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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苒不说话了。
“别太辛苦。”梁焕说。
很疼，骨头破碎般疼，但下颌就像痉挛了一样松不开。
“知道，那我先挂了，带我跟阿姨问声好。”
梁焕点开来，回道：【在，妈。】
换然一新4：【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您说的失败的恋爱是什么样的？跟梵高的某一段经历很相似吗？】
犹豫再三，梁焕还是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首先想讲述的是他的爱情故事吗？难道，这样的故事，同您的经历有相似度？】
时间已是深夜，早过了他平常的睡点。他思考着要怎么回答冉苒的问题，一直到困意沉沉。
梁焕盯着那图标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齿间放开手指。他深吸一口气，咳了两声清好嗓子，才接通语音。
“嗯。”
冉苒不知道他的目标有多远，自然就不知道，这场为期不定的告别，背后有多重。
“……诶？”
也许根本不是呢？四年了，她有过什么境遇，不得而知。
“你生气了？”梁焕把音调放柔。
“你是该轻松一阵儿了。”他有一句答一句。
但他忍住了，只低低说：“到时候，我再听你讲梵高的故事。”
梁焕垂眸看着她黑黝黝的头顶，那里是一个漩涡，有一瞬间想伸手去拍。
梁焕正迟疑着怎么答，手机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微信留言：【焕儿，在吗？】
“不用，我没什么事儿，也快到家了，没功夫理你。”
停下来片刻，梁焕双手并拢捂了把脸，长吐了一口气，才觉神经松弛了些。
“等我工作定下来，我请你吃饭。”他不解释，直接交代打算。
但冉苒埋下头去，没把那话重复一遍。
梁焕没头没脑答了句：“我可能也要加班。”
睡去之前，他终于下了决心，发了一条回复：【看了您的画，我对这位伟大的画家也产生了兴趣。但我不太了解他的故事，如果您不嫌麻烦，能请您跟我讲一讲吗？】
“怎么可能了解？都没听你讲过呢……”恍然间，他自言自语出了声。
冉苒腼腆低下头去，两手背到身后，扣在一起。
【我一度以为，那是最好的安排，他是最契合的人，最后才明白，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他要的是什么，那是一场错误。】
“行，那你别睡太晚。”
终于，屏幕上，一句回复跳了出来：
陈亦媛的语音聊天邀请就是在这时发来的，已经锁屏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蹦跶着的绿色话筒。
“快到了。”陈亦媛说，“不过回去以后我还得弄点儿东西，只能抓紧路上的时间跟你说话了。”
笔尖荏苒很快就回复了：【也不能这么说，这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导致他走向那样一个结果，有很多原因，他生活中的残缺，也远不止爱情，还有来自原生家庭和绘画本身。我想，偏执在当时还很小众的后印象派风格里，得不到世人的认可，才是最大的原因吧。当然，对爱情的绝望，很可能加重了他的偏执。】
冉苒的回信花了些时间。那时梁焕正坐在写字台前看书，等了很久后，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杨承芳向来嫌打字麻烦，跟儿子聊天基本都是视频，陈亦媛就是知道这一点，才速速退了。
第二次，他爱上刚亡夫的表姐，这一次勇敢表达，近乎疯狂地示爱，却被人看成笑话，拒于千里之外。
笔尖荏苒：【不相似，不是因为相似才会产生联想。只是因为，初恋，总是让人终生难忘。】
是有些仓促，但无论怎么铺垫，话，总得说。
“你都不同情我一下？”她倒调笑起来。
既然并不是主要原因，冉苒为什么偏偏挑出这一段来介绍呢？梁焕思索起来。
她就笑了：“没事儿。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们那项目进展挺顺利吗？可能再过两周，我就能再请一天假了。这回你把时间空出来，咱们去选戒指呀。”
几年后，终于联系上那个消失的人，可话题不过刚开始，梁焕就已经感到了疲惫。
“好啊。”
“干嘛呢？这么慢。”陈亦媛还在路上行走，话音中混杂着街道上的噪音，和“噔噔噔”的高跟鞋响。
“还没到家？”梁焕直接把话题转走。
失败的恋爱……她是指，我吗？
他轻抿着笑：“你要再想吃麻辣烫，我也请。”
