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嘲风篇 女王凶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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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见面，我是瞒着殷朝风的。我就是突然想见见殷望雪，以后可能都见不着了。

    片刻之后，叛军一个都不剩。

    我伸了个懒腰，「今天你自己去上朝吧，我懒了，请一天假。」

    只剩孤家寡人殷望雪。

    他问我:「选择殷朝风，你后悔了吗？」

    吵完架，他就抛下我一个人去行宫了。

    我呆住，看了看手里的空杯。

    七

    大臣们鱼贯而出，殿门关闭。但大家都不走，扒着门缝听动静。

    ——救我一条小命，博取一波贤名，顺便让几个弟弟被拘禁几个月……无非是皇家内斗那些把戏。

    「孤知道你和殷朝风又是在演戏，想引蛇出洞——引孤这条蛇。」

    「生孩子和同富贵有什么关系？」

    他退到悬崖边。我骑在高头大马上，逼近他，俯视他。

    我不太懂，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我登时黑了脸，叫韩国公滚远点。

    我重新打量这个男人。这光芒熠熠的姿容，这菩萨一般的皮囊，里面装的，却是个魔鬼吗？

    如此这样，我肯定会对殷朝风失望。

    殷朝风授意心腹大臣放出关于皇嗣的议论，又在朝堂上故意挑起事端，和我撕破脸。

    我则表示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回娘家。

    宫女端来一个托盘，盘上放着装满黑色药汁的白瓷杯。

    就在这恍惚之际，他胯下马儿突然绊倒，他摔下马背。

    「不过没关系，孤会配合你们的。」他淡然，「没准，孤真的赢了呢？」

    「……哦？」

    他跳下悬崖时，姿态依然优雅。

    哦，原来已经被他看穿了啊。

    当即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最近，朝中已经有人开始议论。

    上朝的时候，韩国公居然当廷上书，建议皇帝采选妃子。

    但在玉朝，皇嗣似乎是头等大事。

    殷望雪一直被囚禁在天牢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中还有势力暗中支持他，他则在牢里操控那股势力。

    他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没有太子的授意怂恿，三个草包皇子又怎么敢对北凉公主下手。

    身着龙袍的他，威严高贵，优雅迷人。我已然越陷越深。

    「你不说，孤还真忘了。」殷望雪负着手，意态淡然，「孤当时嘱咐过他们三个，要对北凉公主们温柔点。你可能不知道，你父亲当年掳走孤的母后，对待她的手段，可比孤那三个弟弟粗暴多了。」

    「真自信，那祝您好运。」

    「怎么，你都忘了？「我苦笑，「五年前，你那三个弟弟，到底为什么会来骚扰我们？」

    离开玹京前，我去见了殷望雪。

    可最终，我还是忠实履行着与殷朝风之间的承诺。

    又是销魂的一夜。第二天早上起床，宫女服侍殷朝风穿朝服，我懒懒靠在床边欣赏我的男人。

    他自嘲:「孤自作聪明了，还以为能离间你们。」

    我也笑:「本王也不喜欢你这种男人，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殷朝风想斩草除根，又不能背上弑兄的罪名。

    「所有人都出去！」

    殷朝风也黑了脸，却是对着我黑脸。

    东方有他的旧部，他振臂一呼，必有千军万马响应。

    我与驻扎在玹京城外的北凉兵马汇合，带着从玉朝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回北凉去了。

    只听里面剑拔弩张，皇帝和皇后吵得不可开交，吵到后面甚至威胁要开战。

    和我一商量，还得来一剂猛药。

    殷望雪盘腿坐在草席上，衣衫整洁，玉容白皙，宛若一尊菩萨。

    废太子党起事，意欲废掉殷朝风，拥立殷望雪。

    是的，今天白天我们又在演戏，可以说是撕逼大戏的续集。

    可是现在，殷朝风期待的目光告诉我，他想要一个孩子。

    每天早上起床后，我都会空腹喝一杯加了蜂蜜的避子汤，润肠，通便，减脂，促进血液循环。当然，主要还是避孕。

    「呼延靡靡，你能不能对朕的臣子客气点？」

    刚才我喝的，是避子汤。

    我呵呵一笑，离开牢房。

    「不开后宫可以，那请皇后不要喝避子汤。」

    孩子这玩意儿，从没列入过我的战略计划。这些年我春风马蹄疾，赏遍长安花。我的肚子里，总是有一个又一个野心和计划在酝酿，根本装不下一个孩子。孩子，只会耽误我行走江湖，征服天下。

