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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就是按部就班三书六礼,陈樾如愿抱得美人归。

    瑞安公主起身,面容肃重到极点:“本宫要进宫面圣。”

    至少流彩这些丫鬟仆从才踏入其中,就不由自主露出熟悉的神色,虽说江夏侯府已足够好,但果然还是原来的家最让人怀念。



    冯镜嫆看看她发髻,一整套纯金打的头面可不是死沉死沉:“换吧,左右已经等了那么长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勤快的小丫鬟打来温水,以便棠袖能够洗掉脸上的妆容。擦干水珠,换身素得不能更素的道袍,背后流彩仔细将小姐一头长发梳透,拿根同样朴素的木簪轻轻一挽,这便是棠袖最稀松平常的打扮了。

    遂喜不自胜地同陈樾说相看的事,陈樾一开始还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直到相看完回来,他一改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对娶妻成亲变得颇为积极,瑞安公主一打听,闻得那侄女对陈樾也挺满意,瑞安公主放心了,着手准备上门提亲。

    与此同时,诚如棠袖所想,一向是恩爱夫妻典范的两人突然闹和离,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快传遍整个北京城,更甚传到瑞安公主府里。

    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因老早就收到棠袖要回来的消息,这大中午的,棠府朱门大开,仆从前前后后站了几排不说,主子们也俱都翘首以待。路过的人见了,不由暗叹棠府是真宠女儿,寻常出嫁的女儿和离回娘家,别说开大门迎接了,都恨不能隐身遁地,省得被笑话,也就棠府这么大大方方,生怕晚接那么片刻,女儿就委屈了。

    瑜三爷认真思索。

    “打住。来人,替本宫更衣。”

    韵夫人没理他。

    他道:“藏藏啊。”

    瑞安公主一听还有这种好事?这简直是天赐的姻缘,这个儿媳她认定了。

    纵使三年前那会儿,陈樾还没爬到指挥使的位置,瑞安公主也一度非常焦虑,陈樾再有本事又如何,锦衣卫历来名声不好,她有生之年能看到陈樾成家娶媳妇吗?

    可别告诉他陈樾已经宠妻宠到丧失理智,认为藏藏是在闹着玩儿,玩够了就回去了。

    话未说完,就感到旁边韵夫人瞪了他一眼:“叫江夏侯。”

    她得赶紧去趟宫里,看能不能想办法拦上一拦。她和皇帝是同母兄妹,她在皇帝跟前还是能勉强说得上话的。

    孰料这才抱去几年,美人就不要他了。

    但转念一想,棠府统共三房,亲生的嫡女却只得这么一个,换成谁家都要宠成掌上明珠。

    瑜三爷本是随口一提,谁知棠袖眨眨眼,竟应承下来。

    棠袖咽下口中的汤,抬头道:“三叔。”

    藏藏是棠袖的小字。

    更让她焦虑的是陈樾本人一点都不急!

    “三叔要这么说的话,也行。”

    是她听错了吧,她儿子跟儿媳妇怎么就和离了?

    此刻,掌上明珠才掀开车帘露出张脸来,她母亲冯镜嫆已经迎过去了。

    瑞安公主觉着,这其中要么是有什么误会,要么就是陈樾做错了事,棠袖忍无可忍才同他和离。www.wenmeng.me否则以棠袖那样的脾性,能说得出和离两个字?

    怎么到他这就得喊,多见外。

    想到这里,瑞安公主迭声催促快些,她一定要赶在事态更严重前力挽狂澜。

    瑜三爷懊恼地敲敲脑门。

    棠袖的马车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出了东安门,再望不见踪影。www.tianran.me

    又说那侄女自小被娇养惯了,生性散漫,嫁人无所谓身份家世,哪怕是锦衣卫也没关系,只要长得好看能入她的眼就行。

    闺房名为至简居。

    这边瑞安公主急着进宫帮儿子挽回婚姻,那边棠袖的马车已经到了棠府。

    她微微瞠目,重复道:“和离?”

    而后笑道:“不过我得先换身衣服,这鬏髻头面太重了。”

    生杀予夺,大权在握;却也臭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这便是锦衣卫。

    看人到齐了,冯镜嫆示意开饭。

    瑜三爷就不明白,陈樾是他大哥的女婿,四舍五入也可以看作是他的女婿,他叫女婿名字怎么了?之前陈樾过来拜年,也没见大哥大嫂对着陈樾喊江夏侯啊。

    确定截至宫女同自己禀报前,陈樾还没出紫禁城,瑞安公主忙让人去拿符牌。

    便撇撇嘴:“你还不如说你纯粹就是不想跟他过了。”

    而靠着自身能力和军功成为指挥使,统率上万锦衣卫的陈樾,无疑更让人感到畏惧。甚至绝大多数人一听他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谈何跟他亲近。

