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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人才,虽未女子,若能坚持行医,未必不能有所成就。

    “我是大夫,前厅出事需要人手,郑家的府医处理不过来的,我前去帮忙,也是为郑家好,想必夫人不会怪罪你们的。”

    然而如今,竟只有这个向来被她们看不起的女郎敢直接说能救!

    并非她铁石心肠不念旧情,学鸿赶考之前,她在庙里得遇一高人,她按高人所言每日祷告,学鸿果然金榜有名。

    郑学嫣心下清楚沈峤于医术很有几分本事,也知事态紧急,当机立断道:“有劳沈家表姐走这一趟了。”

    又转向妇人:“令郎年纪幼小,突逢大变一时之间惶恐不安情有可原。何夫人您是他的母亲,还望夫人能坚强一些,至少不要让令郎再担心您了。”

    郑学鸿余光之中瞥见沈峤,见她容色清减许多,较往日更多了几分脆弱,心中猛然一怔,几乎要忘了此时的窘况。

    沈桥看向少年,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和一点:“你若是还想要你的眼睛,就尽量放松一点,不要再流泪了。”

    邓玄籍并不进入打扰,也不去看刺史与郑老爷寒暄,默默站在窗外看着治病救人的一老一少,颇觉遗憾。

    沈峤前世也因美貌与性格的反差常常收到别人的注目,因此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转身皱眉自顾自地检查起来。

    却见沈峤径直走向伤者,一眼也未曾看他,不由怅然若失。

    她向来知事明理,虽与郑府有所龃龉,但身为医者,面对伤病绝不会作壁上观。

    郑老爷连道不敢当,心中暗惊,对刺史大人的态度越发摸不准了。

    听他如此说,妇人便明白恐怕这眼睛是救不了了,当下嚎哭一声摇摇晃晃晕去,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众人看着这个一身孝服,看似柔弱的的奇怪少女,一时间都有些目瞪口呆。

    其实她跟着沈峤的并没有多少时日,但她永远不会忘记,表姑娘第一次来到郑府,看见自己哭红的眼睛,二话不说跟着她去了自己那个破旧的家中,医好了病重的母亲。

    谭太医已经在这儿看了许久,他刚来后就清退了房中其它人,作为院正,他执掌太医院有将近二十年,自然明白若围观人群过多,则外邪越多,越易侵入伤口导致医治失败。

    邓玄籍又道:“这位是刚从京城太医院致仕的谭院正,听闻贵府出了意外,谭太医古道热肠,特地赶来相助。”

    刺史大人面对郑老爷仍是入场,一点看不出生气,很是温和地向身旁人介绍道:“这位郑老爷是潭州城中排第一的药商,今日便是他家二郎高中设宴。”

    那年轻人笑道:“在下邓玄籍,现下在永州任职,在周刺史府上得知贵府喜事,不请自来,还望郑老爷多多担待。”

    沈峤自不在意郑学鸿心中的弯弯绕绕,急救时间向来是争分夺秒,眼看好几人身上流血还未止住,她连忙拿出及笄时父亲所赠的金针,看准穴位,几针快速扎下,出血登时减少许多。

    谭太医见沈峤缝合手法熟练,竟隐隐可以媲美常年在军中疗伤的大夫,心下又惊又喜,知晓这若不是天赋秉异,就是在人后付出了常人难及的努力。

    或许是离得过近,他的眼球在不断渗血,胆小一点的侍女都偏过头去不敢细看,骤然失明加重了少年的恐惧,发出急促的喘息和痛苦的□□声。

    她本就不愿别人提起在兄长头七时设宴,沈峤这一身打扮出来见人,那是直接把她的脸面往泥地里踩啊!

    那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一身青衫文士打扮,头戴白玉发冠,腰间一块剔透晶莹的碧色玉佩,花饰繁重,一看便知家世不凡。

    -

    向两旁厢房中看去,有七八人身上满是血迹,面容痛苦得几乎扭曲,却只有一位府医赶到,一时之间显得左支右绌。

    他年幼时也曾想要做个大夫,治病救人。父母闻言,均只是哈哈大笑,并不当真。直到他已过十五还仍痴迷医书,才终于着急,不准他再读,匆匆令他下场出仕。

    沈峤就要上手处理,却有一位妇人从后院赶来,哭嚎着扑到床前。

    那妇人愣愣地望着沈峤:“你说我儿子的眼睛还有救?”

    这样的轻的年纪,即便是那些名门世家的公子,也少有得中!她自然对高人的话言听计从。

    身旁应该是他的小厮陪着,不住地安慰他。

    若是早几刻钟,郑老爷自然是不胜欣喜,有几家的喜事,可以让刺史大人亲自来贺。可如今,他只能抑住心中忐忑,暗暗祈祷刺史大人可不要是来问罪。

    郑老爷更是忙道不敢不敢,心下更加疑惑,你永州的官来我们潭州是要做甚?