初恋……
“阿姨找你啊，那你快去跟阿姨聊吧。”她立刻说。
*
他的手有些无力，捧着手机，点了好几下才点开回复框，笨拙地输入了几个字：【为什么说很失败？】
梁焕心脏一颤。
他又看了一遍笔尖荏苒发来的问题：【您了解梵高的故事吗？】
*
第三次，他终于遇到愿与他相濡以沫之人，但始终未能功成名就的他，终因无力承担，选择了终结。
“没有啊。”冉苒摇头，“我知道的，我周围找工作的同学都是很忙的。不过……”
如果是当初的冉苒给他讲梵高，又会从哪里讲起呢？成长经历，绘画经历，都有可能，但肯定不会先从恋爱讲起。
“我听说你们电通很好就业的，你还是学计算机的，毕业生平均薪水很高，你怎么这么大压力啊？”
“等这个项目完了，我就跟Boss多请几天假，我也该轻松一阵儿了。”
狭小的空间内，气压忽地有些低。
毫无疑问，那是自己！
*
“哎，没那么容易，还得先讨好Boss呢。”陈亦媛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这周末可就有得忙了，两天都得加班儿。”
是母亲，杨承芳。
就算结局一塌糊涂，可在结局之前明明那么好，为何如此残忍地全盘否定？
虽然不知会是多久，但这是一纸约定。
“嗯，我跟她说完再来找你。”
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晕，一圈圈地向外扩散。梁焕有些失神，盯着那灯发了许久的呆。
梁焕晃了下神，理了理思绪才确认道：“是吗？两周以后？”
呵，平均薪水……那算什么，远不是他的目标。
笔尖荏苒的回信依然来自半夜。梁焕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去后才空出时间来细读。
他闷了一会儿，给母亲发了视频邀请。
他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多了两排齿痕，还冒着血丝。他抽出一张纸巾来，包住了手指。
问题发出去后，他迟迟没有关上手机，手掌就那么托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微博界面，眼睛都快花了，却一直盯着，等着。
她咬着唇，低声问：“你带我来这里，就想说这个呀？”
“啊？我还说要不这周你来我这儿呢。要是你也加班儿，那还是我去找你吧。”
第一次，他爱上了一个天真少女，但全然不会表达，把爱情演绎成了一场深藏内心的独角戏。戏终幕落，少女已是他人之妻。
“嗯，就是下下个周末，周六或者周日，我应该能请一天。”
“……行啊。”梁焕应着，闲着的另一只手，将书又往后翻了一页。
梁焕决定试探，再多问一步。
在对爱情彻底失望后，梵高的情感步入了灰暗颓唐的深渊。
原来《重升》，还同自己相关！
梁焕没答。
陈亦媛说完就果断挂掉了。
暴走族威武了整整一分钟才终于远去。www.fengshuang.me
梁焕读完那三段心酸故事后，回复道：【感谢您的介绍。我想，这就是他精神出现问题的原因吧？】
两排字在屏幕上闪着，它们闪着，却好像一根根针扎在梁焕胸口。他一时间喘不过气，丢开手机，紧闭上眼，将食指关节咬在了两排牙齿之间。
笔尖荏苒：【您真是个心思很细的人，跟您聊天，有种被窥探了的感觉。您猜得没错，我曾经有过一段很失败的恋爱。《重升》是在那之后画的，多少受了些影响吧。www.ruixue.me给您带来了消极情绪，我很抱歉。】
书本的一页正夹在梁焕的手指之间，他没有将那一页翻过去，而是不自觉使了些力气，把那一页纸张折皱了。
链接下面，笔尖荏苒写了一句话：【其实许多艺术家的爱情都是残缺的，也可能，正是这份残缺，成就了他们。】
“哦，我妈找我。”
微寒的夜风将梁焕从回忆中带出，他打了个喷嚏，不由得将睡衣裹紧。
喝光了一杯茶，他关上窗，躺到床上，卷在被窝里划手机。
梁焕放开捂着耳朵的手，问：“你刚才说什么？”
笔尖荏苒发来了一条链接，是个介绍梵高的网页。但内容并不是全面介绍，只讲述了梵高短暂的一生中，三段以失败告终的爱情故事。
原来在她那里，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她如此说，又该怎么回答？时至今日，他还能说什么……
视频接通，母亲的脸卡卡顿顿地出现在屏幕上。
听到自己的声音，梁焕吓了一跳，他从没这样自言自语过。
为何要说是一场错误？如果你没有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哪来的错误？
“怎么不说话？”听不到回话，陈亦媛问。
梁焕没接话，视线扫到了书页上。陈亦媛说要加班，就跟家常便饭一样，他听着早没反应了。
] 冉苒不说话了。
