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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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漫无目的地刷了刷手机，却找不到什么可以消遣的项目。翻来翻去，视线还是停留在那个简陋的聊天APP上。

    “……”雪名阵看着那双纯良地望来的鸢色眼睛，陷入微妙的沉默。

    可他所持有的异能[人间失格]，能无差别地令触及到的异能失效，对方为什么能不受影响？

    你·什么？

    连发了两条质问，黑头像才迟迟记起自己的人设，重新套上委屈的伪装：

    在线客服的圆球头像弹了弹：【哦。】

    …………

    照片中的少年乖顺地跪坐在甲板上，茫然仰望着摄影者。湿透的白衬衫贴合着少年清瘦的腰身，那张与他一模一样、只是年岁更小的脸上满是单纯懵懂的神情——明摆着，是在，故意，骗人。

    少年太宰顶着闪亮亮的眼神凑上前，脸上带着和内心的冷漠截然相反的热情：“是给我准备的吗是给我准备的吗？我要

    太宰治躺在床上按亮手机。

    他在水中的游动速度极快——也可能是体型优势的缘故。不出数秒便已来到那具漂浮在海面上的单薄身体边，将人往肩上一带，干脆利索地原路折返。

    但这就更不可能了。

    不，不可能。

    在线客服：【八字还没一撇就来烦我，你是觉得我没别的事可做？】

    雪名阵好整以暇地回复：【没有兄弟姐妹？难道……那个少年是你的克隆体吗？】

    黑头像：【……把视频发来。】

    这是什么？

    【我天天受气，你天天犒赏他？】

    雪名阵单手端起瓦罐，稳稳地倒出姜汤：【如果真是你的克隆体，你们之间的喜好岂不是极为相似？那我先拿他试试手艺。】

    太宰治说服了自己，手指点开APP。开屏就是一句雷击：

    之前还一直毫无动静的手机不断嗡响，雪名阵熟稔地做完准备工作，将食料都入了汤，才打开聊天界面。

    但雪名阵涉及到他的计划，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能彻底放手不管。

    【糟心玩意：稍后再聊，我先去替他煮些暖身的姜汤。】

    当时他利用【书】跨世界操控了雪名阵面前的一台广告电视，这种公共设备根本不存在录像功能。他还通过【书】连通了附近的监控摄像，雪名阵全程都没有掏出过任何摄录设备，只是正常地通过视讯同他对话。再加上那个时候雪名阵还没激活异能力……

    他不紧不慢地打字：【其实，前段时间我刚开了一个新版块，似乎是在横滨警视厅辖下新建了一个部门，叫做‘特别行动队’。解锁之后获得了一次许愿奖励的机会，可以用在下一次任务上。你既然不想自己做……那我去许愿一个传送电饭煲吧？能把我做好的餐点直接送过去给你的那种。】

    太宰治：“……”

    “谢——咳咳！”少年白皙的面庞因为咳嗽泛起血色，鸦黑的短发凌乱缱绻地贴在轮廓青涩的脸颊上，透着几分柔弱无助，“谢……谢谢，是你们救了我吗？”

    太宰治：“…………”

    黑头像：【你们才认识多久？】

    ——问题很大吧？雪名阵默默低下头：【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少年。#照片.jpg#】

    【糟心玩意：他叫我‘先生’的时候，语调也与你颇为相似……】

    黑头像：【凭什么给他做汤？】

    【……不许浪费许愿机会。】

    在线客服：【那你完成任务了吗？】

    【也不许给那个克隆体吃你做的姜汤。】

    虽然给落水的人吃螃蟹驱寒完全是雪上加霜，但他又不怕受凉，比起这个，现成的蟹肉不吃白不吃——更何况，这螃蟹本就是对方想讨好他才做的吧。

    【喂你的克隆体吧。】

    苏格兰下意识地回头望去，雪名阵却已跃入海中。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呆在首领办公室里批阅似乎永远也批不到尽头的公文，今天因为病痛骤然停歇下来，他不适应到即便吞服了两粒安眠药，也焦躁得睡不着觉。www.yingran.me

    “……”数日之前，才在首领办公室里摆拍过同一款视频的太宰治霎时不困了。非但不困，还异常清醒地用力蹙了下眉。刚想提醒雪名阵最好离自己的同位体远一点。

    雪名阵被从未面对过的客服品种震住了。认真思考片刻，又觉得对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于是放下手机，对等到开始神情麻木的苏格兰歉意地点头：“抱歉，我——”

    相隔数亿世界。

    “……”苏格兰眼睛都不敢离开瓦罐，闻声不禁汗了一下，但仍是放柔声音询问，“你还没自我介绍，自己叫什么名字？”

