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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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木说一个字，宋许噼里啪啦吐出一大堆，乌木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于是他扭过头继续去看火堆。

    她站在蛇尾舞台上扭腰，完全散发天性，越扭越来劲，故意做了个搞笑的妖娆姿势：“鼠鼠我啊，最会跳舞啦！”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宋许也尝试过生火，比如最广为人知的钻木取火，但理论和实践完全不同，她数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可能是因为森林里太湿润，她又没有足够技巧的原因。

    乌木果然兽性大发——蛇类对于在自己眼前不停晃动的食物根本毫无反抗之力，他一张嘴就把宋许给咬到了嘴里。

    夜晚已经降临，乌木回到洞穴，发现洞口跃动的火光。那些火光在他眼中逐渐成为了人群跳动的身影。

    宋许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拉住：“不要玩火，玩火尿床！”

    宋许一听：“跳舞？你想看跳舞啊，还是说你要跳舞？”

    他的动作太快，宋许只看见他猛然张开嘴朝自己咬过来，那一张美人脸因为大张的血盆大口而变形，回过神自己已经被咬在了危险的蛇嘴里。

    “总之，鼠鼠我再也不要跳舞了。”

    “火堆可以去除潮湿，可以暖和身体，还可以煮热水搞烧烤，半兽人也会吃烤肉的吧？”

    时间一转，曾经在他眼中像小山一样的成年兽人都成为了他可以俯视的存在，他们看着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畏惧。

    幼时他生活在部族里，夜晚部族的兽人们生起篝火，庆祝狩猎到“原始兽”，每个兽人都兴奋地在火堆边跳动，长啸。

    大蛇游进洞中，他绕着火堆游动一圈，尾巴将火堆以及火堆旁的宋许都盘在一个圈里，饶了三圈，最后他还可以斜坐在自己的尾巴上。像一个懵懂纯真的少年坐在水边采撷水中花一般，倾斜上身抬手去触碰火焰。

    不出意外，又被大蛇叼到了嘴里。

    感受着温暖久违的火光，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好像连外面的黑暗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乌木捏着棍子，难得地主动出声，吐出一个“火”字。

    乌木把人咬到嘴里就想起这是个兽人同类，不能吃，于是又张嘴把嘴里的松鼠吐出来。

    宋许呜呜噫噫划动四肢：“救命我再也不嘴贱了啊啊啊啊！”

    年轻人的通病就是做起事来没个规划，七零八落的，今天做做这个，明天干干那个，感兴趣了要一口气做完，不感兴趣了就丢开手不想再动。宋许也免不了这坏毛病。

    他那时还很小，尾巴并不长，有些胖胖的，笨拙地游走在强壮的成年兽人脚下。

    东西出现在蛇蛇的石洞里，这应该是他从前的东西，只是他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闲置了，丢在一边当垃圾……他脾气好到半夜被她当棉被盖都没咬死她，捡点垃圾用用他应该也不会生气？

    宋许兴冲冲地刮回来一点干苔，配合着碎木屑用火石生火。火石有一种刺鼻的气味，摩擦的时候会溅起火花，凑近干苔木屑，很快就将易燃的引火物点燃。

    长相低调的蘑菇，水泽里捉到的小鱼还有她费劲抓的某种林鼠。因为太想吃肉了，她把那只长得不太可爱的林鼠物理超度后，做了顿烧烤，虽然只有咸味，但是很久没吃过烤肉的宋许还是幸福得流下眼泪。

    是那个弱小的松鼠兽人，她坐在火堆后愉快地晃着脑袋。

    说到这，宋许想起自己跑到大蛇石洞里光明正大睡觉生火的行径，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乌木歪着脑袋看她，头发从肩上滑下来，差点给火焰燎了，宋许又连忙捞起他的头发往后拉。

    因为石洞里生着火，先前挖的树洞里又还积着水，宋许没有回自己的树洞去睡，依然睡在石洞里，就躺在火堆边上。至于乌木，他仍然回到了自己的角落，悄无声息的。

    她笑着朝乌木招手：“来烤火呀！别客气，来坐来坐。”

    听他愿意出声，宋许立刻来劲了：“对对对，就是火，是在洞里找到的火石生起的火。我在你洞里生火你不介意吧？晚上乌漆墨黑的你不觉得有个火堆更方便更舒适吗？”

    在食物上跃进了一大步的宋许吃饱喝足，在夜晚的闲暇时间就试图和同居室友沟通。

    宋许：“……好吧，看在你长得可爱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住着吧。”

    “我身上都是你的口水……”宋许擦着毛毛上的口水，“我才不想要这种涂口水的方式。”

    ……

    宋许大胆地把洞穴主人的意愿丢到一边，石洞里就是最合适生火的地方，又通风又不会半夜突然下雨把火堆打湿。

    “乌木，成年时还不能完全兽人话就要逐出部落，这是规矩，我们也没有办法。”

