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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焕：【电话说吧。】

    饭局好歹是应付下来了，但刚从饭店出来，夏夜湿热的微风往身上一吹，胃里就一阵翻滚，额上开始冒汗。www.airan.me

    IT公司的纯技术人员是可以不应酬的，梁焕也不喜欢，但这却是个机会，弥补上一次的过失，赢得马组长的信任，他很乐意。

    还没这么狼狈过，这种岗位他是决计干不了。

    没一会儿，电话响了，是郭雪：“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终于送走了投资人，市场部的同事也告辞了，梁焕撑着最后的意识打车回家。在车里，他不敢靠座椅背，感觉随时一颠就可能吐出来。

    梁焕：【那我去找你吧，一起吃饭。】

    这一个小时，梁焕都坐在椅子上干等，光握着杯子喝茶，什么也干不了。

    早上起来，梁焕又软了，在□□上找她：【冉苒，你别这样，搞得我成天心神不宁的。】他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条成功发送的信息，那之后，无论他再在□□上发什么，都会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无法发出。

    梦中不知时光流逝，不知到了深夜几点，或许已是凌晨，朦朦胧胧中，一道温热的触觉从唇上传来。

    冉苒：【舍友请了搬家公司，一起给搬了。】

    他，进了她的黑名单……

    那丫头来了啊……

    郭雪顿了一下，低声道：“真不好意思啊，让你帮我收拾烂摊子，那个……”

    头痛欲裂，思路难以成线，他抱着电脑包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打电话叫人，更不敢乱动，一动就想吐。

    投资人面相和善，谈笑风生，但是个酒罐子，人还没落座，就先招呼服务员把最好的酒点了。

    他发了条短信：【到底怎么了？有话说清楚！】

    “哦，这样啊，那你多注意休息。饭局那边马组长和我说了，你放心吧，我替你去。”

    冉苒：【不想。】

    梁焕从床上坐起，脑中空空，几乎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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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包被冉苒规规矩矩地放在椅子上，他挪开，坐下，慢慢喝了一大口茶，胃里暖了些，便给冉苒发短信：【怎么走了？我醒了。】

    “你喝醉了。”郭雪说。

    冉苒：【后天有事。】

    市场部有个人陪同，这人挺能顶，一半多的酒都是他扛的，要是没有这人，今天肯定应付不过去。

    冉苒：【我和同学吃。】

    梁焕陪着说笑，心头暗道，今天得九死一生了。

    自己挖的坑，死也得跳。下班后，梁焕怀着忐忑，硬着头皮去赴宴。

    醉酒的后遗症还未消解，头痛和疲乏还在持续，他回了马组长短信后，把昨晚没喝已经冷掉的茶倒掉，重新泡了一壶。

    “……应酬……”他扯着嘴角冲她笑，“……没办法……”

    梁焕喝酒不上脸，绷直腰背坐在位置上，保持住营业微笑，对答如流，看起来似乎挺有量。投资人对此颇为满意，散场时对他道：“这项目一定好生经营！”

    生气到这份儿上究竟为什么？他得问个明白。

    当初，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

    接下来的两天，梁焕每天都会发信息，但冉苒都只在深夜回寥寥几语，也不接电话。他想去找她，却不知道她新搬的宿舍是哪座楼。

    “……”

    梁焕对着电话深呼吸，字吐得断断续续：“还……行……”

    “你已经离开酒店了？现在没事了吧？”

    终于到达公寓楼下，一下车，梁焕就彻底不行了，酒精将脑部麻痹，身子歪斜步履艰难，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墙根下。

    他感到安心。

    然后收到一条短信：【在忙。】

    郭雪是这个项目的管理者，和投资人联络确实是她分内之事，梁焕只负责开发，其余事项并未插过手，她和马组长也从未有过要他参与这些的意思，但这突然把他单独叫出来这样说……

