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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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方才那小厮提到大人，莫不是他来这里，专程来找什么人了？

    陌生男人道：“将军请说。”

    管事将许舟舟带到靠里的雅间，一推门，淡淡的熏香味传来，抬脚进去，才发现这包间竟是设计的十分完善，吃饭是单独的一间，后还有专门休息的包房。几个摆放饰品用的方形高凳上，都放置了成色上乘的瓷器。

    顺着旋梯向上，二楼都是雅间，雕梁画柱，每间门头上都挂着一块提了字的牌匾。且前期修建用的都是上好的隔音木材，要不是方才许舟舟还看见有小二端菜盘，进了几个包间，她还真会以为这一层空无一人。

    换下来的裙挽在手臂上，她正欲推门，堪堪刚将门拉出了一条缝，没成想，一道鸦青色便服的身影闪过自己面前。

    许舟舟慌忙伸手去扶人：“无碍的，你先起来。”

    这大小姐的身形倒是跟自己相似，衣服上身竟格外合适。

    许舟舟被泼得猝不及防，下意识站起身，索性那壶茶水煮的温热，没有烫到身上。

    隔壁二人还在说着什么，许舟舟已经无心去听了，转头拎上裙子，小偷模样地往门口走。

    舟舟讪讪地转过身来，正见周在恪好整以暇地双手交叉在胸前，倚靠在门框上，目光微敛，平静地瞧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无事，小姑娘换条裙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周在恪开口平淡道，说完不再看面前的几人，转身进了雅间。

    “将军放心，隔壁是小女的包间，她这几日贪玩被我关在院子练琴了，现在断不会有别的什么人在这附近。”微小的男音从窗户缝隙中透出，许舟舟竖起耳朵听。

    咚咚咚。

    况且。许舟舟默默想，他们聊得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顶天的秘密，自从第一次见周在恪，他被人匆匆叫走，后面又发生了突厥偷袭的事情，几乎他们忧虑的事情，她都能大致猜出来。

    只听隔壁交谈声戛然而止，许舟舟心道不好，一个箭步推开房门，手覆上发懵地店小二的肩头，将人往一楼楼梯方向推。

    许舟舟笑应着，想到什么，对拿上筷子正往碗里夹菜的刘莞儿道：“对了莞儿姐，我还有一个锻造厂开业的想法，想跟你讨论一下行不行得通。”

    身边的店小二是个粗神经的，丝毫没察觉气氛的凝重与古怪，热情道：“二位客官可有什么需要的？”“隔壁方才一直有人？”姚城主厉声问道。

    管事的走后，许舟舟转身，将屋子内开着的几扇窗卸下撑着的木杆。抬手将打湿的外裙褪下，拿起床边放着的干净衣物换上。

    “抱歉抱歉！”店小二忙着从地上爬起来，奈何木地板水渍太多，他动作幅度大，一时脚底打滑又是一个踉跄。

    管事连忙摆手，领着人往二楼走，期间，转头让站在旁边的店小二赶紧去后厨收拾一下。

    许舟舟往床榻上看，见上面已经备好了一件桃粉色的裙子。

    “果真是这样？”姚城主半信半疑地询问管事的，见他忙点头，一时不好裁决，目光询问地看向身后的周在恪。

    周在恪来这边干什么？按理说现在边关突厥人一事紧急，他不在军营里面呆着协商对策，怎会出现在酒楼里？

    “小姐，衣物换好了吗？小的在楼下略备了些茶水小菜，小姐要是好了便可以下来了。”

    “我恐军营或是城中出现了突厥人的内探，昨日突厥偷袭，恰好是我不在军营的时间。我来城中捉拿陈寅一事，知情人甚少，还想城主帮忙排查一二。”

    “是吗，正好我已经有些饿了，我们先下去！”

    “那便麻烦了。”

    事情都做好，许舟舟也不欲在里面多加逗留，毕竟是人家的房间，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进来换衣，她到底是不太好意思。www.xianya.me

    不愧是管事的人，许舟舟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就将后事全部安排好了，一番话说的毕恭毕敬，让她听了只觉妥帖极了。

    店小二被他这步步紧逼的样式，吓得一时不敢吱声，直到管事的匆匆赶来，抬手拂去额间并不存在的虚汗：“主子，小的不知道您在隔壁与人有要务相谈，一时大意，将这位客人带进大小姐房里换湿了的衣物。”

    许舟舟脑中翻江倒海地思索着。姚城主还跟周在恪说这间屋子没人，丝毫不知情管事的将自己带了进来。

    许舟舟立马迎上去笑道：“莞儿姐，衣服都买好了？”

