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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二人。

    身处环境的嘈杂音。

    通话对象还是晏泊。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纪雪城回过神,看到手机屏幕的状态,暗叫糟糕。

    她的语气不善显然噎住了对面,过了几秒钟,声音才传来:“我说,谁又惹你了?”

    正在此时,一辆正对着她的车忽然亮起了大灯,纪雪城眼睛被刺得一痛,伸手挡了挡。

    话没说死,留了余地。

    “刚才好像没看见他。”纪雪城回忆自己收到的一堆名片,似乎没看见肖一明的名字。

    不是晏渺,更不是周景仟。

    两家企业的关系其实有些微妙,先前确实有过合作不假,但是一个生物科技,一个医疗制药,业务范围有所重合,实则是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关系。

    察觉到纪雪城观察的目光,那个下属微微侧过头避开,用几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对肖一明说:“肖总,钱总刚才说还有事情要和您商讨,您看……”

    张茜苦笑:“我不是没想过,但是我爸妈总觉得,只要石油生意还在做,我们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谁能想得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利润简直是断崖了。”

    来电人却相当执着。

    眼前短暂地出现了几秒的眩晕,像老旧电视机失去信号时,屏幕上斑斑点点的雪花。

    大概是刚才忙乱之间手滑,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一个电话。

    她对张家公司的了解不多,嘉泰也没有汽车产业领域内的相关业务。

    手机显示切换回通讯录页面,备注有晏泊的号码静静躺在那里。

    从张茜口中,纪雪城得知了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的近况。www.chunquan.me

    肖一明拍了拍亮光光的脑门,对纪雪城三人说:“差点忘了,还有正事!你们好好玩,务必尽兴啊!”

    纪雪城换了个姿势,侧倚着额头,微微合上眼。

    代驾是个谨慎寡言的中年女人,她听见后座传来的嗡嗡震动声已经很久。

    张茜终于看见一丝希望,长长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下来,和纪雪城互换了联系方式。

    旁边的张茜有些无措,似乎因纪雪城的前一句话而感到茫然。

    陆经年和张茜都是极为健谈的人,纪雪城夹在他俩之间当听众,倒也自得其乐。

    此时刚过八点,从纪雪城所在的角度往下看,能看见停车场里陆续进场的车辆。

    呼吸、叹气。

    纪雪城留意到她的表情,换了轻快的语气道:“不是说你,我是说肖一明。实在是过犹不及了。”

    客观来说,微信以及其他软件的大行其道,很大程度消减了打电话的必要性,除非紧急,少有文字不能代替语言叙述的东西。

    说话时字句之间的停顿。

    这些日子她东奔西跑,接二连三的拒绝早就磨平了她的自尊。但在昔日相识面前,她觉得自己的难堪更上一层楼。

    其实空山樾也配有好几位司机专职待命,为的就是里头的喝高了的人物。但是纪雪城担心这样会泄露自己的住址,便一一推绝,只说自己家的司机会过来。

    “……”

    纪雪城公事公办地和他自我介绍,肖一明热情地同她握手:“纪小姐,你好,我是明兴生物科技的肖一明。上次和令尊合作得很愉快,希望今后还能有深度交流的机会。”

    她心中懊恼怎么能巧成这样,正要挂断,不料电话那头更快,通话已经开始计时。

    “以我对董事长的了解,如果你们的资产足够优质,他可能会直接考虑收购;如果达不到他的预期,投资的可能性很小。”

    纪雪城一愣。

    手机的震动持续到汽车驶进小区地库,直到纪雪城走进家门,依然毫无消停的意思。

    纪雪城慢腔慢调对陆经年道:“陆导,说好的玩乐局?我看今晚,简直比招商大会还热闹。”

    为了谈这件事,她们特意挪步到室外。

    站在停车场门口,她没给旭山别墅的司机,而是打算找个熟悉的代驾。

    陆经年倒是结识了一位有意向进军影视的总,谈兴正高;张茜又是由于家里缘故,不得不抓住一切机会拓展人脉,到最后,竟然只有纪雪城一人提前离场。

    偏偏她家中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哥哥,一个投资失败损失惨重,一个只顾着在澳门赌场挥金如土,张家父母早就愁白了头发,三个子女里,也只有张茜还在努力为家里事业奔走。

    空山樾是中式建筑,一面临蜿蜒的上山路,一面临湖。www.chunbo.me游廊里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灯笼,风吹过,沙沙响。

    纪雪城没立时答话。

    纪雪城盯了那一串数字很久,终于返回到原先的界面,打通了代驾的电话。

    她们从侧门转回灯火通明的室内会场。

    陆经年哭笑不得:“我哪知道是谁给肖一明打的鸡血,一见我,上来就问有没有兴趣投资医美行业,说什么将来我电影开机前,大小演员可以一并打包送去他那儿,保准上镜效果大加分。”

    不知不觉,座钟敲响了十点。

    “你能不能劝动纪董事长,帮助我们完成新一轮的融资?”