    沈峤眼看屋内变得乱糟糟的,抬手拿起药箱中的用来防身的刀具,往桌上一劈,“嘭”地一声刀尖深深扎入桌面,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她本也是认识沈峤的,这些年来沈太医在潭州一带行医,沈峤一直跟随身旁,浑然不似大家闺秀模样。

    等到两人来到前厅,人群已然疏散,郑夫人去了内院安抚女眷,郑老爷与宴席的主角郑二公子郑学鸿则在不住地向宾客致歉,脸上冷汗涔涔。

    转而心中念到,其实母亲的种种筹谋才是真正为自己的仕途着想,表妹虽好,身份却太过低微,如今二人更是云泥之别……

    沈峤侧身相避,卓然如寒梅傲立冰雪之中,又将利害加以分析,一时之间,竟无人再敢加以阻拦。

    纪大夫见沈峤不愿再理会,又被她一手针灸止血术所折服,当即安慰何夫人:“沈小姐的医术高明,刚刚替老夫处理了这么多伤者,她的止血术得沈太医真传,若她也不行,我也想不到城中哪位大夫能保得住令郎的眼睛。”

    沈峤微微抬头,见周边人群散去,只剩纪大夫与一位老者,又见老者脚下的药箱,便知是这位老大夫帮了她的忙,轻轻点头表示感激。

    他也不急着上手,就在旁边默默观察着沈峤的手法和思路,越看越是老怀甚慰,恨不能当场收为弟子。

    郑夫人此时匆匆赶来,看见被人群围着的沈峤,恨得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郑老爷苦笑,这下是恶事传千里了,只盼不要有人揪着不放,让郑家安安稳稳度过者一劫。

    纪大夫闻言不愿多生事端,过来看了看少年,叹口气劝慰妇人:“眼球伤的过重,我先处理一下,至于能否复明,就要看之后的造化了。”

    自有下人匆匆领着谭太医过去,郑夫人从背后狠狠捏了一把夫君,按时间算,谭太医与兄长应当曾经共事,只是不知关系如何。

    见眼球的只是被炸伤一部分,各种组织都还在,只需做好清创,再加以药敷,未必不能保住,这要感谢古代火药没有后世那样的威力。

    而高人为她算定了设宴日期,正是今日,她与老爷虽觉有些不妥,但一狠心,还是决意照办。

    他已官至中书令的祖父一把火烧了他所有的医书,临走前扔下一句话。

    而她们这些相熟夫人每每提起,也多不信沈峤能学得沈太医几分医术。

    拿出针线开始缝合巩膜伤口,几针下去,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轻轻的惊叹声。

    从那之后,沈峤在她心中,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夫了。

    来到正门,却见来者不只是刺史大人,随行的还有一老一少,老者鹤发童颜、神采奕奕,身后随侍者提着一个箱子,似是药箱。莫不成是个大夫?

    沈峤默默进行着手下的工作,将外界的一切身音摈弃,用向系统兑换的最后一点皂液清洗好眼球各组织,将其缓缓放好,没有麻醉,她能感受到少年在强忍着痛楚。

    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啊,可惜自己未曾有幸在沈太医座下聆听教诲!

    府医纪大夫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多出一位女子,一手针灸止血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再看她的衣着,心下已明白这少女的身份。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一阵激灵,如今这爆竹走火伤了人,好几位都在潭洲城有头有脸,纵他此时有了功名,这飞来横祸也没那么容易摆平。

    她面上看似平静,心中早已起了波澜,若说这是意外,未免也太过巧合,不知会是何人与郑家过意不去,在暗中动手脚。

    处理完几个轻伤,只剩下两人伤势较重,其中一人纪大夫正在处理,沈峤看向另一人,从药箱中取出一副羊肠手套戴在手上,又让阿竹端来不远处的一盆清水,按住一个面部已呈现焦黑的少年。www.cuijun.me

    “玄籍,虽当今世道士人多以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那支羽箭,心头沉沉,若真是如此,恐怕自己也已身在局中。

    而她如今总算瞧出,那沈峤原就不是个安分的,最会搅弄是非,谁知道她会不会趁机再对政府落井下石,毁了学鸿的前程!

    周边的侍女仆妇看她将要踏出水榭,连忙喝止,伸手就要去拽她衣袖。

    这纪大夫居然如此推崇沈峤,有心者自然起了各种盘算,而沈峤却似乎与这一切无关,拿出一支细毛刷,蘸着药箱里一些瓶瓶罐罐内不知是什么药水,有条不紊地清理好少年眼周外的皮肤。

    潭州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他竟是半点不知。

    他眼光毒辣,明白眼前女子并非不懂,而是身份过低,怕是没人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峤已然从系统中得知了情况,此时亦是面色肃然,起身背起药箱。www.fengshuang.me

    “你们郑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我好好的儿子来给你们贺喜,却变成这样一个血人儿,还让你家婢女随意处置,难道连个大夫都没有吗?”

    郑夫人正待呵斥沈峤,让她不要在此抛头露面,贻笑大方,郑老爷却一手拉住了她,转而一看,原是有人来报,刺史大人来访,令老爷前去迎接。

    阿竹不由得反驳:“我们姑娘不是婢女,她是顶好顶好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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