    周在恪清朗温润的音调传来：“事发突然，虽然他们暂时退守一地，恐怕还有后招。不过今日我来，不是为这事。”

    这不是晌午还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位身受重伤的周大将军，周在恪吗！

    周在恪腿长加上走得快，两三步迈道自己隔壁的雅间。他身边跟着引路小厮立马推门，说了句，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等人进去了，小厮便妥帖地将门合上。

    许舟舟动作僵硬，面上有一瞬空白。

    “那这还算是赚了。”刘莞儿丝毫不在意新裙子被泼了水的事情，哈哈笑道，“这些菜可比咱们买的所有裙子，加起来都贵。”

    许舟舟将来龙去脉都一一讲给刘莞儿，自然忽略了中间偷听的那一段。

    许舟舟挪开眼，看向管事都快埋到胸口的脑袋。

    好奇心害死猫。许舟舟默念着，听了够久的，差不多该跑路了，被隔壁人发现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不料，好死不死，这时门板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

    许舟舟不知怎么了，反手将门一关，背靠在门板上略做思考。

    许舟舟推门动作一顿，定睛去看这让她莫名熟悉的背影，半晌，反应过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个店小二简直就是自己的灾星！

    “是是是。”管事一巴掌拍在小二手臂上，示意人回神，转头带着许舟舟往下走。

    许舟舟听闻，眼皮一跳。原来那男人竟是城主，那不就是说，这家酒楼正是这位姚城主所开，自己现在呆着这间屋子，不就是城主他女儿的？

    许舟舟往外探出头，端望旁边包厢的窗子是否全部关上了。这酒楼里的隔音虽做得好，但是有些地方总会有些漏洞的，就比如说这窗。

    转身前，许舟舟看了眼缓缓被拉上的那扇檀木门，心里蓦地松了口气。

    “二位大人息怒。”许舟舟乖巧地行礼，“民女今日原是来闻澜酒楼里吃一盏茶的，却不想湿了裙子，管事的也是好心，将民女带来这间屋子换衣。”

    周在恪都开口了，姚城主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三个人道：“行了，领这位姑娘下楼罢。”

    “听说，近来突厥人狼子野心未改，昨日竟然偷袭军营，还杀了几个巡逻的将士，这事情非同小可，将军可飞书禀明圣上了？”这男声听着约莫四十上下，嗓音带着点微哑的震动，语气听起来镇定却带了一丝不意察觉的焦灼。

    楼下，许舟舟没想到刘莞儿也来了，人坐在一大桌菜品前，左右张望寻找着什么。

    是那个将一壶子毛尖茶泼到自己身上的店小二。

    “对啊客官，可是有什么问题？”许舟舟真想抬手，把这爱添乱的小二嘴捂上。

    “那姑娘是谁带来的？”姚城主光看那女孩的背影，竟觉得与自家女儿有四五分相似，再细看，原是那人穿了同女儿一样的裙子。

    隔壁房门唰地打开，没等许舟舟踏出去几步，便传来男声：“二位且慢。”

    “这一间专门是楼主家大小姐用的，小姐平日只会带一些好友来吃吃饭，这几日或许是功课繁忙，都不曾来过。”管事的指了指里间，“您先更衣，小的就先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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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在恪，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的铁面。

    精致的陶瓷茶壶自托盘中坠落，在地板上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www.siling.me

    这边动静太大，酒楼里的人听见响声纷纷转过头来，将目光聚集在许舟舟身上。

    刘莞儿哎呦一声：“早就挑好了，出裁缝铺子也不见你人影，问了店家才知道你来了闻澜酒楼。你可是饿了，点了这么多菜？”

    两人对上视线，许舟舟只见周在恪眉梢一挑，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自己。

    许舟舟循声猛地抬头朝门口看过去，背脊冷不防出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即，目光闪过一道无措的光。

    方才做贼心虚，心慌将动静搞得太大。其实本来没什么，这里隔音效果非常，她只要咬死了什么都没听到，那便是将军也不能奈她一届小女子何。

    后厨管事的及时赶到，弯腰冲许舟舟道歉，态度诚恳道：“给您添麻烦了小姐，这样，我们店主的女儿在这儿留了几件便服，您先上二楼包房换一下湿衣物，等会儿下来再随便点些菜品，全当我们的赔偿，您看这样可以吗？”

    许舟舟眼睛一转，踱步到临近的窗户前，伸手将窗打开。刚刚自己在换衣服之前打量了一下里的位置，两个包厢挨得极近，窗户外是一条窄巷子，且四面封死，不会有人经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