贺兰祺正准备为我披甲，殷朝风忽然道:「让我来服侍女王披甲吧。」

    「开城门！我乃七皇子殷朝风！放我进城！」

    我一直被关在暗室里，不知昼夜交替，不知时光流逝。

    其余十几个亲卫也纷纷跟上。

    直到有一天，太子殷望雪把我找到了。

    呵，男人，都是骗子。

    「呼延靡靡，你这女魔头，我堂堂玉朝皇子，你非但不敬重我，反对我百般羞辱，等我回宫，便向父皇请旨休了你！」

    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有那么一瞬间，呼延荼荼打中了五皇子的眼睛，五皇子操起花瓶，砸在她的头上。

    在哥哥姐姐们的一致推举下，我被「幸运」选作人质。

    起因是殷朝风身边出了叛徒，向太子告密，说离奇失踪的北凉人质公主一直被七皇子私自关押。

    一道修长的人影，逆光而立。

    等本王把你抓回来，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殷朝风早上主动帮我披甲，是为了从我身上顺走锁链钥匙。

    殷朝风扭头朝玹京城门跑去。

    我的兄长被我杀死前曾说，

    可这个该死的男人，他没有等我。

    「不许开！」

    「谁说的，冰已经结厚了吧。」我催动马儿，踏上冰面。

    一夜疯狂之后，他们酒醒了，害怕了。

    是蓬城之战，让我的人生急转直下。

    我尖叫，如发疯的小兽，却令三个人更加兴奋。

    我绾起长发，活动活动肩膀，抡圆了胳膊，一鞭子抽向殷朝风。

    我反手又是一鞭，他依旧不满意:「要不要吃了早饭再打？」

    只因为我没有娘，最好欺负。

    太子十分重视此案，立即带人到玄狼宫搜查，发现了一个暗室。

    又随口道:「听说殷家的男子都长得特好看……」

    呼延荼荼说:「靡靡，今天你有注意到吗？那几个殷氏的皇子都好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