    她不回。

    “她请病假了？”多半是昨晚醉酒太厉害。

    冉苒：【明天得收拾东西。】

    起初是不可置信，直到连续三天联系不上她，电话永远关机，所有的社交平台也都灰掉，梁焕终于意识到，冉苒是在玩真的！

    又等了一个小时。

    梁焕：【……冉苒？】

    马组长肯定是没兴趣亲自去才刻意和他说。

    这不太像那丫头的表达方式啊。

    他忽然不知该回什么，输入了好几次都删掉了，最后只回：【那我一会儿再找你。】

    梁焕惊诧：【不是周六吗？明天呀。】

    *

    等到晚上快10点了，冉苒都没有回。

    十分钟后，冉苒回：【我今天搬了。】

    柔软又热烈，缠绵许久，是花开的感觉。

    果然，马组长焦灼的神情顿时舒展，露出满意之色。

    11点，他又发了短信：【明天搬家，收拾好了吗？】

    “今天晚上有个招待项目投资人的饭局，郭雪跟你说过吗？”马组长问。

    招待项目投资人？的确闻所未闻，梁焕摇头。

    刚到不久，就被马组长拉去了一个单独的会议室。

    梁焕：【那后天。】

    见他一直没醒，那丫头就回学校忙自己的去了？

    夜晚的闹市区，霓虹绚烂，路过的行人匆匆，旁边一个大花盆挡住了路灯的光，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那里倒着一个人。

    第二天再醒来时，已是下午，艳阳高照。

    不知自己就那样靠着墙根呆了多久，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直到一个声音传来：“梁焕……”

    他沉醉于梦中，不晓世事……

    也不知这是什么梦境，亦幻亦真，脸上似乎还洒了几滴温水。

    那是郭雪醉酒的第二天，梁焕一大早把冉苒送上回北华的车，便去公司上班。

    马组长面露难色：“郭雪自己联系的，人家大老远从上海跑过来赴约，她今早却突然请病假了，啧……”

    显然是不高兴了，可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昨晚醉酒？因为是郭雪联系她的？

    他头疼得厉害，往床上一瘫根本起不来，一定也是冉苒帮他脱的外衣，脱的鞋，盖的被子。

    “还有点晕，不过问题不大，就是我其实有慢性胃炎，昨天喝得急了，今天起来就胃疼得不行，现在在医院输液，所以今天只能请假了。”

    梁焕不明所以，问：【你是不是又误会我了？】

    “难缠？”

    “市场部的人也不了解我们这个项目，总得去个了解的人吧。”梁焕马上领悟到马组长的意思，主动请缨，“郭雪要去不了，我去行吗？”

    那声音很熟悉，软绵绵的，像棉花糖，然后伸来一双手轻摇着他的肩。

    冉苒：【没有。】

    “就是……特别能喝。”

    梁焕睁开眼，层层重影的视框里，构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丫头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梁焕：【生我气了？】

    回到座位上没多久，郭雪打来了电话：“昨天多谢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到酒店的。你的身份证前台退给我了，改天我拿给你。”

    梁焕顿了下，回：【那你明天来我这里？】

    梁焕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寓里的，只有断断续续的自己靠在一个小身板上踉跄行走的印象。把他扶回去，冉苒一定费了好大的劲。

    说不清为什么，盯着这两个字，梁焕忽地眼皮一跳。

    “郭学姐跟我说你喝醉了，叫我过来，你怎么喝这么醉呀……”

    过了好一会儿，冉苒才回，但没有解释，只说：【过些天吧，过些天，我们再见。】

    忙啥呢？梁焕等不及，给她打过去，打通了，对面却挂掉了。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回老家，也没有人知道她老家具

    他只知道昨天冉苒来了，可将卧室环视一周，却没人。他下床查看了一遍客厅、厨房，甚至浴室和卫生间，都没人。

    整整四年，梁焕都没能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失去冉苒的。www.yuying.me

    *

    他闻到了热茶的清香，听到那个软绵绵的声音在说：“喝点茶吧，能醒酒。”

    梁焕扛了小部分的酒，但即便是小部分也要了他半条命，那真是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喝那么多，后半程全靠意志力在强撑才没有倒下，从嗓子沿食道一路烧到胃的感觉难受到想死！

    他感觉到，冉苒抓着他肩膀的手，抖了一下。

    他跑去北华找人，在主干道上打听地球科学院的女研究生宿舍，找到了那座楼。但他在门口守株待兔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等到冉苒，只从一个认识她的女生那里打听到，她回老家了。

    却彻夜不回。

    他瞅了眼写字台，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再拿出手机查看，唯一一条短信是马组长发来的——【昨天辛苦了，今天给你准一天假。】

    “你可能需要做点心理准备，那个投资人有点难缠。”

    当时不知，这过些天，竟就过了四年……

    梁焕有些纳闷，胸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空落落的感觉。

    但他的意识很快涣散，在能动弹之前就已陷入沉眠，朦胧中只觉得，那股清香味一直萦绕在鼻梁。

    “我还特意帮她找了个市场部有经验的陪同，真是……”马组长一脸不悦。

    第三天，冉苒没有回信，梁焕打她电话发现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