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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找个小官,”棠袖吩咐流彩,“要干净些的。”

    他暗忖藏藏只是和离而已,怎么感觉他岳父好像认为外孙女一下就成了没人疼的小可怜,铆足了劲地想要补偿?

    心知岳父对自己有意见,不过了岳父这关,今日这门恐怕他真进不去,陈樾只好先把礼物拿出来给棠东启过目。

    收到这么多礼物,棠袖既高兴又无奈:“你这送的……等到你生日,我都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好了。”

    他大约是习惯性想喊岳父的,临出口时却很迅速地反应过来改了口,果然棠东启没露出什么不对劲的神色。陈樾继续道:“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小物件。”

    说是宴,其实就是把冯镜嫆、韵夫人和棠褋几位女眷从棠府请过来吃顿饭,包括瑜三爷和二房的二爷嫡子也一起来了。棠东启这个当爹的更是提前往都督府请了一整天的假,带着早早备好的礼物赶去郊外庄子给女儿祝贺。

    给女儿送礼?

    当下决定回去就往公主府递话,给陈檖日常的作业再加一倍。

    太子妃是她们二人共同的手帕交,从小玩到大,哪怕太子妃嫁进东宫后三人没法再像以前那样经常一块儿玩了,杜湘灵也仍旧一视同仁,礼物从没缺过太子妃的。

    陈樾走后,整个庄子忙碌大半天,方在晚些时候将所有贺礼清点整理完毕。棠袖搁笔,轻轻揉着手腕,这可太累了,待会儿的长寿面她必能吃得一干二净。

    棠东启不免有些耿耿于怀。

    杜湘灵说:“不急,什么时候你进宫,什么时候再带给她。”

    片刻,流彩指挥着丫鬟把东西都收好放好,棠袖的药膳也吃完了。厨房送上新做的茶点,方便棠袖清口,杜湘灵跟着吃,却是才吃两块就停手:“我还是更喜欢昨天你给我留的那个点心。”

    边开边道:“昨儿赶着过来,给你带的东西都没拿,今天给你补上。”

    等到了庄子下车,棠东启手搭凉棚观望,发现庄子前往来的车辆和去年一样数都数不过来,棠东启老怀甚慰,好好好,他就知道哪怕和离,他女儿在北京城的名声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于是待陈樾下马过来给棠东启行礼问好,棠东启很敷衍地嗯了声,找茬一般地问:“藏藏请你来的?”

    “……没请。”

    杜湘灵感叹,别看她在外面跑的时候来者不拒,连树皮都能生啃,实际上只要有条件,她嘴巴还是挺挑的。

    “藏藏,大清早吃什么好吃的呢?给我也尝尝。”

    陈樾总算得以进门。

    棠袖道:“你也说了是昨天。”

    温泉烟雾缭绕,棠袖懒散泡着,想她是不是该趁这最后的时间再玩一玩。

    把带来的东西一一给棠袖过了遍,杜湘灵十分豪气地大手一挥:“这些都是你的。”

    她在棠袖对面坐下,扇子一放就埋头开匣子,同时叫那几个仆从也都把东西打开。

    杜湘灵哼哼:“那我不管,我就要第一个送你礼物。”

    一听陈樾不留下来吃饭,棠东启舒服了点。/p>

    棠袖失笑。

    但听哗啦一下,杜湘灵抓出一把珍珠递给棠袖,日光照耀下颗颗珍珠圆润晶莹,五光十色,漂亮极了。

    岳父大人冷眼评估好一阵,觉得还成吧,至少这心意是独一份的,也没差太多。

    杜湘灵咦了声:“什么叫回来,昨天去正芳斋,人不还在?”

    陈樾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下。

    不过:“我生日还得再等几天呢。”

    “我给太子妃也准备了礼物,”杜湘灵又说,“只是宫里不开宴的话,以我的身份平白无故进不了宫,回头我先送你这,你帮我转交给她。www.cuizi.me”

    棠袖应好。

    自从杜湘灵开始跑商队后,一年下来留在京城里的时间少得可怜,棠袖每每都赶不上给她庆祝生日,只能写封信寄点东西,就这还不一定会顺利送到她手中。

    由上好的和田玉精心打磨而成,正面雕刻了静听松风图,背面刻了两行道家真言——相比起佛教,棠袖自然更信崇道教。

    听得此事,杜湘灵特意往正芳斋跑了趟,发现东家确实一大早就赶着回老家给女儿扫墓去了。而东家一不在,正芳斋做出来的点心立马没她之前惦记的那个味儿了。

    说着往旁边堆满院子的礼物上瞟了眼,示意要是没这么多,那他也不必进这个门见棠袖了。

    然在棠东启眼里,光是江夏侯三字,本身就已足够高调。

    以致于等门仆禀报说江夏侯来了,棠东启下意识拐去门口,就见他那半前半不前的女婿独自一人骑马而来,没穿飞鱼服也没佩绣春刀,一身古鼎灰便服显得格外低调。

    棠袖道:“行。不过我最近也没怎么进宫。”

    今日天好,春和景明,男人背光而立,古鼎灰的颜色衬得他愈发高大挺拔,比棠东启还要高半头。不过没等棠东启察觉到自己居然需要仰着头看女婿,陈樾已微微低下头,以很谦卑很恭敬的姿态道:“我来送生辰礼,送完我就走。”

    便是这一眼让他发觉,陈檖送的礼物,一盒子满满当当全是扇坠。

    她道:“我专门找人买的新采的南珠。怎么样,给你当今年的生辰礼够格不?”