    她斟酌着回答。

    待人走后。

    她今晚过来,本就是抱着寻求最后一线希望的心,谁知上天眷顾,碰上了纪雪城。

    人很快就来了。

    她家里本来做的是内燃机制造,早年间靠着人口红利和政策扶持发展起来,也算是搭上了时代的快车。

    也许正因如此,他的发际线不太安全,整个人难掩疲态,皱纹生长得比同龄人急切许多。倒是他身边的下属,虽然身形瘦削,但眼神明亮,看着年轻,精神头很好的样子。

    “嗯。”

    以至于手头正在进行的事情。

    张茜的神情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两人的通话记录不多,上一通电话还是晏泊邀请她去父母家吃晚餐,时间也简短,甚至没超过五分钟。

    张茜:“估计在招待朋友。他今晚送往迎来,是主角呢。”

    纪雪城坐在后排,车窗被她降下来一半的高度,行进之间的暖风灌进来,吹乱她的头发。

    汽车在风里疾驰。

    这种事,没必要扯上那边。

    竟然是陆经年。

    她安慰似的补充:“你先别难过,我会和他说的。不过这种事情,总要有真凭实据,你得把你们的相关资料给我一份。而且,我不能保证结果。”

    隔着老远,纪雪城就看见陆经年身边围了两个眼生的男人,上前问过才知道,原来正是肖一明和他的下属。

    大厅里还在陆陆续续来人,这种场子本就是时间越晚玩得越high。但是纪雪城实在觉得没趣,一来少有投缘之人,二来她对那位肖一明莫名有些气场不和,就打算提早退场。

    张茜这才放松下来,笑着耸肩:“你多和他打几次交道,就会知道他给人洗脑的本事堪称一流,把手下的员工带得跟受虐狂似的,忒不人道。”

    耳朵和唇舌,是最卓有成效的交流工具。

    她半趴在窗沿,看似欣赏沿途的景致,实则目光没什么焦距,空洞地望着窗外,像面对一片萋芜的荒原。

    “喂?哪位?”

    “你知不知道,今晚这个局是谁组的?”纪雪城一边和张茜慢慢往回走,一边问。

    但是随着近些年情势有变,加上国外车企的产业转移已成大势,生意做得愈发艰难。

    点开手机的通讯录,她往下划了半天。

    当时因为一单技术转让,他们两家有过往来,虽然纪雪城没见过他,但名字不耳生。纪文康去了他的饭局,回来煞有介事地评价:“是个挺上进的孩子。”

    “喂?请问你是哪位?”

    单说成绩,肖一明算得稳扎稳打,三十二的年纪,接手明兴生科六年,全然没有颓势,一路高歌猛进,肖家父母乐乐呵呵地光荣退休。

    “我想……”张茜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粉底盖不住脸上泛起的红。

    完全陌生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提醒:“小姐,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因而纪雪城的态度秉公到了极点:“互相切磋,贵司值得我们学习。”

    “不管他。”

    “这几年,你们没想过转型吗?”纪雪城问,“不管怎么说,总是要求变的。”

    但是终究不一样。

    提起肖一明这个人,纪雪城倒是耳熟。

    “……没谁。”纪雪城自知理亏,声音小下去

    纪雪城当即挂断了电话。

    如果张茜所言不虚,他们已经到了需要这么着急用钱的情形,张家的业务线大概出了不小的问题。

    当然,今晚她的名声已经打出去,谁也不会放过这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见纪雪城喝了酒不便自驾,纷纷表示要叫自家司机送她返程。

    纪雪城不堪其扰,随手把包包甩到沙发上,抓出手机,一气呵成地滑动接听:“喂,有事?”

    经营管理方面的事情,纪雪城尚未实际上手操作过,因而只能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张茜消息灵通,撇撇嘴道:“是明兴生科的肖一明。他往常不是爱弄这些的人,今天大概是因为刚拿了个国外订单,用家里的私人会所来招待,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纪雪城有些不忍。她也知道这件事对张茜家中,多半就是生死攸关,命运□□的转动只在朝夕之间。

    那人又问了一句。

    一个年轻的女声清晰地传出来。

    纪雪城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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