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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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蒙看着屋里的显示屏，摸着下巴理性分析着，屏幕中的人工智能，到底有没有智能到会偷听他打电话。

    “身份验证中……”

    徐蒙越闻，越觉得那味道是从门后传来的。他贴着门站定，下意识地透过玻璃窗往外一看，接着——

    由于眼下楼道里关着灯的缘故，玻璃窗后暗蒙蒙一片。

    “来，喝杯热茶，压压惊。”

    他一打眼就能看出来，对方的觉醒路径，肯定是幸福快乐那一挂。这种人一看就没什么坏心眼，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徐蒙接过抽纸，叹了口气，将内心的想法倒豆子似的：

    他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选择走保守路线，一路小路跑到无人的走廊，道，“这就我一个人，李局，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徐蒙听得手心冒汗，只感觉一个胡子拉碴，叼着烟头，横眉立目，膀大腰圆的大叔形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见对方不按规矩办事，机器甚至生成了弱智科普视频“一分钟让你学会如何佩戴工卡”，在屏幕上循环播放。

    然而，天灾只是一个开始，更可怕的，是混乱中横空出世的“堕落者”。

    对方严肃的表情之下，写着“我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然而只用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就触发了“除非忍不住”的展开，在徐蒙跟前笑出了声。

    还好。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徐蒙扼腕的语气：“唉，就谭队这样，以后怕不是得栽跟头……”

    徐蒙含泪望天。

    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扶着双腿发软的徐蒙在办公室里坐下，随后自己在对面落座。

    徐蒙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接着啪的一声用手捂住嘴，怒视年轻人。

    即便在跟别的团队合作，圆滑也是不存在的，脾气上来了，拿东西砸人都是常事。

    就在徐蒙捧着工卡哀叹自己可悲的人生时，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的“李局”两个大字，徐蒙当即一个稍息立正，接通微信通话。

    下一秒，他就见机械臂慢悠悠地换了一个喷口，用五彩斑斓的黑，在卡面的中心位置笔走龙蛇地烙下一行字：

    徐蒙：……

    为了牵制这些堕落者，“觉醒者”应运而生。

    一切都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那香味很是馋人，徐蒙吃过早饭才过来的，都不由得吞了两下口水，鼻翼不自觉地耸动，寻找着气味的来源。

    迎着年轻人眼中流露出的探究，不用听，他都知道对方接下来要问什么。

    以上，虽然还未发生，但已经可以想见。

    徐蒙被年轻人说得理亏，慢吞吞用纸巾擦着喷到裤子上的茶，嘴里嘟囔着，“谁能想到有人会爬26层楼上班……”

    接着李局就把这两天的听闻，给徐蒙讲了一遍。

    “欢迎加入破晓小队。”

    在世界各处，一些极恶之人逐渐开始突然不明原因地“堕化”，随后他们就拥有了各种各样的异能，变得愈发无所畏惧，无恶不作。

    徐蒙猛啜了一口茶，凹了个淡定自若的大佬造型，就听到——

    徐蒙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老老实实的。”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在他通话的过程中，不知道怎么就溜达到了楼梯间跟前。

    “李局，我都奔三的人了，哪还有什么年轻人脾性。”

    领导的“小伙子不要想太多，大家对你没有偏见”的安慰……

    普通人中，极少数的人可以通过长时间体验，感受，产生某种情绪或者欲望，觉醒异能。

    楼梯间里原本一片灰暗，年轻人又正好在玩手机，手机屏幕的光从下至上打在脸上，二人视线相遇，然后——

    徐蒙抹了把脸，强行挽尊，“那什么，其实我平日里胆子还是挺大的，刚刚主要是毫无防备，这才吓着了。”

    徐蒙被惊得倒吸一口气，手下意识离开了嘴，“卧槽，这么凶残——”

    “咱就非得把工卡戴在胸口吗？善妒者，顶着这称呼我没脸见人……”

    他感觉自己在被人工智能霸凌。

    “恩，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一下有关小谭的事，你周围没人吧。”

    然后他就大叫着给年轻人拜了个早年，还因为腿软在地上爬了半天。

    年轻人努力收敛着笑，“恩，怪我，怪我。”

    在这个体系之下，有趣，兴奋，快乐路径的觉醒者自然是有脸有面，至于焦虑，痛苦嫉妒方向的觉醒者，就……

    “反正这就咱们两个人，”年轻人在旁边给徐蒙递抽纸，“说说呗，在背后吐槽谭队什么呢。”