    棠东启高高兴兴地提着礼物进门。

    棠袖道:“那个是新品,还没开始卖。等正芳斋的东家回来后看卖不卖吧。”

    一枚扇坠。

    尽管每年都会在固定的这天被酸一次,但这次,棠东启没能撑住,酸的程度堪称过去的数倍。

    白天的喧哗渐渐落下帷幕,待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过晚饭,棠袖将他们送上回城的马车,终于迎来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悠闲时光。

    那也不必送给棠袖了。

    还分了三份,瑞安公主的,驸马的,以及陈檖的。

    据闻今早城门刚开,人就拖家带口地离京了。

    吃不到想吃的,杜湘灵只得安安分分地帮棠袖筹办生辰宴。

    棠袖搅搅碗里的粥:“药膳。你要吃?”

    不仅如此,杜湘灵后头还跟着好几个仆从,手上背上皆扛着包裹木箱。

    那不多,一点都不多。

    南珠有价无市,杜湘灵能买到,且还买到这么多,必然费了不少心思。

    先前妻子的生辰,可没见岳父送这么多礼。

    他跟旁边的冯镜嫆一说,冯镜嫆平平扫了眼,道:“多吗?都是给藏藏送生辰礼的。”

    这很明显是说礼物具备私人性质,最好只棠袖本人知道。孰料棠东启不依不挠:“什么物件?拿出来我瞧瞧,万一做得不好……”

    此时棠袖正和冯镜嫆等人坐在一处,拿着各家送来的礼单比对贺礼。听流彩说江夏侯来了,棠袖只抬眼扫了下,匆匆点个头,就又继续往礼单上勾画,忙得不行。

    然后他刚准备走,就听说公主府的礼送来了。

    那么……

    ——虽然一看就是买的,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亲手做的,但陈樾还是没忍住黑了脸。

    陈樾见状也没打扰她,只将装着扇坠的锦盒放到她旁边,想着晚点再过来。

    陈樾道:“说出来怕……左都督笑话。”

    那确实是个非常小巧的物件——

    棠东启:“嗯……”

    杜湘灵啊了声:“药膳就算了。”

    路上棠东启嫌车里闷,掀开帘子透风,不经意间一瞥,登时被吓了一跳,今天出城的人也太多了吧,车连着车一眼望不到头,路都快堵住了。

    棠袖抬眸,便见杜湘灵穿着身水田衣,一手摇着从她这儿顺的金丝楠木折扇,一手搂着一摞匣子大步迈入。

    遂继续找茬:“什么礼还要你江夏侯亲自来送?”

    陈樾直起身。

    杜湘灵闻言,无所谓地摆摆手:“等我生日的时候我肯定会在外面啦。到时荒山野岭穷乡僻壤,能收到你的信我就很开心了。”

    这倒也是。

    翻过夜,棠袖刚吩咐人带着购置好的被褥衣服等去慈幼局,杜湘灵就又来找她玩了。www.linfeng.me

    凭什么只能他一个人在这种日子暗戳戳地耿耿于怀,要耿大家一起耿。

    要不是她不爱出远门,她都想跟杜湘灵一块儿跑商队了。

    陈樾下意识看了眼。

    生日生日,大家都祝她能够心想事成。那这天岂不是应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是一年里最随心所欲的一天。

    棠东启起初还觉得这礼物未免太简单,扇坠谁买不起。直到他发觉这扇坠的雕工不似出自大家之手,问了嘴陈樾,方知不止是这块白玉扇坠,连同穿起扇坠的穗子打的平安结,都是陈樾自己动手编的。

    进去后就见到处都堆着礼盒,更甚有马车直接停进来卸货。棠东启指着其中几抬比他还高的箱子一问,果不其然得到是他那位有钱岳父派人送过来的回答,再一瞧礼单,密密麻麻长之又长,光听人念就觉得耳软,一副冯家里值钱的东西全扒拉出来给棠袖的样子。

    接着又取出诸如玛瑙、珊瑚、玳瑁等各色宝石,一匣匣全打开摆在棠袖眼前,并着仆从们在地毯上铺开的连在宫里都不太能见到的龙脑藤竭、檀香乌木等物,直令棠袖药膳险些吃不下去,杜湘灵这趟是赚了多少银子啊,搜罗的好东西也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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