“别太辛苦。”梁焕说。
很疼，骨头破碎般疼，但下颌就像痉挛了一样松不开。
“知道，那我先挂了，带我跟阿姨问声好。”
梁焕点开来，回道：【在，妈。】
换然一新4：【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您说的失败的恋爱是什么样的？跟梵高的某一段经历很相似吗？】
犹豫再三，梁焕还是问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首先想讲述的是他的爱情故事吗？难道，这样的故事，同您的经历有相似度？】
时间已是深夜，早过了他平常的睡点。他思考着要怎么回答冉苒的问题，一直到困意沉沉。
梁焕盯着那图标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齿间放开手指。他深吸一口气，咳了两声清好嗓子，才接通语音。
“嗯。”
冉苒不知道他的目标有多远，自然就不知道，这场为期不定的告别，背后有多重。
“……诶？”
也许根本不是呢？四年了，她有过什么境遇，不得而知。
“你生气了？”梁焕把音调放柔。
“你是该轻松一阵儿了。”他有一句答一句。
但他忍住了，只低低说：“到时候，我再听你讲梵高的故事。”
梁焕垂眸看着她黑黝黝的头顶，那里是一个漩涡，有一瞬间想伸手去拍。
梁焕正迟疑着怎么答，手机屏幕上方跳出来一条微信留言：【焕儿，在吗？】
“不用，我没什么事儿，也快到家了，没功夫理你。”
停下来片刻，梁焕双手并拢捂了把脸，长吐了一口气，才觉神经松弛了些。
“等我工作定下来，我请你吃饭。”他不解释，直接交代打算。
但冉苒埋下头去，没把那话重复一遍。
梁焕没头没脑答了句：“我可能也要加班。”
睡去之前，他终于下了决心，发了一条回复：【看了您的画，我对这位伟大的画家也产生了兴趣。但我不太了解他的故事，如果您不嫌麻烦，能请您跟我讲一讲吗？】
“怎么可能了解？都没听你讲过呢……”恍然间，他自言自语出了声。
冉苒腼腆低下头去，两手背到身后，扣在一起。
【我一度以为，那是最好的安排，他是最契合的人，最后才明白，其实我根本不了解他要的是什么，那是一场错误。】
“行，那你别睡太晚。”
终于，屏幕上，一句回复跳了出来：
陈亦媛的语音聊天邀请就是在这时发来的，已经锁屏的手机忽然亮了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蹦跶着的绿色话筒。
“快到了。”陈亦媛说，“不过回去以后我还得弄点儿东西，只能抓紧路上的时间跟你说话了。”
笔尖荏苒很快就回复了：【也不能这么说，这只能算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导致他走向那样一个结果，有很多原因，他生活中的残缺，也远不止爱情，还有来自原生家庭和绘画本身。我想，偏执在当时还很小众的后印象派风格里，得不到世人的认可，才是最大的原因吧。当然，对爱情的绝望，很可能加重了他的偏执。】
冉苒的回信花了些时间。那时梁焕正坐在写字台前看书，等了很久后，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杨承芳向来嫌打字麻烦，跟儿子聊天基本都是视频，陈亦媛就是知道这一点，才速速退了。
第二次，他爱上刚亡夫的表姐，这一次勇敢表达，近乎疯狂地示爱，却被人看成笑话，拒于千里之外。
笔尖荏苒：【不相似，不是因为相似才会产生联想。只是因为，初恋，总是让人终生难忘。】
是有些仓促，但无论怎么铺垫，话，总得说。
“你都不同情我一下？”她倒调笑起来。
既然并不是主要原因，冉苒为什么偏偏挑出这一段来介绍呢？梁焕思索起来。
她就笑了：“没事儿。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们那项目进展挺顺利吗？可能再过两周，我就能再请一天假了。这回你把时间空出来，咱们去选戒指呀。”
几年后，终于联系上那个消失的人，可话题不过刚开始，梁焕就已经感到了疲惫。
“好啊。”
“干嘛呢？这么慢。”陈亦媛还在路上行走，话音中混杂着街道上的噪音，和“噔噔噔”的高跟鞋响。
“还没到家？”梁焕直接把话题转走。
失败的恋爱……她是指，我吗？
他轻抿着笑：“你要再想吃麻辣烫，我也请。”
初恋……
“阿姨找你啊，那你快去跟阿姨聊吧。”她立刻说。
*
他的手有些无力，捧着手机，点了好几下才点开回复框，笨拙地输入了几个字：【为什么说很失败？】
梁焕心脏一颤。
他又看了一遍笔尖荏苒发来的问题：【您了解梵高的故事吗？】
*
第三次，他终于遇到愿与他相濡以沫之人，但始终未能功成名就的他，终因无力承担，选择了终结。
“没有啊。”冉苒摇头，“我知道的，我周围找工作的同学都是很忙的。不过……”
