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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闲这才小小的抬眼,想偷看厉倾羽的表情,可依对上视线,便又禁不住那灼热的视线,分明懒散,却像是看透了,最后只好又慢慢的低下脸,将目光集中在对方握住自己的脚踝上。

    接着懒散地走近床边,带茧的有力五指,直接握住雪闲一侧削瘦的脚踝,将里裤裤脚往上卷,露出一截偏白晰的修长小腿。动作俐落,毫不拖泥带水,却未把人弄疼。

    性格分裂成二……

    厉倾羽强健的双臂环于胸前,姿态张扬狂狷,微微勾着唇,那笑意略带邪魅,勾长眼眸正瞧着雪闲。

    虽他从未在雪闲面前隐藏过自己的人格,可对方确实悟的极快。且握着旧书的那侧拳头攅的很紧,那本书本肯定有什么特别内容。

    雪闲不知自己一直都出现在浸羽殿的镜画中,故十分讶异,也导致他先将闭关意外一事搁旁,忍不住又压了压衣襟。

    事实就摆在眼前,可他依旧想问出口。更想知道的是,性格相差如此之多的两种厉倾羽,应该如何区分。虽每回他都能感受到明显差异,却说不出所以然。

    思考之间,很缓慢的,似乎有什么事物,逐渐…连接而起。

    厉倾羽凝望着他,眼中满是闲散,却以问带答,“你将药炷扔下千蛇鬼母石洞的前后,是否也出过意外。”

地翻着这书,并未认真细看文字,只觉得此类书籍出现在浸羽殿上实为离奇。

    雪闲专注力完全被那段话给吸引,对于这一页的叙述,翻来覆去,重复看了又看,不下十遍。

    夜晚的厉倾羽,则如深潭内部,暗潮汹涌,宛若暗夜帝王,张狂的无边无际,阴鸷带邪。

    厉倾羽神情未变,只道:“你确定是‘你’扔掉的?”

    雪闲瞬间怔愣住,他从不知厉倾羽早已发觉他内核和原主的不同。

    厉倾羽却直接将其拉开一小半,“总之老鬼蝎说他能除却疤痕。”

    且倘若真的原主将药炷丢进石洞,厉倾羽有多厌恶他,不难想像。这种种想法,让雪闲连眼睫都不敢抬起,一直是低垂看着腿上伤口。

    这伤痕是两年前,雪闲修炼时,浸羽风上的驻守灵鹿突然发出不明咆啸,雪闲当时正在炼药炷,被那声响吓到,便强行收起灵火,强制地中断炼药,导致金色药炉一阵狂颤,雪闲也不慎被那高温的炉口碰伤肩膀。留下一小道烫疤,至今还是深红色。

    整章新的页面,就这一段话,旁边配着乱如狂草的字迹,似乎是感想,苦写的什么,雪闲依旧看不懂。

    一句话听似云淡飘渺,仿佛谈天话题不过是芷蒸糕。

    厉倾羽脸色不如白日的冷然,张扬中参了些懒散,“本尊过去闭关途中,你这处肩膀多了道新伤,今日本尊问过老鬼蝎,他说能治。”

    翻阅间,雪闲目光蓦然停在其中一页,随即瞳孔地震!

    厉倾羽凝望着他,对方问问题时,眼神认真地仿佛有光点,他能感觉到雪闲的紧张和谨慎,似乎怕他想到药炷一事便会发怒。

    他更宁愿相信,这册子是哪个药草精闯入意外留下的!

    【白日里,药草精炼化成少年的模样俊秀,实为出众,而树妖更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男子,两人无论在市集或茶楼,皆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可每到了夜晚,两妖便会画为原身,在月色映照中,缓缓伸出各自的藤根,混着泥土气息在夜空下交换日月精华。】

    显出部分偏白的削瘦肩膀。

    “你曾说药炷是你稳定心神之物,难不成…是因为你药炷被我……”雪闲说得太顺,赶紧打住,咽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气继续道:“被我扔掉后,修练便出了偏差?”

    怎知厉倾羽忽地又道:“为何你觉得本尊修练有异?”

    只是他这问题丢出后,浸羽殿上的气氛,似乎渐渐僵固了。

    配上旁边附有意象的插图,脑子仿佛被三万头草泥马踏过。

    雪闲:“这应该是老鬼蝎遗落在床边的医书,前边是些普通话本内容。可最后一页却记载了关于闭关造成的危险意外。”

    雪闲脸面随即涨红。

    照书籍上所叙,厉倾羽应未伤到三魂。

    譬如人格一分为二这种意外。

    那头灵鹿后来被发现时,已倒地身亡,雪闲还难过了一阵,因他时常摘灵草喂食峰上的灵鹿,除了这一头因年龄较大,最早逝世的,还有厉倾羽出关前,死亡的一头。

    雪闲绞尽脑汁,道:“那、那是以时辰做为区分吗?”

    “因修练有了偏差造成的人格分离…”雪闲盯着那页面,喃喃自语着。

    稳定心神之物…反噬…

    雪闲心道,因为你方才的字句听起来充满肯定,又不像在问我!

