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能决定的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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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会……”冯正道没想到冯梓容的脑子转这么快，又看着她那稚嫩的脸庞、竟能胡思乱想到天边去，心里头暗暗觉得好笑、却也没表露半分，只道：“你入宫学习的时间不过三年，三年出来后也是荳蔻，可还不急着出嫁。”
冯梓容想着自己如今还是个孩子、说起这话来恐怕没什么说服力，因此又是认真地再次表明心迹：“我虽然平时任性，却也知道饮水思源的道理，爹大可放心。”
“毕竟商人的地位不高嘛！”百则苦笑道：“所以父亲每次带了上好的货色过去，都是先与他们的管事者讲解一轮后，才由他们府内的人转达，一来一往可是要费上好些时候！”
“入宫学习也就意味着离女儿想避而远之的将来更近一步，这可该怎么办！”冯梓容看着有点慌张：“不会就出不来了吧！”
冯梓容自觉要露出马脚，便道：“大家不都说宫中规矩森严吗？越是贩夫走卒的寻常人家、规矩越稀松，而女儿在家里过得快乐，便是这么恰到好处的也很好，才不想在规矩森严的地方活得别扭呢！”
冯梓容也不是想让父亲为难，但满脑子想着的与心里感受的只是委屈和这个时代的不公，虽心里觉得不快，却也还是强迫自己说道：“爹，若真有那么一日，女儿绝对不会让您为难的。”
百则虽也是好奇，但在冯府工作久了，总是还识得时务：“小姐不愿意说，奴婢们就不打听了。”
“咦？就让人在外面枯等吗？”
冯梓容撇了撇嘴道：“真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啊！明明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从商贾手上买来的，却还这么瞧不起人！”
待到冯正道的背影远去，冯梓容这才无力地垂下肩膀，道了声：“总觉得好麻烦啊！”
“怎么？”
百则道：“不是，但也差不多。父亲每次都在接待商贾的下等偏厅中等着，但是父亲说王公贵族毕竟是王公贵族，就连偏厅也很是富丽堂皇。”
百则和白雅虽算是冯梓容的婢女，但每次冯梓容去找冯煦聊天时、冯煦都不喜欢有外人打扰他们祖孙之间的天伦之乐，因此久了也就习惯在冯煦的照看期间便不去叨扰两人，自然今日早上与刘主簿的一席谈话也是不知。
白雅委屈地：“谁让小姐吊人家胃口！二老爷才没走多久，小姐就说了声好麻烦、不就存心想让奴婢们搭话吗？”
冯梓容只记得自己曾看过“士为四民之末”、“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如今当朝则是高举士大夫的牌匾，自然被草草的分类为四民的芸芸众生总会有个类别的排行被挤到最后。
冯梓容觉得委屈：“是嘛！婚姻大事不由得自己作主、也不容家人保护与决议，不就是个任人议价的商货了吗？”
冯梓容脑中出现千百个“在皇家的一百种死法”这样的胡思乱想，多出自于前世所看的电视剧与小说作品，不住满脸黑线。
“小丫头倒是懂不少，平时你祖父都跟你说了宫中的事情了？”
冯梓容偏头想了想，道：“百则，我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的出身？”
百则点了点头，道：“小姐几年前可是听奴婢过好几次呢！”
冯正道道：“话虽不能这么说，但很多事情可还是由不得人的。”
冯梓容道：“刚才我与爹聊的是要入宫学习的事情……”冯梓容简单地将为什么会想到商贾一事简单地说了出来。
百则知道冯梓容在宽慰她、但又不想将这会得罪人的话题继续下去，便转道：“倒是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奴婢的出身？”
百则本是不喜提及自己的过去，但一来冯府当时收留了家道中落的她、又给了自己家里头一个简单的安身立命之处，最后还聘雇了父亲主持冯府名下的铺子……冯家人之于她而言不但是得侍奉的主子、也是实实在在的恩人，因此在冯梓容面前也不讳提起这些琐事。“虽然如此，据说那些贵人们府上的规矩都是宫中教出来的，父亲就算被要求带上上等的衣料、珠宝亲自到府上去给那些个主母、千金们挑选，也都是见不到人的。”
