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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分明不耐，可不耐归不耐，依旧站在原地等她。
报官，救我！
“当时啊……大约就这么高。”
少女的眸色间少见地透出几分讶异，但很快她便从容接住，按桌而起，面目自然地朝那头的妇人询问。
常老板振振有词地替自己开脱，“当然不能轻易还咯，你可这叫乘人之危，横竖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欠钱的是你不是我呢？我岂不成了冤大头。”
从昏睡中转醒后，常明只依稀记得她的身份，她是什么人，父母亲眷都有哪些，脑中仅留下了最基本的自我认知。
“唉，反正是笔呆账，我也没指望收回来。”
男人像是自言自语，然而接着又问妻子：“要么还是坐船吧，你觉得呢？”
她弯腰寻了一会儿，抬头打发道，“应该是落在这附近，你要不先回去吧，我找到了就上来。”
她终于回过神来，继而可有可无地应声，“都行，你做主吧。”
相比之下，这两夫妻倒是斯文有礼，且感情挺好的，走哪儿都形影不离。
男人扶着楼梯往上而行，走了没几步，却发现自己媳妇还落在后面，低头磨磨蹭蹭地满地找着什么。
女人沿着附近的桌椅仔细搜寻，口中犹在嘀咕，“奇怪，刚刚还在身上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常明视线一转，林问清悄无声息地递来一串坠玉的穗子——是从他扇子上摘下的。
林问清立时打起精神：“奇怪的梦？”
常明原是若有所思，只见他说话时那些不外露的情绪全都跳在星眸里，一双眼睛仿佛有光。
“啊？”
要回忆梦中之事，最佳时机是在刚睡醒时就强行梳理，一旦错过，再要回想就仅是斑驳的一两个画面尚有印象。
他似乎，真的很怀念。
那猎户也不例外，到现在还在楼下美滋滋地喝酒吃肉，从早起坐到天黑打烊，一副理直气壮占便宜的模样。
他抬掌往自己腰际比了比，“生得粉雕玉琢，伶俐得不行。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在猜你会是哪家的金枝玉叶。
“也没什么……”
“林师兄你不会是特地来讨债的吧……”
见他瞧着怪难过，常明于是拍拍他的手背，一副乐观之态，“没关系呀，客栈等到了淡季，我抽空随你去那东神观中看一看。”
常明拖着尾音艰难思考。
待两口子都进了客房，常明也重回桌边坐下。
“谁承想之后才发现你言行举止倒是端庄有礼，可做事一概毛手毛脚，连给自己斟茶也要洒得到处皆是，好端端在路上走都能带翻一旁的花盆瓷瓶，简直是个不染俗尘的千金小姐。”
伙计冲他道了句问候话。
“汪大哥回来啦？”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啊？”她发愣，“我欺负你了？”
林问清听罢，刚燃起的期待骤然熄灭，不由遗憾地垮下双肩。
隔着两张桌子的常明不露声色地侧目观察，手指却往怀里探去，也就是在这时，她胳膊被轻轻地碰了碰。
不知为何，女人竟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没搭理他，丈夫只得再问一遍。
此时已过正午，内堂里的食客稀疏了不少，门外两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传进来，正好清晰可闻。
原来如此，敢情在这儿等她呢。
“那会儿虽初来乍到，你竟一点不怯生，又懂事，又聪明，不过半日就吸引得一帮师兄师姐们围着你转。”
青年忍不住朗笑出声，“那我要真是讨债呢，你还是不还？”
逆光的身影浮出面容，是此前的那对夫妻。
“现在更好了，你一句失忆就要一笔勾销。”林问清把折扇往桌上一敲，故意挑眉问她，“你说你该不该赔我？”
“做事情老这么不小心，丢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个小挂饰。”
他探出脑袋问：“怎么啦？”
林问清抬起眼眸，倒像个被她安慰了的孩子，含笑点点头，“好啊。”
更别说她还因病失忆。
林问清摇头笑完，神情间的调侃逐渐褪去，目光倒漫上几分悠远的轻愁，“你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老实说……”她想了想，“我曾经零零散散做过点奇怪的梦。”
