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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军礼服已经被换下去,病号服空空荡荡,显得人都消瘦了些。

    

    我会来找你。

    ……

    我来追随我的爱人。

    “医生,他情况怎么样了?”常州一把抓住了从急诊室里出来的医生,焦急询问。

    季扬清对这些都不怎么在意∶“所以我能把常州带走吗?”

    等人都散干净了,门后面才露出一撮蔫了吧唧的小卷毛。

    程驹心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季扬清伤情严重,常州大概也不会拒绝进行治疗的。

    【积分折算完成,宿主可在该世界滞留时间为∶12小时】

    他盯着那块墓碑看了很长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烈日晴空下,一块块整齐的墓碑都染上了温度。

    alpha盯着窗外发呆。

    走廊里登时安静了下来。

    墓碑上的照片里,军服笔挺的季上将眉眼如旧,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系统心说我可去你的吧。

    男人俯首看着他,距离他极近,浅色的瞳孔里带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系统∶【带带带,走走走,都被罚成这样了还能把人留这?你快着带你的小情人远走高飞吧!】

    乃至于巧合到,他简直就像是为了看到停战的曙光,才强撑到现在的。

    季扬清靠着他,身体轻的简直不像话。他累得很,几乎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就是最后一面。

    窗帘大敞着,露出外面深黑的天色。

    男人没有开车,自己搭乘了计程车到了首都星的一处墓园。

    季扬清丝毫不知道他昏倒之后会场混乱成了什么样子。

    医生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不会太久了。”

    “……怎么了这是?”

    联盟帝国停战,皇帝退位,帝国百废待兴,四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他进门也不说话,半跪到床边,头搁在季扬清膝上,赌气似的把脸转向一旁,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只是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眼里全是茫然。

    直到现在他慌乱的心脏才终于又安定了下来。

    如果系统有人形,现在白眼翻得估计快要到头顶了。

    传到耳边的声音太轻,轻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季扬清也不以为忤。

    系统∶【结果出来了,局里要撤你的职称,还要扣你的工资……具体还有什么惩罚,等你回去了再议。】

    军区第一医院大概也是第一次聚集了这么多帝国高干。

    所以他以后人生的每一步都有季扬清的影子,哪怕生死。

    在星际作战中,强行连续迁越对身体造成的伤害可不是说说而已,以前人类刚刚进入星际时代时,死于高强度作战并发症的战士不在少数。

    “身体亏损厉害可以后期调养,但是现在他的内脏、大脑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这些我们无法补救。尤其是神经系统和心脏机能,这次之所以会在会场昏倒,也是因为一些突发的心脏问题……我看了他之前的病历,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应该一直在恶化,否则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常州瞬间眼睛就红了∶“他还有多少时间?”

    “真可惜……常州,我还挺喜欢你的。”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然后呢?他自己呢?

    “你要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

    现在倒是少了,往前数几十年,也就常少将这么一个鹤立鸡群的独苗。

    那上面是一张年轻又意气风发的脸,英武的军帽都压不下他微卷的头发。

    程驹弯下腰把手里的花束放在墓碑下,嘴里还在唠叨∶“估计你也不大乐意看见花,但是碑前没点鲜艳的东西瞧着又怪冷清的,所以你就忍忍吧。”

    【帝国少将常州,于星际元年在军区第一总医院病逝】

    系统∶【……】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一刻来了,来得竟然这样快。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病房里寂静无声。

    程驹收拾了一下石碑前面的落叶,拍了拍手,起身把另一束花放在了旁边的墓碑下。

    他茫然地抬起头,果然看见季扬清左耳垂上已是空空如也。

    虽然次数多,不过并发症及时得到治疗也不是不可以多活几年,但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医院的治疗,就这么硬生生拖了两年。

    对于alpha的询问,男人避而不谈,转而轻而又轻地在他耳侧呢喃。

    男人俯身在alpha耳尖上落下一个吻。

    病房的门被推开,跟随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的人一一走进来跟他打了声招呼。这些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遮掩不住的遗憾,季扬清看着他们,脸上神色无比平静。

    医生颇为惋惜地看着他∶“您也不用太过自责,季上将最开始受伤太严重了,这都是发展的必然结果。我只能说,他能安然无恙看到停战的今天,都是神明眷顾。”

    夙愿得偿,便可后顾无忧。

    “我来找你。”

    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那就算是生死都不能把我们隔开,没有反悔的机会,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

    病人需要休息,他们不再多打搅,很快就纷纷告别离开。

    他不是不要以后,而是不想要一个没有季扬清的以后。

    仿佛只要他不回应,就会从此失去他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身侧的力道消失,常州紧绷着嘴角,在他的唇角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吻。

    生时同衾,死亦同穴。

    季扬清难得有一回依偎在他肩头,半垂着眼睑。

    “再见,常州。”

    “好。”

    季扬清缓缓睁开眼,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色。

    季扬清眼里露出一丝笑意∶“过来。”

    季扬清抚着他的头发。

    特殊病房会有仪器实时监控病人的身体数据,后半夜的时候,季扬清的各项指标突然掉的厉害。

    他垂下眼,撑着身体坐起来。

    常州不敢看他的脸,生怕让对方看出他的崩溃,却又舍不得不看他。

    石碑正面是外人对他大篇的溢美之词,背面只有一句,是他自己写的。

    星际元年。

    医生看了看他,长叹一口气∶“季上将现在情况很不好,他曾经遭受过数十次电击,还在身体功能完全正常的情况下被注射了过量的肌松药,这些都对他的身体机能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I came to follow my lover.】

    他仅剩的余生里,只有一抹光。

    常州如遭重击,喃喃∶“他从来……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用自己的方式遵守了自己的诺言。

    他不仅连续迁越,他还来两次。

    “再见,我的爱人。”

    天边飘起鱼肚白,帝国的太阳缓缓升起,可是他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

    他垂着眼抚摸着常州的耳垂,心里暗潮汹涌。

    他坚定地拒绝了所有治疗措施,强撑着坐在床头。

    前两日刚下了雨,花岗岩的石碑洁净如新。

    耳垂突然一痛,常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上面被钉上了一枚耳钉,形状、大小都分外熟悉。

    常州嘴唇颤抖,明明听不明白伴侣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心尖却战栗起来,一股直冲大脑的冲动促使他不假思索应下了这句话。

    alpha眼眶通红,一看就是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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