冯正道看到两名婢女回来，便也不打算再提及方才的话题，只与冯梓容聊了近来的技艺学习，又吃了几块糕点、喝了几杯茶后便以回房处理公务之事离开。
冯正道看着自己还不足十岁的女儿，只觉得她的眼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十分不凡。只是今日她这般委屈、强作懂事的话语，还是他这位为人父的人不愿听见的。
白雅在并未见得父女二人稍早的表情，只道是两人难得久谈、也为了平时少能与父亲相处的冯梓容感到开心，便是感到喜悦地漾开了笑容道：“二老爷、小姐，茶煮好了。”
冯正道道：“你将来入宫中学习，也是要学那些规矩的。”
“入宫学习”意味着什么，白雅年纪也还小、见识少而并不知道，倒是原为周幼芍贴身丫鬟的百则曾听过周幼芍未嫁时蒙受娘家恩泽而能入宫学习的故事，快快地反应了过来：“二老爷要让小姐入宫学习？”
冯梓容听了只觉不妙：“嗳！爹！我想着了！”
当然，比起还能被归类在四民的人们，还有四民之外的贱民，例如囚犯或者其他被更加轻贱的职业。除了罪犯以外，不外乎为众人鄙弃的职业，例如替人们处理污秽的挑夫与身后之事的仵作等等。
冯梓容无可克制地露出苦瓜脸：“嗳……那可不好啦！”
“咦？”
百则看着冯梓容不说话，也没猜到什么原因，只说道：“小姐能不对商贾抱持偏见可是难能可贵的事情，毕竟这话要是传出去，王公贵族们姑且不说、就连其他朝廷大员们也都不待见小姐呢！”
百则是冯府中较为年长的婢女，本来是周幼芍的贴身丫鬟，后来冯梓容会走、会跑以后才被周幼芍命令过来专门侍候冯梓容，而等到冯梓容年纪更长了些时，才又添了白雅过来帮手。
不过与冯梓容的旧有教科书观念较为不同的是，在当朝的乐户、衙役、狱卒等并不归类在贱民一类，而当朝也禁止私蓄死契奴仆、为的便是避免有人能避过官府的眼皮子造反，就连卖身、卖笑的青楼女子与乞丐，也都有详尽的分类，所有人的身分都是得到官府里登记的。
百则年龄稍长、也比白雅敏锐了些，虽然不知道父女二人方才谈论了些什么，但总觉得气氛不似早前她与白雅离开时那般，在无从探知的状况下也只好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方才在厨房遇到了大夫人，她让奴婢们拿两盘糕点过来给二老爷与小姐配着茶享用。”百则所指的大夫人是曹衷玉，也就是冯正道的嫂嫂、冯梓容的伯母。
“但是奶娘说过，我朝律令女子最迟十五便要订亲，但不就表示十五岁以前随时都可以被人订走吗？”冯梓容说得也没错，虽说最迟十五岁订亲，但若有门当户对的亲事，便都是早早被双方家庭乃至家族订了下来；尤其是女子该订亲的年龄早，若是待到邻近及笄才订亲，除非家大业大，否则恐怕也难已寻着好亲事。
百则毕竟是待在冯家多年，虽然因为冯府自由的习气而较为口无遮拦，但毕竟脑子还是清楚的，便干脆承认道：“白雅说得对，是奴婢不好。”
冯正道听着冯梓容的用词，忍不住轻斥道：“你这娃儿，怎么把自己说得跟商货一般？”
冯梓容笑着道：“百则的爹只因为商贾的身分而没少受委屈，所以百则为自己的爹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嘛！”
冯梓容想着自己的出身算是顶好，虽是寒门出身的士族，可谓前不着天、后不接地，但若是步步谨慎、总能够小心平安。
冯正道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还懵懵懂懂的模样，虽然不愿再说，却也因为开了头而不得不继续下去：“若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更会被优先选上。虽然爹算不上朝中大员，但主掌的詹事府可是皇上看的重中之重，被看上也是预料中的事。”
白雅好奇道：“小姐刚才与二老爷聊了什么？”
冯梓容白了白雅一眼，道：“就你爱听！”
百则听着冯梓容这么说，不觉笑了出来：“奴婢看全天下也就小姐会这么说，然则士农工商，众人虽需要商贾、却也是明摆着将商贾排行在末的。”
白雅虽然年纪轻得很，却觉得百则这话说得过，便道：“百则姊姊，这样说倒是不好。”
“你说过自己是商贾出身，父亲曾是能与王府往来的巨贾，那这样你爹是不是对那些王公贵族们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