林问清迎着她的笑脸牵起唇角，眉眼恢复温和，“你跟我们不一样，应该是家里送你上山学本事的，身后甚至有仆从拎着行囊。
不久前白日催她入眠的那个梦境支离破碎地闪现。
常明感觉到走向不妙，怀疑地盯住他。
“嗯。”
“像是在夜里，月黑风高的，有许多人……”
“是啊，忙了半日，去房里小睡片刻。”
女子看清她掌心里的玉坠，居然毫无质疑，连忙感激地去取，“是是是，多谢姑娘……哦，是常老板。谢谢，谢谢。”
常明笑得清甜又无邪，“不客气。这么漂亮的腰坠平日里怕是舍不得多戴吧？下次可要收好了。”
“……剩下的记不清了。梦嘛，大多乱七八糟，没头没尾。”
她戒备地警惕着四周，最后不置可否地将左手在他眼前摊开，一块碎布赫然出现。
她飞快一眨眼，立刻调高兴致换了个话题，“那我昔年才来观中时，是什么样子呀？是不是蓬头垢面的，像个倒霉孩子？”
“诶。”女人一迭声地附和，将东西往腰间一挂，随着她那等在楼梯处的丈夫悠悠上了二层。
两口子看着是要回房休息。
林问清压低嗓音问：“如何？”
“客人丢的是这个吗？适才在地上捡到的。”
若非刻骨铭心的经历，过去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浅淡。
他赶紧追问，“什么梦？”
由于抓毕方时的惊扰，春阳给出了补偿，七日食宿全免，以后上门吃饭还有优惠，这二位便踏踏实实地住下了。
布上落着几个血字，歪七扭八：
“还不如欺负呢。”他无奈地感慨，“在观中那几年，我被你弄坏的物件足足比其他师兄弟们加起来的还多。”
傻是不傻，可记忆全无。
女人提着裙裾轻言软语地回应：“我东西好像掉了。”
人在十岁之前本就是孩童，哪怕四岁上下开始记事，离懂事总是差一大截儿。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感兴趣，指不定亲临其境了，能想起点什么来呢？”
“去往襄阳的山路塌了，等修好怕是得十天半月，绕远路又更远……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问清言至于此，不禁摆首笑叹，“偏我又是个倒霉鬼，老被师父差遣去照顾你，看着你，怕你受伤。也不知怎么，明明我对你那算是无微不至，尽心尽力了，可你总爱指着我祸害。”
] 男子分明不耐，可不耐归不耐，依旧站在原地等她。
报官，救我！
“当时啊……大约就这么高。”
少女的眸色间少见地透出几分讶异，但很快她便从容接住，按桌而起，面目自然地朝那头的妇人询问。
常老板振振有词地替自己开脱，“当然不能轻易还咯，你可这叫乘人之危，横竖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欠钱的是你不是我呢？我岂不成了冤大头。”
从昏睡中转醒后，常明只依稀记得她的身份，她是什么人，父母亲眷都有哪些，脑中仅留下了最基本的自我认知。
“唉，反正是笔呆账，我也没指望收回来。”
男人像是自言自语，然而接着又问妻子：“要么还是坐船吧，你觉得呢？”
她弯腰寻了一会儿，抬头打发道，“应该是落在这附近，你要不先回去吧，我找到了就上来。”
她终于回过神来，继而可有可无地应声，“都行，你做主吧。”
相比之下，这两夫妻倒是斯文有礼，且感情挺好的，走哪儿都形影不离。
男人扶着楼梯往上而行，走了没几步，却发现自己媳妇还落在后面，低头磨磨蹭蹭地满地找着什么。
女人沿着附近的桌椅仔细搜寻，口中犹在嘀咕，“奇怪，刚刚还在身上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常明视线一转，林问清悄无声息地递来一串坠玉的穗子——是从他扇子上摘下的。
林问清立时打起精神：“奇怪的梦？”
常明原是若有所思，只见他说话时那些不外露的情绪全都跳在星眸里，一双眼睛仿佛有光。
“啊？”
要回忆梦中之事，最佳时机是在刚睡醒时就强行梳理，一旦错过，再要回想就仅是斑驳的一两个画面尚有印象。
他似乎，真的很怀念。
那猎户也不例外，到现在还在楼下美滋滋地喝酒吃肉，从早起坐到天黑打烊，一副理直气壮占便宜的模样。
他抬掌往自己腰际比了比，“生得粉雕玉琢，伶俐得不行。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都在猜你会是哪家的金枝玉叶。
“也没什么……”
“林师兄你不会是特地来讨债的吧……”
见他瞧着怪难过，常明于是拍拍他的手背，一副乐观之态，“没关系呀，客栈等到了淡季，我抽空随你去那东神观中看一看。”