如果是当初的冉苒给他讲梵高，又会从哪里讲起呢？成长经历，绘画经历，都有可能，但肯定不会先从恋爱讲起。
“我听说你们电通很好就业的，你还是学计算机的，毕业生平均薪水很高，你怎么这么大压力啊？”
“等这个项目完了，我就跟Boss多请几天假，我也该轻松一阵儿了。”
狭小的空间内，气压忽地有些低。
毫无疑问，那是自己！
*
“哎，没那么容易，还得先讨好Boss呢。”陈亦媛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这周末可就有得忙了，两天都得加班儿。”
是母亲，杨承芳。
就算结局一塌糊涂，可在结局之前明明那么好，为何如此残忍地全盘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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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跟她说完再来找你。”
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晕，一圈圈地向外扩散。梁焕有些失神，盯着那灯发了许久的呆。
梁焕晃了下神，理了理思绪才确认道：“是吗？两周以后？”
呵，平均薪水……那算什么，远不是他的目标。
笔尖荏苒的回信依然来自半夜。梁焕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去后才空出时间来细读。
他闷了一会儿，给母亲发了视频邀请。
他此刻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上多了两排齿痕，还冒着血丝。他抽出一张纸巾来，包住了手指。
问题发出去后，他迟迟没有关上手机，手掌就那么托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微博界面，眼睛都快花了，却一直盯着，等着。
她咬着唇，低声问：“你带我来这里，就想说这个呀？”
“啊？我还说要不这周你来我这儿呢。要是你也加班儿，那还是我去找你吧。”
第一次，他爱上了一个天真少女，但全然不会表达，把爱情演绎成了一场深藏内心的独角戏。戏终幕落，少女已是他人之妻。
“嗯，就是下下个周末，周六或者周日，我应该能请一天。”
“……行啊。”梁焕应着，闲着的另一只手，将书又往后翻了一页。
梁焕决定试探，再多问一步。
在对爱情彻底失望后，梵高的情感步入了灰暗颓唐的深渊。
原来《重升》，还同自己相关！
梁焕没答。
陈亦媛说完就果断挂掉了。
暴走族威武了整整一分钟才终于远去。www.fengshuang.me
梁焕读完那三段心酸故事后，回复道：【感谢您的介绍。我想，这就是他精神出现问题的原因吧？】
两排字在屏幕上闪着，它们闪着，却好像一根根针扎在梁焕胸口。他一时间喘不过气，丢开手机，紧闭上眼，将食指关节咬在了两排牙齿之间。
笔尖荏苒：【您真是个心思很细的人，跟您聊天，有种被窥探了的感觉。您猜得没错，我曾经有过一段很失败的恋爱。《重升》是在那之后画的，多少受了些影响吧。www.ruixue.me给您带来了消极情绪，我很抱歉。】
书本的一页正夹在梁焕的手指之间，他没有将那一页翻过去，而是不自觉使了些力气，把那一页纸张折皱了。
链接下面，笔尖荏苒写了一句话：【其实许多艺术家的爱情都是残缺的，也可能，正是这份残缺，成就了他们。】
“哦，我妈找我。”
微寒的夜风将梁焕从回忆中带出，他打了个喷嚏，不由得将睡衣裹紧。
喝光了一杯茶，他关上窗，躺到床上，卷在被窝里划手机。
梁焕放开捂着耳朵的手，问：“你刚才说什么？”
笔尖荏苒发来了一条链接，是个介绍梵高的网页。但内容并不是全面介绍，只讲述了梵高短暂的一生中，三段以失败告终的爱情故事。
原来在她那里，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她如此说，又该怎么回答？时至今日，他还能说什么……
视频接通，母亲的脸卡卡顿顿地出现在屏幕上。
听到自己的声音，梁焕吓了一跳，他从没这样自言自语过。
为何要说是一场错误？如果你没有一夜之间消失无踪，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哪来的错误？
“怎么不说话？”听不到回话，陈亦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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