    出神间,厉倾羽忽地伸指,慢条斯理的往雪闲探去。有力的长指一挑,拨开已是松散的里衣衣襟。

    厉倾羽掌心仍贴在他脚踝上,握的紧牢,可上药的指头又实为轻.柔。

    只是他隐隐约约能猜到,这约莫是老鬼蝎留下的书籍。

    厉倾羽挑眉:“为何非你回答本尊的。”

    厉倾羽收回涂药的长指,重新将纱布裹上,勾着嘴角道:“你确定我六魄有裂缝?”

    雪闲见对方反问回来,而自己也依旧猜不透厉倾羽的心绪,他心底将事情回想了一轮,搭配老鬼蝎医书上的内容,心底斟酌着用词,好半晌后,才小心地问道:“六魄出现裂缝后,分离出了两个你,对吗?”

    雪闲看着外头,在晕黄月光下闪闪发光的雪灵木林间,既是日落,那厉倾羽便是晚上的人格。

    仿佛谍对谍般,雪闲挺起背脊,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雪闲闻言一愣。

    雪闲瞧了下窗子,外边的天色已是天幕暗黑,他额际因紧张而出了些汗水,可为了将事情来龙去脉理清,便道:“当年你修练途中的意外,是否便是因药炷不见,导致六魄有了裂缝?”

    虽然不是他丢的,可确实是“这副身躯”丢的,故他在厉倾羽面前一点底气也没有。

    可方才对方未回答他的问话,也许是默认修炼中有了差错?

    六破出现裂缝…

    眼下空出的山坡,早已有新的灵鹿替补上去,属原本灵鹿的孩儿们,与他们父母相同,毛绒厚实的兽身皆为深棕色,鹿角为金,只有在生

    思来想去,猛然间,雪闲脑海闪过某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雪闲赶紧按住衣摆,让里衣别全数散开,拉回心神道:“怎…怎么了?”

    只是这一回,这想法不再像以往那般稍纵即逝,而是驻留许久。

    陷入沉思之际,一抹高大的人影猛地映入眼角,懒洋洋地靠在床旁的墙柱上!

    居然还有跨物种play!

    在这股荒唐的情绪中,雪闲竟仔仔细细地,读完了满满一页有关药草精与树妖缠绵的字句。

    雪闲并未挣动。

    雪闲迟疑了一会儿,便如实将书册拿至二人眼前,可厉倾羽只随便瞄过那书一眼,便明显懒得多看。

    有了纸页的提醒,雪闲下午早将厉倾羽以往让他感到不对劲的地方重新梳理了遍。

    就这样从清晨一路思考到午后,手上的书籍都停留在同一页。一直到日头落下,他仍是不断咀嚼着这几行字句,连外头天色转暗了都没注意,眉头也是不断蹙起,又松开,如此循环。

    他斟酌着用词,慢慢开口道:“你…你是不是…上次闭关修炼期间曾出过什么意外?”

    雪闲不解:“可前辈并未看过我的伤痕,如何能确定?”

    “本尊形容给他听过。”过去厉倾羽看这伤痕不下十遍,这些天雪闲熟睡后,他也会将其衣衫翻开,看上许多眼。

    然而这话的语气明显非疑问句,而是充斥着一股不容反驳的肯定。

    白天的厉倾羽,虽同样蛮横,却藏在内敛稳着之下,如同深潭的表面那般沉稳。

    片刻后,低沉的嗓音才道:“对。”

    【愈为高阶的修练入关,需有稳心稳神之物,未有此物在身旁便强行闭关,则会造成无法逆转的后果,故达于八阶以上之人少之又少,九成闭关未破阶儿消亡之人,便是三魂受到反噬。若有幸存活出关,只有一项可能,便是六魄造成裂缝,身躯与心脑虽仍为一,可性格却一分为二,无法控制,无法预测,极其危险。】

    雪闲闭了闭眼,既然都污染眼睛了,他干脆将药草精与树妖的故事看个结尾,却意外发觉最后一页纸章非常的新,似乎是最近才加进去。

    而纸页上,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叙述如以下--

    关于厉倾羽白日与夜晚那股不对劲感。手上拿的书册,上头写着可思议的内容,他面前又刚好是这不可思议内容所对准的人物…

    难道厉倾羽平常看的就是这种书!?

    泛黄的页面上写着--

    偶尔旁边还有散乱一通的提笔评语,看不出笔迹属谁。

    雪闲听见这答案,心底的疑惑也突地悟通。确实每回外头天色渐暗,对方身上气质就会不太一样。烛鹊与奚云奚雨看不出来,可他却一眼能辨认。只是次次刚有这想法,还未集结成字句,便又被其他事件打散。

    分明是同一张英挺面庞,神态却与白日里庄严与难以亲近的模样,天差地远。

    “并非时辰。是日初与日落。”低懒的声嗓说道。仿佛不当这是一回事。

    刚刚还在思索的脑袋,随着厉倾羽这动作一阵心慌。

    “你怎么知晓我肩膀有伤痕?”

    只觉得越看越碍眼。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墨蓝衣袍,眼下正松垮的披在身上,同色系的腰带不见踪影,结实的胸膛半隐半露,腹间线条宛如雕刻,原本系在头顶的发冠也不见踪影,黑缎墨发随意地披在身后,几丝落在胸膛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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