常明拖着尾音艰难思考。
待两口子都进了客房，常明也重回桌边坐下。
“谁承想之后才发现你言行举止倒是端庄有礼，可做事一概毛手毛脚，连给自己斟茶也要洒得到处皆是，好端端在路上走都能带翻一旁的花盆瓷瓶，简直是个不染俗尘的千金小姐。”
伙计冲他道了句问候话。
“汪大哥回来啦？”
“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
“啊？”她发愣，“我欺负你了？”
林问清听罢，刚燃起的期待骤然熄灭，不由遗憾地垮下双肩。
隔着两张桌子的常明不露声色地侧目观察，手指却往怀里探去，也就是在这时，她胳膊被轻轻地碰了碰。
不知为何，女人竟有些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没搭理他，丈夫只得再问一遍。
此时已过正午，内堂里的食客稀疏了不少，门外两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传进来，正好清晰可闻。
原来如此，敢情在这儿等她呢。
“那会儿虽初来乍到，你竟一点不怯生，又懂事，又聪明，不过半日就吸引得一帮师兄师姐们围着你转。”
青年忍不住朗笑出声，“那我要真是讨债呢，你还是不还？”
逆光的身影浮出面容，是此前的那对夫妻。
“现在更好了，你一句失忆就要一笔勾销。”林问清把折扇往桌上一敲，故意挑眉问她，“你说你该不该赔我？”
“做事情老这么不小心，丢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个小挂饰。”
他探出脑袋问：“怎么啦？”
林问清抬起眼眸，倒像个被她安慰了的孩子，含笑点点头，“好啊。”
更别说她还因病失忆。
林问清摇头笑完，神情间的调侃逐渐褪去，目光倒漫上几分悠远的轻愁，“你是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老实说……”她想了想，“我曾经零零散散做过点奇怪的梦。”
林问清迎着她的笑脸牵起唇角，眉眼恢复温和，“你跟我们不一样，应该是家里送你上山学本事的，身后甚至有仆从拎着行囊。
不久前白日催她入眠的那个梦境支离破碎地闪现。
常明感觉到走向不妙，怀疑地盯住他。
“嗯。”
“像是在夜里，月黑风高的，有许多人……”
“是啊，忙了半日，去房里小睡片刻。”
女子看清她掌心里的玉坠，居然毫无质疑，连忙感激地去取，“是是是，多谢姑娘……哦，是常老板。谢谢，谢谢。”
常明笑得清甜又无邪，“不客气。这么漂亮的腰坠平日里怕是舍不得多戴吧？下次可要收好了。”
“……剩下的记不清了。梦嘛，大多乱七八糟，没头没尾。”
她戒备地警惕着四周，最后不置可否地将左手在他眼前摊开，一块碎布赫然出现。
她飞快一眨眼，立刻调高兴致换了个话题，“那我昔年才来观中时，是什么样子呀？是不是蓬头垢面的，像个倒霉孩子？”
“诶。”女人一迭声地附和，将东西往腰间一挂，随着她那等在楼梯处的丈夫悠悠上了二层。
两口子看着是要回房休息。
林问清压低嗓音问：“如何？”
“客人丢的是这个吗？适才在地上捡到的。”
若非刻骨铭心的经历，过去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浅淡。
他赶紧追问，“什么梦？”
由于抓毕方时的惊扰，春阳给出了补偿，七日食宿全免，以后上门吃饭还有优惠，这二位便踏踏实实地住下了。
布上落着几个血字，歪七扭八：
“还不如欺负呢。”他无奈地感慨，“在观中那几年，我被你弄坏的物件足足比其他师兄弟们加起来的还多。”
傻是不傻，可记忆全无。
女人提着裙裾轻言软语地回应：“我东西好像掉了。”
人在十岁之前本就是孩童，哪怕四岁上下开始记事，离懂事总是差一大截儿。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感兴趣，指不定亲临其境了，能想起点什么来呢？”
“去往襄阳的山路塌了，等修好怕是得十天半月，绕远路又更远……唉。”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林问清言至于此，不禁摆首笑叹，“偏我又是个倒霉鬼，老被师父差遣去照顾你，看着你，怕你受伤。也不知怎么，明明我对你那算是无微不至，尽心尽力了，可你总爱指着我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