冯正道听着冯梓容的话，内心只觉得满满的宽慰，父女二人便这么怀藏各自的心思对望了好一会，直到不远处百则和白雅的谈笑声传来之时，这才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 “是不会……”冯正道没想到冯梓容的脑子转这么快，又看着她那稚嫩的脸庞、竟能胡思乱想到天边去，心里头暗暗觉得好笑、却也没表露半分，只道：“你入宫学习的时间不过三年，三年出来后也是荳蔻，可还不急着出嫁。”
冯梓容想着自己如今还是个孩子、说起这话来恐怕没什么说服力，因此又是认真地再次表明心迹：“我虽然平时任性，却也知道饮水思源的道理，爹大可放心。”
“毕竟商人的地位不高嘛！”百则苦笑道：“所以父亲每次带了上好的货色过去，都是先与他们的管事者讲解一轮后，才由他们府内的人转达，一来一往可是要费上好些时候！”
“入宫学习也就意味着离女儿想避而远之的将来更近一步，这可该怎么办！”冯梓容看着有点慌张：“不会就出不来了吧！”
冯梓容自觉要露出马脚，便道：“大家不都说宫中规矩森严吗？越是贩夫走卒的寻常人家、规矩越稀松，而女儿在家里过得快乐，便是这么恰到好处的也很好，才不想在规矩森严的地方活得别扭呢！”
冯梓容也不是想让父亲为难，但满脑子想着的与心里感受的只是委屈和这个时代的不公，虽心里觉得不快，却也还是强迫自己说道：“爹，若真有那么一日，女儿绝对不会让您为难的。”
百则虽也是好奇，但在冯府工作久了，总是还识得时务：“小姐不愿意说，奴婢们就不打听了。”
“咦？就让人在外面枯等吗？”
冯梓容撇了撇嘴道：“真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啊！明明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从商贾手上买来的，却还这么瞧不起人！”
待到冯正道的背影远去，冯梓容这才无力地垂下肩膀，道了声：“总觉得好麻烦啊！”
“怎么？”
百则道：“不是，但也差不多。父亲每次都在接待商贾的下等偏厅中等着，但是父亲说王公贵族毕竟是王公贵族，就连偏厅也很是富丽堂皇。”
百则和白雅虽算是冯梓容的婢女，但每次冯梓容去找冯煦聊天时、冯煦都不喜欢有外人打扰他们祖孙之间的天伦之乐，因此久了也就习惯在冯煦的照看期间便不去叨扰两人，自然今日早上与刘主簿的一席谈话也是不知。
白雅委屈地：“谁让小姐吊人家胃口！二老爷才没走多久，小姐就说了声好麻烦、不就存心想让奴婢们搭话吗？”
冯梓容只记得自己曾看过“士为四民之末”、“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如今当朝则是高举士大夫的牌匾，自然被草草的分类为四民的芸芸众生总会有个类别的排行被挤到最后。
冯梓容觉得委屈：“是嘛！婚姻大事不由得自己作主、也不容家人保护与决议，不就是个任人议价的商货了吗？”
冯梓容脑中出现千百个“在皇家的一百种死法”这样的胡思乱想，多出自于前世所看的电视剧与小说作品，不住满脸黑线。
“小丫头倒是懂不少，平时你祖父都跟你说了宫中的事情了？”
冯梓容偏头想了想，道：“百则，我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的出身？”
百则点了点头，道：“小姐几年前可是听奴婢过好几次呢！”
冯正道道：“话虽不能这么说，但很多事情可还是由不得人的。”
冯梓容道：“刚才我与爹聊的是要入宫学习的事情……”冯梓容简单地将为什么会想到商贾一事简单地说了出来。
百则知道冯梓容在宽慰她、但又不想将这会得罪人的话题继续下去，便转道：“倒是小姐怎么突然问起奴婢的出身？”
百则本是不喜提及自己的过去，但一来冯府当时收留了家道中落的她、又给了自己家里头一个简单的安身立命之处，最后还聘雇了父亲主持冯府名下的铺子……冯家人之于她而言不但是得侍奉的主子、也是实实在在的恩人，因此在冯梓容面前也不讳提起这些琐事。“虽然如此，据说那些贵人们府上的规矩都是宫中教出来的，父亲就算被要求带上上等的衣料、珠宝亲自到府上去给那些个主母、千金们挑选，也都是见不到人的。”
冯正道看到两名婢女回来，便也不打算再提及方才的话题，只与冯梓容聊了近来的技艺学习，又吃了几块糕点、喝了几杯茶后便以回房处理公务之事离开。