    废太子殷望雪被这队人马护在中央。只要翻过珏山，一路向东，他就能脱困。

    我告诉他，我要离开玹京了，愿他好自为之。

    身为北凉女王，我从来不忧心王位继承的问题。我还有两个年纪小的妹妹，将来可以把王位传给她们。

    原因依然是，殷望雪。

    身边的护卫没有上来帮他。他们都瞬间死掉了，尸体上插着箭矢。

    他所谓的「离间」，就是在那天我离开牢房前，告诉我，当年我藏于玄狼宫暗室，是殷朝风自己故意走漏的风声。

    牢房很阴暗，有点像当初我待过的玄狼宫暗室。那时殷望雪从光芒中走来，向我伸出手，那画面，我至今难忘。

    虽然当时，他也只是在作秀。

    晚上，殷朝风把鞭子交到我手里，主动把自己锁在床上，「来吧，女王，用力鞭打为夫，给你出出气。」

    我端起杯子，一口干。

    我却快要烦死了。

    我还坐在上头呢，这些家伙催生起来，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吗？

    即将登上珏山山顶时，天亮了。殷望雪回头望一眼山下的玹京，恍惚片刻。也许他在想，这枚宝贵的珠玉，为何就从他手中莫名遗失了？

    我转身离开。走到牢房门口时，殷望雪叫住我:「你可知，当年你藏于暗室，是谁把消息泄露给孤？」

    我平静地看着他坠崖。崖下是深湖，他摔不死。但我的人早已等候在湖边，不会让他上岸。

    皇帝登基以来不纳妃，皇后的肚子没动静，忧国忧民的大臣们晚上急得睡不着觉。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有史以来第一次，难道会因为生孩子的问题，导致两国开战？

    我问他:「不选他，难道还选你吗？」

    深夜，大雨。一队人马冲出城门，越过护城河上刚刚修好的木桥，直奔珏山。

    当时，三个畜生在兴头上说漏了嘴，被我记住了。

    殷朝风直勾勾看着我把药喝完，冷不丁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孩子？」

    「如果孤告诉你，是殷朝风自己故意走漏的风声，你信么？」

    「那还是算了。」他笑着摇摇头，「孤不喜欢你这种女人。孤不是殷朝风，不能容忍与女人同坐龙椅，共治天下。」

    北凉和玉朝的同盟就此土崩瓦解，殷朝风如失羽翼。

    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北凉人，手持马刀，凶神恶煞地杀过来。

    紧接着，玹京发生叛乱。

    这话我没太听明白。我父王欺负他母亲，他不来找我那残暴父王报仇，却来欺负我们姐妹，这是什么逻辑？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二姐。」

    五年前，我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复仇。五年后，我胆子大了、能力强了，要是还不把仇人赶尽杀绝，如何对得起我付出和拥有的这一切。

    看来，他已经知道我和殷朝风在闹矛盾了。人关在牢里，消息倒挺灵通。

    殷朝风的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激烈抵抗，叛军一时没能得逞。

    我不怒反笑:「果然，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可以同患难，不能同富贵。」

    「好，我刚才说的别太放在心上，随口一提罢了。」殷朝风吻了吻我，上朝去了。

    我说:「殷朝风说，是他身边出了叛徒。」

    殷望雪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我明白，殷朝风也不是真爱我，他玩腻了我，想甩脱我，才借太子之手，把我赶回北凉。

    我怒了，「殷朝风，你想开后宫吗？等我死了吧，或者你死。」

    我理解，他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我回忆了一下当年。那时我突逢大变，心态崩溃，只想躲在暗室里苟且偷生，却出了个告密的叛徒，害我暴露，被迫离开殷朝风回北凉。因而我对那个告密者耿耿于怀。

    殷望雪摇头叹道:「为了一个殷朝风，你非要对孤赶尽杀绝？」

    下面的大臣吃到一个惊天大瓜:什么，皇后居然喝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