    异能力？

    一款游戏，可以难玩，但绝不能在任务奖励上欺骗消费者。www.cuiniao.me

    “……”太宰治的心跳不受控地错了一拍，盯视着那句“和你很像”。

    一个人，如果在近期内将同一段视频反反复复看了数百遍，对于视频里唯一的主角，多少都会留有堪称深刻的印象。

    单是这样，还能看做天生怪力，但对方将自己扛上背时，曾在海水中静止过数秒，少年太宰装作昏迷，能清楚地感知到不论是海浪、还是他的重量，都没能推动对方移动毫寸。

    雪名阵看着眼前少年的黑发、鸢眸，尤其是对方脸上小白花似的纯良神色、身体在海风中微微颤栗的状态……很难不联想到某个到现在还没将他从黑名单中放出来的无名网友。

    黑头像沉默了片刻：【没兴趣。】

    雪名阵对救助一窍不通，自觉地退到一边擦拭被海水打湿的金丝眼镜，再戴上时，少年恰好呛咳着醒转过来。

    【糟心玩意：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和你很像的少年。#照片.jpg#】

    “先生……”黑发少年似乎被他看得有些无措，“我、我有什么问题吗？”

    在线客服：【任务都没做完，你急什么？】

    雪名阵：【是好事啊。】

    黑头像：【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跟我长得一样的人啊！我可没有兄弟姐妹，那一定、一定是组织派去试探先生的！先生快离他远点，千万不要被他发现我们之间的联系！】

    隔着数亿世界。

    ……是试探吗？还是对方真对他的样貌有记忆？

    …………与此同时，厨房门外。

    雪名阵：【照着做也不愿意吗……看来只能设法送过去了。】

    【我胃疼，你给他做吃的。】

    ——除非，对方录了视频。

    他对平行世界里所有存活的雪名阵做过详尽的观察，对方并不具备超凡的记忆力。

    他取了个完全不走心、只是颠倒了下顺序的假名，又接着问：“高个子先生力气一直这么大么？刚刚在海里，他把我甩到背上就像甩一袋羽毛一样——好厉害！”

    替·他·煮·汤？

    雪名阵含糊地咳了一声，压住涌上喉间的笑：【我给你做，也送不过去啊。要不……我把做的过程拍下来发给你，你在那边设法照着做？】

    ……糟心算不算一种消遣？显然不。

    他和雪名阵视频通讯时，不但切断了办公室里所有的光线来源，还用绷带将脸包裹得严严实实。在这种情况下，单是想看清他都不容易，一个记忆力只是普通水平的人怎么可能记得住他的样貌？

    …………

    【……】黑头像死一样地安静。

    太宰治那张久不曾有过表情的脸霎时被气出一丝冷笑。

    “我啊——”少年太宰拖长了声音，倒映着雪名阵身影的眼中却是与活泼的语调丝毫不符的淡漠，“太治宰。”

    雪名阵默然几秒：【我想先确认一下这个任务奖励——】

    雪名阵：“……”

    ——然后对上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溺水少年——也就是被派来调查ACE遇袭事件的少年太宰扒着门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炉灶上汩汩作响的瓦罐：“高个子先生真温柔，不但救了我，还为我煮汤。”

    这是一名看起来十五岁上下的少年，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和并不符合他年龄的黑色西裤。雪名阵将人在甲板上放下，苏格兰就立即上前，开始尝试救助。

    雪名阵估计是对方被气狠了，半晌才阴恻恻地发来一句：【哦。】

    “……”这个客服的态度怎么……好像有点糟糕？

    他和雪名阵的视频通讯，是通过异能造物【书】实现的。

    横滨的海水娓娓而来，卷着某段长条形的物体飘向游船。及时打断了雪名阵直接揭穿苏格兰马甲的打算：“——水里有人。”

    该不会是送一瓶苏格兰威士忌酒吧？

    瓦罐内的姜汤随着炉火逐渐汩汩作响。

    雪名阵立即戳开在线客服：【苏格兰是东京警视厅的公安，那[没有人比我更懂苏格兰]的任务奖励要怎么发放？】

    “……”太宰治抿了下血色浅淡的唇，最终还是抬手点开图片。

    少年太宰忍不住了，微微滚动着喉结走进厨房：“先生不是说要来煮姜汤？我闻到好香的蟹肉味！”

    对方不是“漂浮”在海里，而是“静止地立在海里”。

    ……好强的攻击性。

    在没弄清楚这个……嗯，好香。不对，在没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他有必要留下……好香好香。

    他放下手机，等待了不到半分钟。

    雪名阵将溺水少年交托给苏格兰照顾，自己转进游船的厨房寻觅食材。

    对面过了片刻才挤出回复：【是、是吧……总之先生离他远点，千万别同他提起我的存在，万一他是组织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