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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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也省去了听李玉函和柳无眉应付他的功夫，省时省力，皆大欢喜。

    只是松江府如此之大，中原一点红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乌渡究竟身在何处，拔剑四顾心茫然。

    彻彻底底误会的天下第一杀手，对乌渡的下场感到担忧。

    ——杀了他。首领如此命令一点红。

    “中原一点红！”

    来人正是中原一点红在思考的人物，乌渡。

    由于步早说得模糊，乌渡先前又干的是收钱杀人的活计，一点红先入为主，认为乌渡所说的生意是杀人，还是要去薛家庄杀人。

    他能看出一点红并没有那么想杀自己，但杀手组织的规矩就是如此，中原一点红如今还没有违背薛笑人的念头。

    乌渡张扬得不像个杀手，凡是杀人必定强调自己收钱做事，即使他最近没在松江府杀人，中原一点红仍旧凭借同行的经验推测出他的去处。

    *

    两位雇主是唯一的连系点，跟着他们合情合理。

    乌渡依旧戴着面罩，露在外面的圆眼睛与记忆中的小孩重叠，他的眼睛很有特点，又黑又亮，目光平静。

    是薛家庄的人，还是前来贺寿的客人？

    李玉函和柳无眉也相当疑惑，他们才与一个杀手分别不久，薛家庄山下便冒出来另一个杀手……

    阴影处，薛笑人纳闷地看着中原一点红。

    随后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神色中露出一丝讶异。

    前来贺寿之人大多数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其中便有见过一点红的人，他们叫出来一点红的名号，惊愕地望着他。

    步早对这个发展很满意，但他没有回头想和一点红继续交谈的想法，乌渡的人设虽然十分友善，但并不是话唠，不会发展多余的关系。

    乌渡露出满意的神色，他站起身，朝一点红道别：“再见，我先行一步。”

    他心中想道，乌渡要杀的人会是谁？

    一点红眉头紧蹙。

    一点红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片刻之后，放下勺子跟了过去。

    薛笑人郁愤难平，从树冠中一跃而下，张扬地从所有人面前掠过。

    唯独有些不解的是，一点红为何会停留在薛家庄门外。

    ……

    中原一点红从没想过他还活着。更没想过，对方侥幸逃脱，多年之后竟仍当了杀手。

    松江府还有另外一名杀手，中原一点红。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跌落林中石崖，活下去的概率很低。即使侥幸未死，也必受重伤，而林中有狼群栖息，终究难逃一死。

    “那个人”究竟指谁，中原一点红十分清楚。

    可恶。

    中原一点红坐在小小饭馆里喝一碗羊肉汤。

    “莫非中原一点红是追着乌渡来到松江府的？”

    他不远不近地缀在步早身后。

    最近并没有给一点红的刺杀任务，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乌渡没有深入询问李玉函二人，而是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以表现他对万物楼的在意。

    就在中原一点红心中沉甸甸地思考自己的职业性质时，对面坐下一人，他微微蹙眉，略带不悦地看向对方。

    然后有人看到了树荫下的他。

    中原一点红放下勺子，直视着他：“我确实在找你。”

    不知道薛老板看到手下的金牌杀手出现在自家大哥的生辰宴上会是什么心情呢？

    所以在李玉函和柳无眉离开之后不久，乌渡出了门。

    ＊

    “坦白讲，我不想和你打。”乌渡说，“杀我不必急于一时，等我忙完手头上的生意再来说这件事，好不好？”

    山脚车流如龙，一派热闹，都是前来为薛衣人贺寿之人。

    他认真地征求着中原一点红的想法。

    瞥了眼一旁的佩剑青年，步早心想，哇，来得刚好。

    步早精准地依照马甲的人设把控他们与游戏人物的距离，否则马甲没有存在的必要，干脆掌门本体直接开大，一拳一个小徒弟把全江湖都揍来门下当小弟了。

    步早只需要在某些关键的游戏人物面前露面就行，不用真的火急火燎像阵风一样，所以他十分悠闲地在街道上走着。

    对乌渡这个马甲来说，一点红只算是江湖上一个稍微有点特殊的人物罢了。相信对一点红来说，乌渡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定位。

    在他的计划中，乌渡这位二师弟知道万物楼楼主的身份是他的叛出师门大师兄，也知道大师兄并没有那么想见他。

    那群下人急忙追上，口中直呼：“薛二爷！”

    他被吩咐在那些培养做杀手的孤儿面前展示剑术，展示杀人的技巧。乌渡是在他演示剑术时，被首领亲自带来的孤儿，衣衫褴褛，一身泥泞。

    薛衣人的名号无人不知，又逢其生辰，门庭若市，乌渡怎么敢接这单生意的？

    中原一点红眼睁睁地看着乌渡混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仿佛鱼入大海，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教他剑术的师父，杀手组织的首领，七年前，首领也曾让一点红杀了乌渡。