    静谧的森林，漫长的独自生活，越来越深的兽化影响了他的一部分感知，让他变得迟钝。

    宋许抬头正想生气，看到乌木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他笑了。

    她把窝晾了两天，决定去看看现在窝里的水有没有干。谁知，窝里的水是干了，她的窝也被占了。

    宋许和它讲道理：“这是我的窝，你闻闻这里面是不是有我的味道？你占别人的窝是不道德的知道吗？”

    宋许：“你为什么转头，不想聊天了吗？不要啊，你怎么这么内向，我好久没和人说话了，你再跟我聊一会儿嘛！我们来聊点简单的话题吧。”

    说着还在蛇尾上走起了交叉步：“怎么样，是不是看得兽性大发……”

    占她窝的好像是个猫头鹰，眼睛圆圆大大，头上有两个耳羽，长得怪可爱的。

    还笑得怪好看的。

    火焰之中有人在唱歌，歌声并不是记忆之中兽人的雄浑豪壮，而是带着温柔甜美的调子，他从未听过，不由自主地探出信子，似乎想要捕捉空气中的声音。

    火堆的光照在他身上，宋许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见他的腹部，同样有着过渡的鳞片和黑色花纹，分布在腰间和胸前，像美观的纹身，有种邪异的美感。

    乌木没有其他意思，他说完就动了动身体，想要回到自己熟悉的角落里去。宋许看他要走，赶紧拉住他，嘴里连声说：“别走别走，不就是跳舞嘛，我跳我跳！”

    屡教不改的宋许在蛇嘴里嗷嗷大喊：“梅开二度！”

    今天拖回来的木材是硬木，很耐烧，宋许早上起来火堆里还有火，她将火堆掩埋保存，开始今天的工作。

    他的母亲在他成年之前离开了部落，说要去寻找能让他完全兽人化的东西，再也没有回来。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火呢，但是现在看着你也没不喜欢，那你之前一个人为什么不生火？懒得生火吗？不想捡柴？”

    坐在火堆边上的母亲朝他招手，他就穿过那些小山一样的兽人们来到同样强壮高大的母亲身边。母亲的手边盛放着散发香味的原始兽肉，他试图去咬，却被母亲轻轻推开。

    她都想好了，这次挖开树洞，内部往侧边向上挖，这样雨水打不进窝内部，还防风。这是个大工程，一两天做不好，她这段时间当然还是住在石洞里，石洞里晚上能生火啊。

    族人们这么说着，于是他成年后，也离开了部族。

    宋许瞧见屋主人回来了，他昂着身体，面无表情站在石洞口望着火堆发呆。

    他记忆中最热闹的时候，都有人在跳舞。

    他想起来一段幼时的回忆。

    虽然身边只有一个人，但宋许说的很热闹，乌木觉得这种热闹的感觉很熟悉，望着石洞上跳动的火光，慢吞吞说了两个字：“跳舞。”

    宋许嗷嗷扶着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伤，也不痛，只是沾了一身口水。

    “黑森很久没回来，可能是回不来了。”部落里的兽人们在背后谈论他的母亲黑森，“黑森当年是在外面怀上的孩子，乌木的父亲可能是原始兽，不是兽人，所以乌木才会是一个无法完全变化形态的半兽人，又拥有这样可怕的力量。”

    小心翼翼对待着冒烟的小火堆，宋许慢慢在上面放上细枝，等到火焰稳定下来，她才在旁边坐下。

    可惜大蛇真的是个冷淡的美人，轻易撩不动，宋许故技重施，把他引到火堆边上，变成松鼠兽型跳来跳去。

    刚才一口差点把她送走的罪魁祸首这个时候突然又出声：“跳舞。”

    宋许瞬间变成兽型松鼠。毛发带红的毛绒松鼠一手撑着腰，一手按在耳朵上，身后的蓬松尾巴扫来扫去。

    被可爱的小动物占据巢穴，大蛇一定会像她一样大方地不介意！

    说到咸味，来自于同样从兽皮包里找到的大块白色结晶，她一开始以为那是石头，好奇舔了口发现有咸味，才明白那可能是“盐”一类的调味品，所以她用兽牙小刀刮下粉末调味。

    除了挖树洞，宋许其余的时间都在开发食谱，寻找能吃的食物，她尝试着将各种东西放在火上烤过再吃。

    反正这个树洞没做好，她要再做一个能避雨的，下雨天不积水的树洞，这次要记得做上门，出门就锁门，免得回来一趟发现窝没了。

    被围在蛇尾巴堡垒里的宋许大着胆子把乌木的蛇尾当凳子坐，又给他手里塞了一根长木棍：“喏，想玩火的话用棍子玩好了。”

    宋许有点心虚，只有一点点。

    她都快放弃了，结果惊喜来得这么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