冯正道看着自己还不足十岁的女儿，只觉得她的眼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十分不凡。只是今日她这般委屈、强作懂事的话语，还是他这位为人父的人不愿听见的。
白雅在并未见得父女二人稍早的表情，只道是两人难得久谈、也为了平时少能与父亲相处的冯梓容感到开心，便是感到喜悦地漾开了笑容道：“二老爷、小姐，茶煮好了。”
冯正道道：“你将来入宫中学习，也是要学那些规矩的。”
“入宫学习”意味着什么，白雅年纪也还小、见识少而并不知道，倒是原为周幼芍贴身丫鬟的百则曾听过周幼芍未嫁时蒙受娘家恩泽而能入宫学习的故事，快快地反应了过来：“二老爷要让小姐入宫学习？”
冯梓容听了只觉不妙：“嗳！爹！我想着了！”
当然，比起还能被归类在四民的人们，还有四民之外的贱民，例如囚犯或者其他被更加轻贱的职业。除了罪犯以外，不外乎为众人鄙弃的职业，例如替人们处理污秽的挑夫与身后之事的仵作等等。
冯梓容无可克制地露出苦瓜脸：“嗳……那可不好啦！”
“咦？”
百则看着冯梓容不说话，也没猜到什么原因，只说道：“小姐能不对商贾抱持偏见可是难能可贵的事情，毕竟这话要是传出去，王公贵族们姑且不说、就连其他朝廷大员们也都不待见小姐呢！”
百则是冯府中较为年长的婢女，本来是周幼芍的贴身丫鬟，后来冯梓容会走、会跑以后才被周幼芍命令过来专门侍候冯梓容，而等到冯梓容年纪更长了些时，才又添了白雅过来帮手。
不过与冯梓容的旧有教科书观念较为不同的是，在当朝的乐户、衙役、狱卒等并不归类在贱民一类，而当朝也禁止私蓄死契奴仆、为的便是避免有人能避过官府的眼皮子造反，就连卖身、卖笑的青楼女子与乞丐，也都有详尽的分类，所有人的身分都是得到官府里登记的。
百则年龄稍长、也比白雅敏锐了些，虽然不知道父女二人方才谈论了些什么，但总觉得气氛不似早前她与白雅离开时那般，在无从探知的状况下也只好先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方才在厨房遇到了大夫人，她让奴婢们拿两盘糕点过来给二老爷与小姐配着茶享用。”百则所指的大夫人是曹衷玉，也就是冯正道的嫂嫂、冯梓容的伯母。
“但是奶娘说过，我朝律令女子最迟十五便要订亲，但不就表示十五岁以前随时都可以被人订走吗？”冯梓容说得也没错，虽说最迟十五岁订亲，但若有门当户对的亲事，便都是早早被双方家庭乃至家族订了下来；尤其是女子该订亲的年龄早，若是待到邻近及笄才订亲，除非家大业大，否则恐怕也难已寻着好亲事。
百则毕竟是待在冯家多年，虽然因为冯府自由的习气而较为口无遮拦，但毕竟脑子还是清楚的，便干脆承认道：“白雅说得对，是奴婢不好。”
冯正道听着冯梓容的用词，忍不住轻斥道：“你这娃儿，怎么把自己说得跟商货一般？”
冯梓容笑着道：“百则的爹只因为商贾的身分而没少受委屈，所以百则为自己的爹抱不平也是人之常情嘛！”
冯梓容想着自己的出身算是顶好，虽是寒门出身的士族，可谓前不着天、后不接地，但若是步步谨慎、总能够小心平安。
冯正道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还懵懵懂懂的模样，虽然不愿再说，却也因为开了头而不得不继续下去：“若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更会被优先选上。虽然爹算不上朝中大员，但主掌的詹事府可是皇上看的重中之重，被看上也是预料中的事。”
白雅好奇道：“小姐刚才与二老爷聊了什么？”
冯梓容白了白雅一眼，道：“就你爱听！”
百则听着冯梓容这么说，不觉笑了出来：“奴婢看全天下也就小姐会这么说，然则士农工商，众人虽需要商贾、却也是明摆着将商贾排行在末的。”
白雅虽然年纪轻得很，却觉得百则这话说得过，便道：“百则姊姊，这样说倒是不好。”
“你说过自己是商贾出身，父亲曾是能与王府往来的巨贾，那这样你爹是不是对那些王公贵族们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
冯正道听着冯梓容的话，内心只觉得满满的宽慰，父女二人便这么怀藏各自的心思对望了好一会，直到不远处百则和白雅的谈笑声传来之时，这才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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