    听起来竟有几分凄惶，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

    那时候的乌渡很乖巧，中原一点红隐隐记得自己与他关系不错，与其他孩子和杀手相比，他们曾一起无言地共处，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呆着，看天边云卷云舒，风吹叶动。

    他望了山庄一眼，在别人围住他之前飞快离开。

    “那个人说，有始有终。”中原一点红淡淡道，“当初我没能杀了你……现在，我不得不杀你。”

    夫妻二人虽然不解，但有一

    不会有人怀疑他的杀意，饭馆的掌柜悄悄躲在柜台后，不敢出声。

    一点红与乌渡七年前的渊源不过短短一个月，比不上同门师兄弟的情谊。

    中原一点红短暂地陷入沉默，他们之间不该是这种商量事情的氛围，但张了张口，他鬼使神差地说：“好。”

    乌渡不该出现在他面前的。中原一点红有些悲伤，但他脸上的神情依旧冷硬，充满肃杀之意。

    “一点红！！”

    李玉函如此猜测道。

    首领发现了他的出逃，带着中原一点红在森林的外缘追上了乌渡。

    薛斌百思不得其解，但中原一点红已经离去，似乎不必过于担忧客人们的人身安全，他便和母亲商量之后，吩咐山庄的人暗中彻查，明面上则表现出一副无需过于警惕的淡定模样。

    但对乌渡来说，难得有可能见到叛出师门的大师兄，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他之前被乌渡抢了人头，却未能杀了乌渡，被黑衣首领狠狠责骂一通，于是追着乌渡的踪迹，来到松江府。

    “又见面了。”乌渡向他致意，声音因面罩的阻隔而显得低沉，“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在找我？好巧。”

    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一点红与乌渡之间的过节，更别说他们两人才见过乌渡，稍作猜测，便有了答案。

    听到关于中原一点红的禀报，薛斌先是一愣，随后满是疑惑。

    一点红倘若是来杀人，为何会在众人发现他后匆匆离去？

    乌渡。当年他并不知道那个圆眼睛小孩的名字，对方逃脱之后，中原一点红一度以为他死了。

    中原一点红远远听到，有些好奇，但那位痴傻却武功高强的薛二爷竟顶着花里胡哨的脸朝他这头冲了过来，和一群追逐着他的人轰轰烈烈地从中原一点红面前经过。

    步早在中原一点红茫然的时候从他身后路过。

    步早却不是为了贺寿而去。

    身后传来薛家庄下人的呼声，语调急切，催着他这位不听话不懂事的薛二爷去沐浴更衣，薛笑人心中冷笑，平时不见有人对他上心，大哥的生辰一到，便想起他了。

    身为薛家庄的大公子，薛斌并没有继承父亲的出色天赋，剑术平平，但为人亲和，容貌俊朗，此次父亲大寿，都由他处理对外的事情。

    飘过胭脂的香气浓烈又刺鼻，一点红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柳无眉点头道：“不无可能。”

    自愿的杀手与非自愿的杀手有什么差别？

    “我以为上次一别后你已经有了答案。”乌渡说，“还是说，那个人希望你能杀了我？”

    首领对乌渡冷静的模样十分满意，杀手不需要感情，但乌渡的乖巧只是一种表现，趁首领不注意时，他悄悄溜了出去，想要逃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中原一点红的记忆也有些许模糊，但有些事情十分清晰。

    那时的乌渡瘦弱矮小，眼睛乌黑，沉默地看着他杀人，与其他孩子相比，有一种截然不同的淡定。

    步早冒出了一个愉快的想法。

    天下第一杀手出现在薛家庄外的消息很快便在前来贺寿的人中传开，又由薛家庄的下人禀报给薛衣人的儿子，薛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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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早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中原一点红这个人外表冷酷，铁血无情，实际上重情重义，很有原则。

    一点红揉揉鼻子，高处山庄翠木掩映，宏伟的轮廓若隐若现，以乌渡的速度，大概早就身在其中。

    如果没有他要杀的人，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薛家庄外？

    步早是个贴心的玩家，仅限于他觉得没有必要增添那么点戏份的时候。

    羊肉汤鲜美无比，雾气氤氲，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心中仍在想乌渡的下落。

    薛家庄就在半山腰，掩映在翡翠山林之后，轮廓若隐若现。

    但首领的命令比山还重，中原一点红拿起了他的剑，对准了用平静目光注视着他的圆眼睛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