    合着你自己也给不出合适的理由。

    来不及等驸马一起,瑞安公主急匆匆上车,先行往东安门去。

    眼瞅着别人家的儿子早就定亲成婚生孩子,反观陈樾都快满二十了,婚事还没个头绪,瑞安公主那段时间真切是食不下咽寝不能寐,好几次牙一咬想厚着脸皮请皇帝赐婚算了,临了却又作罢,她担心自己儿子娶不到媳妇,难道别人就乐意女儿嫁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她总不能强迫好好的姑娘家非跟陈樾凑一对吧,结亲又不是结仇,她还没昏头到这份上。

    不过瑜三爷实在难掩想看热闹的心思,兀自嘟囔几句,继续对棠袖道:“你说说你跟江夏侯是因为什么和离的呗。”

    陈樾是她独子,当今唯一的外甥,还承袭侯爵,身份尊贵没错,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要紧的是他担着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受命掌管北镇抚司的诏狱。

    是他以前喊名字喊习惯了,这突然一下子脑子没转过来弯儿。

    棠袖应了,在弟弟妹妹特意留的空位上坐下。

    能生出棠袖这样标致的女儿,冯镜嫆容色自不必说,端雅秀丽,仪态甚佳,加之有钱保养得也好,跟棠袖站一块儿仿佛姊妹花似的。她道:“饿不饿?饭做好了,就等你呢。”

    瑞安公主当即都没心思用膳了,她放下玉筷,招手让宫女上前,跟她好生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后就听棠袖道:“没什么,过不下去了。”

    作为嫡女住处,至简居非常宽敞,亦布置得极为精致,小到屋里的一只茶盅,大到院外的一株葡萄藤,处处皆透露出家人对棠袖的爱重。哪怕她嫁出去三年,并不经常回来,也日日都有人打扫,细心侍弄的小花园春色烂漫,树荫下躺椅随风轻轻摇晃,一切仿佛还是以前的样子。

    说完悟了,对啊,和离和离,都和平离异了,陈樾同他们已经不算一家人,可不要按照官衔爵位来称呼吗?还叫名字的话未免显得太亲热了。

    落拓适意,轻松自在,最得她心。

    ——倘若说全京师谁最不愿意看陈樾跟棠袖劳燕分飞,那此人必然非瑞安公主莫属。

    再随手拎把扇子,棠袖前往正堂吃饭。

    待听闻继棠袖进宫后,陈樾也被皇帝召进宫去,坊间皆传皇帝已经同意两人和离,否则棠袖不会带着家当搬回棠府,瑞安公主再听不下去。

    值得一提,不止当家大夫人这么表态,其余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言道不急,让棠袖先去换件轻便的衣裳。

    先前两人来公主府给她送节礼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

    锦衣卫自洪武皇帝设立至今,已两百年之久,不论是朝廷命官还是平民百姓,但凡提到锦衣卫,皆谈虎色变,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被锦衣卫发现,直接抓去诏狱,能留个全尸都算锦衣卫心慈手软。

    瑜三爷很努力地思索。

    连他这个听众都觉得离谱,试想陈樾怎么可能会答应和离?听说文书都是陈樾亲自写的。

    “哎,饿了。”

    便簇拥着进了府,冯镜嫆等人去正堂,棠袖则去她出嫁前的闺房更衣。

    还要多亏皇帝,在宫宴时心血来潮问了一嘴,意外得知外甥这个年龄还没定亲,皇帝上了心,没隔几日就召瑞安公主进宫,说皇贵妃娘家有个侄女,刚刚及笄,让瑞安公主回头问问陈樾要不要相看。

    瑜三爷无语,这算什么破理由。

    陈樾对她有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甚至陈樾宠她比他们还狠,她出嫁后的日子谁见着不夸一句和和美美,她怎么可能过不下去。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有的儿媳妇,她绝不能任由儿媳妇飞了。

    瑞安公主正在用膳,闻言愣了愣,手里的玉筷都险些掉了。

    陈樾这才舍得收回视线,在太监紧张又小心翼翼的讨好声中前往启祥宫。

    “……哦哦,江夏侯。”

    棠府人丁不旺,人少事少,关系自然也好处理,三房至今仍住在一起没分家。棠袖到的时候,冯镜嫆等长辈都已坐好,二房的嫡子朝棠袖挥手,喊了声姐姐,三房的养女也跟着喊姐姐——棠府这一辈除棠袖外就只这么两个小的。

    瑜三爷更无语了。

    这副模样跟标准的高门贵女离了不知多远,棠袖却发自内心地觉得还是这样舒服。

    棠袖借着母亲的手下车,一一同家人们见礼。

    由于棠袖上次回来是过年,本就已好长时间没见她,这又碰上她和离,因此意思意思动了那么几筷子,三房赋闲在家的瑜三爷就按捺不住,开始问棠袖。

    瑜三爷嗯了声:“藏藏,你看啊,这坐的都是家里人,也没外人,你说说你跟陈樾因为……”

    旁人不清楚,瑞安公主还能不清楚?

    棠袖也是甫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让流彩帮她拆鬏髻解礼服。

    瑜三爷搜肠刮肚地思索。

    临出发时,瑞安公主又派人去通知驸马。皇帝对这个妹夫还算看重,料想驸马的话皇帝也能听上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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