    *

    “怎么招了这么一个红眼病进队”的窃声讨论。

    徐蒙手捧工卡，不由得一声长叹。

    象牙白的卡面上从上至下，先后喷上了徐蒙的姓名，寸照，以及所属小队。

    “不是拿东西扔人，是抄家伙砸人。”

    然而还不等他头疼多一会儿，他就被若有若无的香味吸引了注意。

    随后他挂电话，闻到食物的香味，透过玻璃窗往楼梯间里看，恰巧年轻人听门外没动静了，也试着透过玻璃往外看。

    甚至他刚才吓得往阳光底下爬的时候，前一秒还想着“鬼啊啊啊啊”，后一秒就开始担心“这阳光可别把那鬼晒疼喽”。

    伴随而来的，是瘟疫横行，经济崩盘，人口锐减，科技倒退。

    “哎呦卧槽！”

    徐蒙轻呼出一口气，暗暗庆幸工卡上没有出现“觉醒路径：嫉妒”之类的字样。

    “天地良心，我本本分分得爬楼梯来上班，突然就听见——”

    先是他在楼梯间门口接电话，接着年轻人拎着早点走楼梯上楼，看见有人单手撑着门打电话，也没出声，就倚着门一边玩手机，一边吃早点。

    年轻人笑够了，从包里掏出了个巨香的鸡蛋灌饼开始吃，一边吃，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害，就是觉得谭队脾气太暴了。听说他喜欢拿东西扔人，我从小到大最怕这个。要我说，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行么，没必要扔东——”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验证成功。www.qingwan.me”

    “求求你了，”徐蒙双手合十，对显示屏上方的摄像头，虔诚地拜了又拜：

    “不好意思，吓坏了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你，一个如此伟大的，跨时代的，颠覆性的人工智能，在这种小事上，肯定是能通融一下的，对不对？”

    据说，谭玄年在外人面前从来不给下属面子，曾经队里有个小姑娘犯错，他一眼瞪过去，直接把人家吓哭了。

    徐蒙自诩懂一点面相，平日里看人一向很准。

    楼梯间的门是由灰绿色金属制成，门中心有一个长条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门后的楼梯。

    第一天上班，就被同事摆了一道，徐蒙越想越不服气。

    “到了到了，李局，刚拿到工卡，这就准备去跟谭玄年报到呢。www.cuizhuan.me”

    显示屏的右侧放置着一个玻璃展柜，展柜中多个机械手臂，正上下翻飞，灵活制作着工卡。

    虽说初见的时候被对方吓得够呛，但该说不说，眼前这个小伙子，长得的确好看，他觉得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

    挂断通话，想到未来三年要跟着这么一个点火就着的领导，徐蒙不由一阵头疼。

    接着他又一把把嘴捂住了，对着年轻人用力比划：你丫的赶紧把技能收了。

    “喂，小徐啊，到地方了吗？”

    同事礼貌而又不失疏远的眼神。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人越“擅长”什么，越容易觉醒什么。

    “噗——”徐蒙被呛得咳了好几下，难以置信地看向年轻人，“偷听别人打电话也就算了，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问出来了？”

    徐蒙接过年轻人递来的热茶捧在手心，心绪逐渐平静。

    坐住了稍一思索，徐蒙就在心里缕清了时间线。

    “徐蒙，三级觉醒者。”

    说完年轻人一摊手，“这怎么能叫偷听呢。”

    “你刚刚在跟谁编排谭队呢？”

    “觉醒路径，嫉妒。”

    年轻人无视了徐蒙愤愤的目光，凑到对方跟前小声八卦道，“就上个月，咱们谭队，撅折了根路牌，隔着老远掷出去的，好悬没把对方小腿削下来，我就在现场。”

    不就是用技能么，谁不会

    无外乎就是打听他的觉醒等级，等他云淡风轻地吐出“三级”两个字，然后就可以收获年轻人崇拜的目光了。

    编号：善妒者-021。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说……小谭这人，好像脾气有点大。”

    赫然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对着同事你放哪门子的技能啊！

    “今天就是来给你打个预防针，”李局总结陈词，“你在小谭身边工作，要注意着点，不要年轻人脾性，回头跟人家闹矛盾。”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上排牙齿中，明显比普通人要尖一些的两颗小尖牙，显得整个人有点凶，但又很好看。

    在徐蒙面前，竖立着一块硕大的显示屏，滚动呈现着他的个人信息。

    2040年6月28日，全球范围，24小时内，发生了73场震级超过7.0的大地震。

    确定自己不会再瞎说大实话，徐蒙这才把手放下。

    显示屏中，伟大的，跨时代的，颠覆性的人工智能并没有理会徐蒙。